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朋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自那天打飞的前来做饭后，沈铎又呈失踪状态。关享抢过苏航手机，翻阅沈铎的朋友圈和微博，果然同时呈失踪状态，这才勉强相信，沈总是真忙，而不是在吊苏航胃口。

双十一那天，苏航正和关享、李格非一起抱着手机，在言晓晓的指挥下抢卫生纸，沈铎发来信息，祝苏航光棍节快乐。苏航回了一句“同乐”，随后沈铎继续消失。

关享瞧不上沈铎的所作所为，她才不相信沈铎能忙到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苏航倒是相信沈铎是真的忙，她的大学同学里有几个进了投行，偶尔交流时，他们都是抱怨在拿命换钱，通宵加班简直是常态。

关享觉得苏航心太大，追求阶段就这么不上心，以后还指望他对你好？

苏航一惊，连声调都变了：“谁告诉你沈铎在追我？”

关享冷笑：“自家姐妹，和我装糊涂？”

苏航心头微微一颤，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那念头甩掉：“这世上还有一种关系叫朋友。”

“最近这几个月，他干的这些事，哪件是朋友会干的？咱不东拉西扯，就谈谈前……”关享似笑非笑，遥遥指着正在教言晓晓用智能手机的李格非，“老李，咱俩也算是朋友吧？我生病，你会不会打飞的来给我做饭？”

“当然……”李格非故意把声调拖长，“不会，我最多让你多喝热水。”

关享俏生生的一张脸，满是戏弄之色：“听见没有？沈铎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

苏航找了个由头，把话题引开，关享说的事，她内心并不否认。只是沈铎这种人，你根本分不清楚他几时是认真的，几时是开玩笑。面对这么一个无法掌握的人，习惯规划好人生每一步的苏航对他的态度实在是犹豫。

圣诞节前，沈铎终于有了音信，说是要回来继续跟进徐总的项目。苏航借口回报之前的一饭之恩，提出去机场接他，沈铎欣然应允。

去酒店的路上，沈铎吃着零食，貌似闲聊：“昨天我弟弟联系我，这周他带……家里人过来玩，想约我见个面。”

苏航看沈铎目光游离不定，就是不肯和她对视，顿时明白家里人指谁，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人家千里迢迢地过来，你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吧？”

沈铎看了苏航一眼，快速移开视线，低声嘟囔：“说得轻松……”

苏航的笑容宁静而柔和，却带着难得的凝重：“知道你有心结，一时半会儿想要解开的话不现实，可也不能一直僵着吧？你自己也知道，她为你牺牲多大，给她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沈铎直视前方，侧脸棱角分明，带着不容分说的坚毅，只是隔了许久才传来的应允声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明明是独当一面、杀伐决断的职场精英，面对亲情时，却无助得像个小孩子。苏航像是面对着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忍不住去哄沈铎。沈铎仗着苏航心疼他，越发蹬鼻子上脸，逼着苏航同意陪他吃至少三次麻辣烫。

沈铎母子聚餐定在周六。周五沈铎把时间和地点发给苏航。苏航以为沈铎发错了，没有回复，没想到沈铎又发了一遍，问她收到没有。

苏航拨通沈铎的电话，问什么情况：“你们家庭聚餐，通知我干什么？”

“是你说服我去的。”沈铎坐在办公室，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转着钢笔，“你陪我去，不然我不去。”

“沈总，讲点道理。”

“苏经理，我现在是在和你耍无赖。”

想到沈漫云离开时那张欣喜的脸，苏航实在没有拒绝的勇气，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沈铎第一次在和苏航的沟通中大获全胜，中午多吃了半碗饭庆祝。

沈漫云得知沈铎不仅同意吃饭，还会带一个女孩子来，当时眼泪就控制不住。沈钧知道母亲开心，揽着母亲的肩膀低声劝道：“这是大喜事，您今天哭完可就不能再哭了，以后咱们一家人都得开开心心的。”

周六下午，怕路上堵，沈漫云催着沈钧提前出发，不到五点就来到饭店的包间。

沈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约好的六点半，他六点钟才到苏航家楼下，接到苏航，又遇上晚高峰，一直折腾到七点才到。

沈铎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但这一次的饭局虽然只有四人，他却感到有些不适应。沈漫云比沈铎还紧张，沈钧倒是想缓和气氛，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苏航知道轮到她发挥了，她叫来服务员，开始点菜。

苏航问沈漫云有什么忌口或者爱吃的。沈漫云认出苏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沈铎看出母亲对苏航有好感，却不点破苏航的身份，由着苏航和母亲沟通。

苏航和沈漫云聊起当地的风土人情，偶尔问起沈铎，沈铎说上几句，沈钧附和几句，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快结束的时候，沈漫云拿出一个金镯子，硬塞到苏航手里。看沈漫云一脸期盼，苏航不好回绝，只好先收下。

