第22章 番外 徐天的胜负欲

徐天是看着J从20层楼掉下去。好好的一个人,站在楼顶边缘,一眨眼,就没了。仿佛这个人不曾出现过。

恍惚间,徐天又想起20年前的下午,妈妈说好去厨房倒热水给客人,转眼就不见人了。厨房空荡荡的,只剩下开着的窗户。

母亲是在夏天自杀的。彼时徐天5岁,马上要上小学。

这天下午,他和母亲在空调房子里包书皮,迎接即将到来的小学生活。突然传来敲门声,母亲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叔叔,是父亲单位的同事,说老徐在国外出了点事情。母亲神色紧张,立马将徐天推进卧室,关上门。

徐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不敢开门,只是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母亲说,去厨房给客人倒点水喝,接着听见母亲从卧室门前走过,进了厨房,却半天没听到母亲走回客厅的声音。

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徐天不安地从卧室出来,发现家门、厨房的窗户都敞开着的,家里空无一人。刚刚来的叔叔,去厨房的妈妈都突然不见了。

记忆只停留在这里,剩下的徐天都不记得了。

徐天年龄稍大些后,从福利院的阿姨那儿了解了事情始末。

做研究员的父亲因项目屡次失败,工作压力太大,在国外上吊自杀。母亲得知消息的当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厨房的窗户跳了下去。

研究所给徐天赔了一笔赔款,算了结了这桩事。80万,是他父亲的一条命。

徐天的父母是知识分子,早年分配到南方工作,北方的直系亲戚早没了联系。没人照顾的徐天只好进了福利院,3年后,8岁的徐天被许氏夫妇收养。

许氏夫妇待徐天很好,只是经常带徐天去看心理医生,一天之内失去双亲对于徐天来说是重大打击,他们希望医生可以治好徐天的心结。

可徐天坚持自己心理健康,很正常,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徐天学习异常用功,小学成绩一直处于年级第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心理状态总是不达标。

医生认为,徐天过度的胜负欲、偏执是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他认为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所以他不停地需要一些具象的数据,例如成绩、胜负证明自己的价值,抵抗自卑。

渐渐地,徐天不再爱看心理医生。他厌恶医生反复问一些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残缺地活着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健康呢?

徐天初中后,许氏夫妇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少了很多精力照顾徐天。出于补偿心理,他们总给徐天买很多玩具。

徐天不喜欢看到许氏夫妇一家三口的样子,便经常关在卧室里打游戏,他最喜欢打竞技类游戏,非输既赢的那种,他享受胜者的快感。

徐天17岁开始接触英雄联盟,很快他就掌握了各种英雄的路数,成为常胜将军。

他在游戏里认识了J,并与J成为好友,没多久,J就邀请他加入OG。

徐天不想再寄人篱下,答应了J的邀请。

徐天的加入确实让OG的强大了不少,不过,他偏执的性格也给团队带来了新的问题。

虽然徐天的反应速度、观察能力远胜于他人,但强烈的胜负欲使他在比赛时常常难以控制情绪,只要辅助没有跟上速度,他就会破口大骂,甚至现场摔鼠标、摔键盘。无奈之下,教练只要让徐天暂时不上场比赛,专心训练,撮一撮他的锐气。

被禁赛后的一天晚上,J和徐天坐在俱乐部前的台阶喝酒。

“我可能更适合参加个人竞技比赛。”徐天说道。

“怎么?打英雄联盟没意思?”

“也不是。只是其他人太难配合了。”

J突然笑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些游戏天分?”

徐天听到“游戏天分”几个字也笑了出来,“你喝多了吗?”

“我一开始和你打游戏就发现你有自己的想法,反应、速度非常快,你擅长打下路。如果遇不到一个能够配合你的辅助,相当于在拖后腿。”J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徐天说:“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聪明的。”

“那就好好训练。”

“即使好好训练都达不到呢?”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徐天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天,这个世界上不仅有穷人和富人,还有天才和普通人。人与人之间,也会隔着鸿沟。天分是上天给的,出生时没有,一辈子都不会有。”

J突然的一席话让徐天有些不适应:“那这么说,你也有天分。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成天训练,也可以保持高水准的技术。”

J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也希望呢。”他又喝了一口啤酒,语重心长地说:“你既然擅长做这一行,就要多想想自己可以为这一行带来什么,而不要只图一时的胜负欲。”

徐天听不进去J的大道理,“你真的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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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22岁时,J退役了。

这一年,徐天遇到了陈琦。

职业选手的生活其实很枯燥,人人脖子上挂着颈椎枕,右手鼠标手,打开手机也是看视频,没有更多的娱乐活动。

陈琦却喜欢看海,吃零食、夜宵,看漫威电影,收藏油画。她就像不属于电竞圈的人,可游戏技术又偏偏非常厉害。

比赛时一脸云淡风轻,手上功夫却不弱,跟着徐天打爆下路,吸粉无数。徐天都快成了陈琦的粉丝。

一次比赛结束,徐天问陈琦:“你喜欢做游戏的赢家吗?”

陈琦愣了愣,说:“我喜欢做生活的赢家。”说得徐天直想给她竖大拇指。

徐天就这样一步步陷进了陈琦的世界,与陈琦同居、买房,虽不善于袒露心事,可在内心里,他早已为陈琦建构了一个未来。

徐天已经分不清他对陈琦的感情到底出于胜负欲,还是真心喜欢,又或者两者都有,总之,他就是认定了陈琦,别无杂念。

直到他挖出了陈琦一直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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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死亡后的第二天,徐天一大早被警察的来电吵醒,警察对J的巨额贷款依然感到奇怪,希望他和周雪再找一下J的遗物,看是否有其他线索。

徐天蹑手蹑脚地起身,怕吵醒了身边的陈琦。他知道,陈琦这几天也没睡好。

出门前,他将冰箱里的牛奶和面包放在桌子上,陈琦看到就会明白,他在示好了。

徐天不擅长当面交流,只会生闷气,他和陈琦在交往的第一年就定好,如果想道歉,就用一些行动表示,对方会明白的。

他不想和陈琦持续吵架。求婚戒指他都买好了,他只是在等待时机。

到达J家时,周雪正对着一份文件发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老人带着孩子下楼玩耍了。

“我昨天整理J之前留存的文件,发现了这个。”周雪颤抖地将文件交给徐天。

“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你看了就知道了。”

徐天接过文件,仔细一看,是一份产品购销合同。

合同上写着:“甲方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向乙方支付货款共壹仟万元整,分100个月还清,每月支付人民币拾万元整。”

“什么产品这么贵?”徐天问。

“好像是,戒指。”

周雪指给徐天看,合同上工整地印着,产品名称:E-sports Ring。数量:1。价格:10,000,000元整。

这是什么神仙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