饭后，沈铎先将母亲和弟弟送到酒店，随后送苏航回家。

苏航看沈铎的表现，仍是对当年的事情十分介怀，婉言劝道：“既然都见面了，说句话不好吗？”

“我羞涩不行啊！”

沈铎神情凶悍，像被人抢走糖果的幼儿园小朋友。苏航大人大量，没和他一般见识，趁着等红绿灯的工夫，从包里取出那只金手镯，举到沈铎眼前：“沈总，您看这个……”

沈铎心头一动，脸上还是那副臭臭的表情：“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见苏航盯着手镯出神，沈铎拿过手镯，扣在苏航手腕上：“既然都收下了，戴上不好吗？”

苏航的瞳孔蓦然收紧，猛然抬头看着沈铎。沈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似乎是在表白心迹，刹那间，心中如潮水上涌。他承认他对苏航的感情超越朋友，但是距离恋人似乎还有距离，他不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跨出这一步是否正确。

苏航重重地叹了口气，嘴角微笑泛起酸楚的涟漪。她何尝不知，此时此刻，和沈铎摊牌是一件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但是她别无选择。她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并且想有一个明显的结果。如果可能，就进一步；如果不可能，她愿意成为沈铎的朋友之一。于是，她对沈铎说：“拜我母亲所赐，从小到大，做任何事，我都先考虑得失，我特别怕冒险。”

苏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在问，却无人能答，她接着说：“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风险。”

沈铎将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根烟，看着忽明忽暗的烟头，无声地叹息。苏航的聪明，是最吸引他的地方，可正因这份聪明，他们也许会错过。

苏航看着街边的路灯，觉得自己像一群飞蛾在扑火：“你太复杂，我看不透你，可你的复杂，又吸引着我。”

沈铎没有否认，他孩子气的行事风格，一方面是天性使然，另一方面是掩盖内心的算计。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像他这样一个完全没有背景的人，走到今天，脚下没有他人的尸骨，是不可能的。

他被人害过，也害过人，但沈铎不想和苏航解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以说他是被迫的，也可以说不是。很多时候，是他主动出击，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职场，他没有高尚的情操去宽恕别人。

“我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选择，从记事起，我都是乖巧、听话、懂事的代名词，我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出格的事情。”苏航的声音极轻，像在梦呓，“这一次，我想试一试。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

苏航带着满心的恳切，将多年的心思与委屈一并诉出，换来的，却是沈铎的沉默。

过了许久，久到苏航眼睛一酸，有泪珠将要滑落，沈铎才慢慢开口：“我恐怕无法给你承诺……”

沈铎的声音带着一丝软弱：“之前的那些事情，与其说是我在追求你，不如说是……”

“你喜欢我，但是因为儿时的经历，你害怕承担一切和责任有关的东西……”苏航轻笑，“别否认，咱们是同一类人，那点心思瞒不过彼此……”

沈铎以手抚额，并不否认。自成年起，因为他的皮相和人设，他交往过的女性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能透过一切华丽的外表，看透本质的，只有苏航。

“你前女友说得非常对，和你在一起，完全没有安全感。你认为是你前女友太作，事实上，是因为你责任感的缺失，让她生活在恐慌中。和你有感情瓜葛，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你的前女友们，离开得应该并不愉快，找你这样的人，实在是给自己添麻烦。”苏航轻轻一笑，“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因为我喜欢你，而你恰好也喜欢我。”

沈铎闭着眼睛，伸出手慢慢地抚摸苏航的脸颊，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温柔：“我们交往吧，以结婚为目的。”

苏航猜测，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蠢的决定，并且没有之一。可她还是依在沈铎肩头，伸出手与沈铎十指相握，嘴角带着一丝明亮的微笑，轻声说：“好的。”

从小到大，每一次选择都精确计算得失的苏航，毫不犹豫地展开生命中的第一次冒险。只因为那个人是沈铎，所以她明知道她喜欢沈铎的程度要高于沈铎喜欢她的程度，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恋情，但她也不后悔。

苏航这辈子永远会记得，二十六岁这一年，她缺失的少女时代突然降临，以一种仓促之势进入她的生命。除了坦然接受，她毫无办法。

沈铎送苏航到家后，回到酒店，刚一进门，就收到沈钧发来的微信。沈铎知道这条微信的真实来源应该是沈漫云，他想了想，回复道：“镯子苏航很喜欢，帮我谢谢妈。”

发完信息，沈铎倒在床上，拽过被子盖住脸，母亲的事情和苏航的事情聚集到一起，让他有些忙乱。尤其是前者，今天那番话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的本意只是和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谈一场你情我愿的恋爱，度过一段还算美好的时光。为什么他会说出婚姻？难道他潜意识中，真的已经开始渴望家庭了？

就算是，那对象也不应该是苏航，太聪明的女孩子并不适合结婚和恋爱。因为聪明，她们看得太清楚，一旦看得太清楚，这个世界就会十分不可爱。

比如说，苏航曾经一语中的，说他故事不少，对此，他从不否认。试问像他这样的男人，年少多金、前途无量，在多少女人想套牢的情况下，他装什么正人君子？

曾经也有那么一两个女孩，让他真正动过心，可那又怎样？他对婚姻没有信心，甚至对爱情这种东西都没有信心，不过是一时荷尔蒙分泌的产物，能维持多久，天知道。

沈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既然是人力无法控制的事情，那么就交给老天爷来决定，他只需要根据老天爷定的剧本一步一步往下走就好。

在离酒店十几公里的地方，苏航告知关享她的决定。以苏航的性格，决定的事，旁人最多只能发表意见，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关享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和苏航讨论沈铎的年薪时，手机里几个新闻客户端几乎同时跳出一则新闻。

根据经验，肯定又有什么明星被爆出八卦大料。关享一边和苏航搭话，一边打开客户端。果然，一个三线小明星开新闻发布会哭诉，被同性化妆师性骚扰。

苏航正在洗面膜，不方便看手机，让关享念新闻给她听。听着听着，苏航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让关享把描述男性化妆师的段落重读一下。关享向来反应迟钝，但是涉及八卦时，智商超强，重读了一遍后，眼神有些古怪：“吴……楚……一……”

苏航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按行文描述，我也觉得是他。”

苏航把言晓晓叫到书房，加上李格非，四人一起讨论。

言晓晓听完，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李格非倒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问题：“没名没姓的，怎么能确定是他？”

“年纪、外表、经历全部对得上，下面评论十个有九个都猜是他。”关享拿着手机，指给李格非看。

苏航拿着手机指给言晓晓看：“先放出风声炒作，炒到最高潮时爆料，我个人觉得，吴楚一应该是被当成炒作道具。”

“他不是那样的人……”言晓晓深吸一口气，随即用一贯温和的微笑掩盖住之前的慌乱，“我不清楚吴楚一是不是同性恋，但是吴楚一绝对不会骚扰别人。这件事，肯定是假的。”

当晚，言晓晓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上午十点，鼓足勇气拨通了吴楚一的电话。

吴楚一的电话先是占线，好不容易接通，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干什么？”

言晓晓知道吴楚一这会儿肯定心烦意乱，并不介意他的态度：“我昨天买到最好的排骨，我想给你做糖醋排骨。”

言晓晓来到吴楚一家时，化妆间内正传来阵阵咆哮声。

阿姨接过言晓晓手中的食材，小声向言晓晓解释：“你别怕，是钱小姐。”

钱小姐全名钱多多，是吴楚一的经纪人。

身为经纪人竟然是通过手机新闻客户端才知道手上最大牌的化妆师陷入一桩男男桃色新闻，钱多多不知道是应该先掐死自己还是先掐死吴楚一。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钱多多昨晚就想来吴楚一家和吴楚一谈人生，无奈电话打死没人接。于是她今天一大早就冲来，硬是敲开吴楚一卧室的门，把吴楚一从卧室拎到化妆间。

任凭钱多多如何咆哮，吴楚一就是一言不发，直到发现言晓晓站在门口，才开口让言晓晓进来坐。

钱多多看见言晓晓，立刻压低声音：“您是……”

言晓晓正要自我介绍，吴楚一已经接过话头：“她是我朋友，你继续。”

既然吴楚一不避讳，想必是自己人，钱多多又开始咆哮：“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吴楚一沉下脸，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孔满是阴郁之气，说：“上次活动，以他的咖位，主办方让他用统一配的化妆师，他不肯。我看场面闹得太难看，就帮他化了个妆……”

吴楚一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令人不快的事情：“前天有一场活动，他也在，跑到化妆间跟我表白，我说我不是同性恋。他和我拉拉扯扯，刚好被他的金主撞到，他就哭诉我非礼他。”

吴楚一冷笑：“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那金主你也认识，就是那个著名的地主家的傻儿子，非让我道歉，不然就封杀我。我说好啊，我等着。”

“前天？”钱多多又急又气，“你前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忘了。”

吴楚一理直气壮，堵得钱多多一肚子的话如鲠在喉。最终她只能深吸一口气，硬撑着一脸僵硬的笑容：“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会怎么样？”

“我现在赚的钱，省着点花，下半辈子应该饿不死……”吴楚一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腮红，用手指捻了一下粉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你也请些记者来，我来谈谈，到底谁骚扰谁？”

“你可拉倒吧！”钱多多指着吴楚一的鼻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我信了你的邪才会给你找记者！就冲你那性子，你能先和记者打起来！”

吴楚一看着钱多多，不愧是多年好友，的确了解他的路数。言晓晓听着两人的对话干着急，好不容易等钱多多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怎么办？”

“这事他们没证据，不然早指名道姓了。现在他们捕风捉影，请水军把水搅浑，就是打算让人往你身上联想。”钱多多打开电脑，指着吴楚一微博下面的回复，“你不要回复和这件事有关的任何问题，不要给他们任何炒作的机会。”

吴楚一点了点头。钱多多知道他不爽，也只能劝他先隐忍：“我马上联系公关公司，先弄清楚对方的路数，然后再想办法。此外……”

钱多多迟疑片刻：“既然身为一个异性恋，此时此刻你完全可以有个女朋友，秀个恩爱，向大家证明一下你的性取向。”

吴楚一又点了点头，合作多年，这是吴楚一第一次这么听话。钱多多正感慨吴楚一终于懂事，吴楚一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几乎令她崩溃：“就你吧！”

“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

“和已婚已育女发展婚外情，我觉得比骚扰十八线小明星有看点！”

“吴——楚——一！”

眼看钱多多真要爆发，吴楚一赶紧拿起一块眼影研究配色：“你说得容易，你让我找谁？”

“从对你有想法的那堆里挑！”钱多多横了一眼吴楚一，“我看那个凌越就不错……”

“她啊……”吴楚一轻轻一嗤，“炒作倒是合适，问题是，炒作完了怎么办？她要假戏真做怎么办？”

钱多多病急乱投医，被吴楚一点破，先是一愣，然后越发急躁起来。

言晓晓久久怔在原地，脑子里有一个念头浮浮沉沉，直到钱多多急得跺脚，这才回过神来。以她的能力和人脉，这辈子能帮到吴楚一的机会几乎没有，现在，似乎是她唯一能发挥作用的时候。

言晓晓轻声说：“如果我……我装……”话未说完，言晓晓一张脸涨得通红。

钱多多听明白后，如穿花蝴蝶般扑向言晓晓，握着言晓晓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吴楚一倒是神色悠然，缓缓说道：“会影响你找男朋友的。”

言晓晓摇头：“没关系。”

吴楚一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言晓晓，一直看到言晓晓耳根发热，整张脸都烧得发烫，却没有避开他的眼神时，这才相信了言晓晓是认真的。

吴楚一脸上那份轻松随即消失，他站起来，走到言晓晓面前，郑重其事道：“那就麻烦你了！”

根据钱多多的计划，第一步是吴楚一发布微博，进行爱的宣言。

几乎同一时间，正在刷微博的关享一声惊叫，光着脚冲到苏航房间告诉苏航。苏航把吴楚一的那条微博来来回回读了十遍，问关享：“今天是不是四月一号？”

在书房上网的李格非自然不会发出尖叫，他只是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冲到了关享的房间，发现没人后，立刻冲到了苏航的房间，问道：“什么情况？”

微博上热闹极了，吴楚一不是同性恋这事已经震碎了一群人的眼镜。至于吴楚一的女朋友，由于言晓晓的微博除了转发鸡汤以外没有任何私人内容，一群粉丝已经八卦出十八个版本。传播最广、呼声最高的一个版本是说言晓晓为双十年华白富美一枚，刚刚学成回国，在一次社交场合中与吴楚一一见钟情。

关享看着爆料内容直摇头：“以后我再也不相信这种八卦了，没一句真话，他们可真敢编啊！”

“不编点乱七八糟的，怎么吸引你这种人的眼球，和你说多少遍了，有空多看点专业书，少看这些东西。”

苏航嘴上说着关享，手上却没停下翻阅。排名第二的版本，是把言晓晓的身份变成了风尘女子，吴楚一则成了一个救风尘的奇男子。至于第三个版本就更有意思了，竟然说言晓晓是个不出名的小网红，为了红，抱上吴楚一的大腿；吴楚一是个恋爱大过天的纯情男子，就这样被言晓晓骗了。

李格非倒不担心这些八卦，他担心别的：“老言这个微博就咱们三个知道？确定不会外传？”

得到明确答复后，他猛一击掌：“之前吴楚一陪老言参加过婚宴！”

苏航摆了摆手，示意李格非少安毋躁：“你别看吴楚一在微博这么火，网上和现实到底是两个世界。再者，张博家那群亲戚，估计也不会关注美妆圈。我是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言晓晓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听得关享直摇头，对她说：“网民八卦的热情是无穷的，你的身份迟早要曝光，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

“他……”

“他之前也帮过你。”苏航叹了口气，关切道，“可是不一样。吴楚一装你男朋友的事曝光，会成为他粉丝传颂的一段佳话。你装吴楚一女朋友的事曝光……”

关享拿起手机递到言晓晓眼前：“你看看，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

苏航并不否认吴楚一对言晓晓的人生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但是一码归一码，眼前这种情况，言晓晓明显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她试着劝言晓晓：“你报答他是应该的，但是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方式和方法？”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这一个方法……”

苏航不想和言晓晓争辩：“好的，那我们现在考虑一下怎么样把影响降到最小？我认为……”

“我喜欢他。”言晓晓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彩，整个人都夺目起来，“我喜欢吴楚一。”

想到吴楚一，言晓晓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缕温柔的笑意：“我知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是，他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从过去到现在，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的，只有吴楚一。”

言晓晓淡淡一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根本不会告诉他。你们不用担心我，原本我就是想默默地喜欢他，现在刚好有个机会能帮他，又能让我顶着他女朋友的名义过几天，我特别开心。”

言晓晓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只是从小到大，我不是听父母的话、老师的话，就是听朋友的话，我从来没有自己做过决定。这一次，我想自己做决定。”

有言晓晓这番话，朋友的意见注定只能是参考。无论是苏航、关享还是李格非，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个懦弱的言晓晓真的成为记忆中的存在了。

苏航打心底为言晓晓感到高兴，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人生无憾。关享借口打游戏，钻到书房和李格非讨论如何在网上制造舆论，扭转目前的局势。

苏航正准备加入，沈铎电话打来，说是原定的加班提前结束，他过会儿来接她吃晚饭。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约会，从道理上来说，苏航应该盛装出席。但是想到之前和沈铎共进晚餐的那些地方，苏航慢悠悠地打开衣柜，选了一件卫衣，搭配一条宽松款的牛仔裤。

接到苏航，沈铎一番打量，发出愉悦的笑声。这笑声的含义，直到餐厅门口，苏航才明白过来。

法国餐厅，米其林三星推荐。刚好有一对情侣在苏航前面进入餐厅，男方略过不谈，女方的衣着和妆容简直可以直接拍杂志大片。

落座后，通过侍应生的眼神，苏航知道自己代表着四个字：格格不入。

沈铎轻笑：“不能怪我，我说了带你吃大餐。”

苏航知道沈铎无辜，但是这个锅不能她一个人背：“之前你说的大餐，是路边摊的麻辣烫。”

沈铎没有否认：“我能穿BOSS去吃麻辣烫，我女朋友当然也能穿着球鞋吃法国菜。”

苏航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铎，一直看到沈铎讪讪地低头看菜单，这才露出笑容，一起研究菜单。

前菜上来之后，两人边吃边聊，沈铎表示徐总这个项目目前一切顺利，再有三五个月差不多事情就成了。他目前关注的是另外一个项目，也在本市，如果能拿下来，未来一年他都可以留在这里陪着苏航。

沈铎试了一下侍应生送过来的几支红酒，选好一支，让侍应生为苏航倒上。

“不过现有点小问题，包括我在内，有三个人在竞争。”沈铎品着红酒和苏航闲聊。三人之中，他已经和一位结盟，先把剩下的那位清出去。

苏航含着淡淡笑意，眼光落在餐巾的繁复花纹上，面前的沈铎，熟悉而陌生。虽然心底一个声音反复告诫她，这才是真正的沈铎，可是初次面对，不免还是有些局促。

沈铎笑容依旧俏皮，可一字一句，却步步紧逼：“我之前的绝大部分女朋友，我都只和她们谈风花雪月，我希望你和她们不一样。”

苏航用餐巾抿掉嘴角的酱汁：“愿闻其详。”

“下周会议，我们会公开置疑他的能力，并且提供充分的证据。为了公司，我们认为他没有竞争资格。”

“证据？”

“这个人的业务能力的确有些问题，之前我就发现了，并且安排了人收集，原本只是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这次能用上，也是巧合。”

苏航明白沈铎绝不是友善的人，但是当他露出獠牙时，她承认她被吓到了。

沈铎切开三分熟的牛排，血水在盘中溢开：“在竞争已经到达惨烈的地方，我收集这些，最初的目的仅仅是防身。假若有朝一日，我挡了别人的路，能有个保命的东西。”

沈铎和苏航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我防着别人，别人又何尝不是防着我，只不过他命不好，刚好给我一个机会。”

沈铎稍有停顿，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你果然和她们都不一样，你不会用虚伪的道德感来约束我，用一张写满仁义道德的脸来给我科普人生哲理。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把三观正当作自己的优点时，她会令人倒胃口。”

苏航抿了一口红酒，略带酸涩之后清香回甘的口感，一如她的心情。

“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这些，我完全可以扮演你喜欢的样子，”沈铎放下刀叉，握住苏航放在桌上的手，“可是我想让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航凝视着盘子里的牛排，确定关系的那天，沈铎说无法给她承诺。今天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是多么与众不同。也许她应该感动，她和沈铎，似乎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她心里却越发不安，眼前这个沈铎，简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苏航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继续讨论工作：“共同的敌人没了，和你联盟的那位呢？”

“他啊……”沈铎笑容暧昧，“之前我收到消息，他的一个女下属要举报他性骚扰……”

苏航突然没有了食欲，静静地看着沈铎，等他把话说完。

“我找那个女孩子聊了聊，让她暂时不要举报。”沈铎让侍应生加上红酒，“等到我和他就这个项目一决雌雄的时候，她再向HR汇报她遭遇到什么……”

“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

“因为我现在还需要这个盟友。”

沈铎无奈地摇了头：“我现在坐在这里算计他们，他们不知道坐在哪里算计我。我们现在不是比谁好，是比谁的黑历史更少一点！”

沈铎忽而一笑：“当然，以我浅薄的见解，我认为我的胜算似乎更大一点。”

之后，不谈工作的沈铎又是苏航认识的那个沈铎，一顿饭在八卦中结束。饭后，沈铎拖着苏航去看电影。黑暗的电影院里，借着屏幕的光线，苏航打量着那个抱着爆米花哈哈大笑的男人，之前谈论工作的场景恍如隔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沈铎，苏航再度陷入迷茫。

电影结束后，沈铎送苏航回家，临别时，沈铎貌似闲聊：“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

“有点。”苏航微微点头，“不过，那是你的生存之道。”

“我所处的环境，崇尚的是狼性文化。”沈铎耸了耸肩，“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不了。”苏航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随着咱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你身上有越来越多我接受不了的东西。我和你根本就是两类人。”

苏航上前，出乎意料地在沈铎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讨厌你身上的东西，但我依然喜欢你，这就够了。”

当沈铎这个真男朋友积极主动地向苏航示好的同时，吴楚一这个言晓晓的假男朋友也积极主动地履行起男朋友的义务。比如说，每天同一时间打来问候电话，虽然话题略显贫乏，永远集中在两件事：第一，妆化得怎么样；第二，肥减得怎么样。

至于网络上，吴楚一有女朋友这条新闻一出，之前三线小明星的爆料明显带了炒作色彩，替代它成为热点的是言晓晓的身份。吴楚一的粉丝满世界在找那个吴楚一口中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子。

如果说过去吴楚一改变的是言晓晓的外表，那么现在，吴楚一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言晓晓的内心。

内外兼修的言晓晓一举成为本行十大最受欢迎单身女青年之一。听到这个消息的关享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想她自己别说前十，连前五十都没进过。

同样连前五十都没进过的苏航，倒是十分理解男同事的审美情趣。光“宜室宜家”这四个字，言晓晓就甩她和关享十八条街，别说前十，前五都指日可待。

罗行长不关心言晓晓受不受男生欢迎，他更关注的是言晓晓在工作上的进步。

新拿到的楼盘资源，罗行长稍作考虑，就决定交给关享和言晓晓共同开发。听说本市最高档的楼盘要让自己驻点主办，而不是作为关享的副手，言晓晓对着电脑发了一分钟的呆。

正当关享等着言晓晓说自己不行时，言晓晓却抬起头和她商量：“我会努力的，要是有什么做错了，你和我说，我一定改。”

这回换关享对着电脑发了一分钟的呆，随后拖起苏航直奔茶水间。关享捂着胸口感慨言晓晓这是要脱胎换骨，苏航拿着勺子敲打她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也知道晓晓努力？你看看你，工作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录个系统都能录错，一天到晚稀里糊涂，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享捂着脑门敢怒不敢言，心里越发觉得苏航越来越像罗行长。

新楼盘名叫帝豪天下。去之前，关享觉得开发商可真能吹，去之后，关享才知道人家是真谦虚。样板房看得关享两眼发直，至于小区未来绿化，那简直就是闹市中的一处皇室私家园林。

出了小区，过一条马路，就是本市最著名的美食一条街，过两条马路，就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关享带着言晓晓围着售楼处绕了几圈，不得不承认，贵有贵的道理。

距离正式开盘还有几天，关享和言晓晓提前进驻，打算和销售混个脸熟。能最快拉近年轻人之间距离的方法除了八卦就是吃。关享当时就打开外卖软件，一顿猛点。言晓晓看关享陪着销售大吃大喝，不免有些担心：“你刚喝过冰奶茶，又吃麻辣烫，这样冷热交替，没问题吗？”

关享一边往嘴里送蛋糕，一边答复言晓晓：“身为人类，花了几万年爬到食物链的顶端，不就是为了想吃啥吃啥？这牛肉干真好吃，老言，你尝尝？”

消灭完蛋糕和牛肉干，关享又开始吃章鱼小丸子。言晓晓想起吴楚一的叮嘱，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地吃自带的蔬菜沙拉配全麦面包。

到了中午，关享上午零食吃太多，午饭没食欲。她便抱着午睡枕钻进休息室，一局王者荣耀没打完，直接睡过去。

梦中，关享肚子一阵剧痛，满世界找厕所，好不容易找到，却发现所有的坑位都被占满，眼看就要哭出来，关享痛醒了。于是，出了一身冷汗的关享，冲出休息室，冲进洗手间，先是抱着马桶吐了个痛快，然后坐在马桶上，拉到几乎脱水。

言晓晓看关享白着脸冲进洗手间，十分担心，眼看时间已过去二十分钟，关享还没有出来，心快跳到喉咙口的言晓晓立刻冲进洗手间找人。就看见洗手间最后一格，大门敞开，向来走美艳动人路线的关经理跪坐在地，一脸眼泪和鼻涕，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言晓晓扑上前去想把关享从地上拖起来，谁知关享指指马桶，还没开口，“哇”的一声又吐了！

言晓晓吓得快哭出来了。关享抱着马桶，想到自己才二十六岁，还没嫁给富二代，就要英年早逝，也是眼泪汪汪。

言晓晓以为关享已经重病到说不出话来，冲出洗手间想找人帮助。此时已是下午两点，有几位客户想咨询贷款，销售正领着他们往咨询台走来，迎面撞上言晓晓。

言晓晓哽咽着求助，众人吓了一跳，跟着言晓晓走向洗手间。其中一位销售走到半路突然回头和一位客户商量：“肖先生，我记得您是医生？能不能麻烦您也过来看看？”

肖姓客户原本正在研究户型图，对销售员的提议很有些看法，不过看在言晓晓可怜巴巴的分上，还是放下宣传册，跟在大部队后面，浩浩荡荡地杀进了洗手间。

关享坐在冰冷的地上，脑袋靠在马桶盖上，感觉整个人都被世界抛弃了。她之前跟人处对象都是为了钱，唯一动过那么点儿小心思的还是个穷光蛋。早知道当初就看人不看钱，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尝尝爱人和被爱的滋味，可惜现在没机会了，她就要死了。

言晓晓撞开门，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冲进来。关享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完全没有获救的喜悦，心中更加悲凉，人家姑娘都是捂着胃，白着脸，优雅地倒下，为什么轮到她，抱着马桶就算了，还一脸眼泪和鼻涕呢？至于身上，关享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裙子上竟然还有口水？关享恨不得把头扎在马桶里，淹死以谢天下。

言晓晓带着哭腔向肖医生求助：“医生，你快看看我朋友！”

关享想不通，为什么言晓晓就不能先进来把她扶起来，把脸擦干净，让她死得好看一点儿？

“你好。”动听的男中音在关享耳边响起。根据声音和长相必成反比这个定律，关享没有抬头的兴趣，她现在一心只想淹死在马桶里。

言晓晓看关享的脑袋越埋越低，哭出声来：“关享，你怎么了？关享，你把头抬起来啊！关享，告诉医生，你哪里不舒服啊？”

听说医生来了，关享挣扎着抬起脑袋，正要开口问问她还有没有救，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被医生的脸震撼到。

想她关享也是个见识过帅哥的人，李格非、吴楚一，还有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沈铎，哪个走出来不是闪瞎一群小姑娘的眼。可哪个都没眼前这位吸引人，一身黑色阿玛尼休闲西装配黑色衬衫，满满一股子禁欲系的味道，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梦中情人！

肖捷从小到大被女生看习惯了，但是被这么赤裸裸地盯着看，还是第一次，尤其现在盯着他的这位还抱着马桶，口吐白沫。

“女士，你哪里不舒服？”

关享手忙脚乱地从旁边纸筒里拉出长长一条卫生纸，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她本意是希望自己在肖捷眼里能好看一点，只是这一擦，妆容花得更加厉害，一张脸上，五颜六色很是精彩。随后，她便对肖捷说：“我的胃稍微有点不舒服……”

言晓晓身后众人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刚刚进来时，关享明明一副虚弱到要断气的模样，为什么医生只问她一句话，她就精神了？

肖捷看着地面，避免视线和关享有所接触：“你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关享摇头：“我平时吃得很少的，基本上也就是蔬菜、水果和一点米饭。”

言晓晓一点都没明白关享睁眼说瞎话的苦心，以为关享是病糊涂了，立刻帮她补充：“怎么可能？明明还有奶茶、蛋糕、冰淇淋、章鱼小丸子、酸辣粉、牛肉干，还有几大包薯片！”

关享拼命给言晓晓使眼色，希望言晓晓能够闭嘴。言晓晓光顾着和肖捷讨论病情，哪有空和关享眉来眼去。

肖捷大概知道了关享的病因：“她吃了多少？”

“她全吃了！”言晓晓用手比画，“一个上午吃了这么多！”

肖捷退后一步，指着地上的关享：“陪你朋友去医院吧，应该是急性肠胃炎！”

“要不要叫救护车？”

肖捷面无表情：“不用，她只是吃撑了。”

言晓晓身后众人当着病人的面当然不能发出笑声，他们个个选择了无声地嘲笑。

关享在言晓晓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依然没有忘记肖捷：“医生，麻烦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你这病我治不了。”

“不不，我是想感谢您妙手回春！”

肖捷看着关享，过会儿他一定要问清楚关享是哪家银行的客户经理，他拒绝和这家银行发生任何关系。他不认为一个能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适合为他办理业务。

关享察言观色，觉得“妙手回春”这四个字肖捷可能不喜欢，立刻换了个说法：“要不是您医者仁心，我今天可能就走不出这个洗手间了！我想等我康复以后，去您所在的医院给您送锦旗！”

苏航和李格非赶到医院的时候，关享正在输液。以苏航对关享的了解，关小姐这个时候十有八九正抱着言晓晓干号，大呼小叫道她要死了，她活不了了，她还没有谈过恋爱。

万万没想到，关小姐虽是一副女鬼模样，整个人却精神十足，一脸的春心荡漾。

李格非以为关享病入膏肓，神志不清，急忙冲上前去：“老关，你怎么了？老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关，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李格非一边念，一边准备好迎接关享的反击，没想到关享竟然没有搭理他，招呼苏航在她旁边坐下。

“告诉你一件事，”关享神秘兮兮，“我恋爱了！”

苏航看着关享，沉默了十秒钟，点了点头。刚好言晓晓去打热水回来，苏航指着关享问言晓晓：“她撞到头了？”

言晓晓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急性肠胃炎！”

李格非也被关享的宣言震慑到，摸着关享的额头：“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怎么满嘴都是胡话？”

关享一把将李格非的手打开，用白眼示意李格非离她远一点。她把苏航拉到她身边：“我是认真的！”

关享一手托腮，眼神中都是梦幻。苏航听着关享的梦话，看着关享身上又脏又皱甚至还不如抹布的工作服，自动将关享嘴里的偶像剧替换成恐怖片，初步断定那个可怜的医生应该被关经理吓了个半死。

“他是我的初恋！”一口气喝完言晓晓递过来的热水，关享眉飞色舞。

“初恋？”苏航点头，“那李林算什么？”

“结婚对象！”关享丝毫没有尴尬，“他有钱，适合结婚，我找李林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我没准备和李林谈恋爱。”

李格非嗤笑。关享恍若未闻，托着下巴，一副娇羞模样：“这个不一样，我一点都不关心他有没有钱，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和他谈恋爱……”

苏航听得好笑：“你不关心他有没有钱？”

关享捂着脸蛋拼命点头。

苏航瞟了一眼关享，似笑非笑：“去那个楼盘看房子的人，能没钱？关经理，做人可要诚实！”

“你坏死啦！”要不是一只手上还插着输液器，关享能扑到苏航身上演一出“少女情怀总是诗”。

得知关享要给肖捷送锦旗，李格非拿过肖捷的联系方式，一眼扫去，无论是名字，还是电话号码，都有些熟悉。

苏航嫣然一笑，当头棒喝：“凭他这个条件，你确定他单身、未婚、无女友？”

关享摇头，苏航又是一笑：“那你在兴奋什么？”

关享如泄气皮球般瘫倒在输液椅上，不过很快又恢复精神：“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下。万一他单身、未婚、无女友，恰好又对我印象不错呢？”

李格非用大笑回答关享，要不是护士往这边看过来，李格非估计能笑到关享把水挂完。

虽然对关享永远一副嘲讽脸，但是关键时刻，李格非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挂完水后，李格非背着关享去停车场。关享嫌背这个动作不够优美，强烈要求用公主抱。李格非不由得冷笑三声：“大姐，就你那身高体重，跟猩猩似的，哪个男的能抱得动？”

在自己走到停车场和被人背到停车场这两个选项中，关享识时务地选择了后者。只是趴在李格非背上的她依然不老实，吸一口言晓晓递过来的热水，嘲讽一句李格非是小白脸没有用。

晚上，根据医生的嘱咐，言晓晓给关享煮了一锅白米粥，配了点咸菜。关享看着苏航他们三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吃得清淡无比，差点儿没唱一首《小白菜》。

在家请病假的两天，关享也没闲着，指挥言晓晓帮她订好锦旗，上书八个大字：杏林圣手，妙手回春；抬头：肖捷医生；落款：病人关享敬赠。

周五上午，关享对着镜子练习了一百多遍，确定声音甜美无比，微笑完美无缺后，拨通了肖捷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肖捷花了十秒钟才想起来关享是谁，又花了十秒判断出关享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快速地报出一个地址后挂断电话。关享凭着记忆把地址录在手机里，对着天空抛去一个飞吻。

周五下午，无论苏航、言晓晓如何拒绝，关享硬是拖着两人往肖捷给的地址处冲去。

到达目的地后，车子围着一条路来回开了几圈，也没找到哪儿有医院。苏航先反应过来：“关老板，是不是你记错了，我没听说过这里有医院啊！”

关享摇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不会记错我家肖捷说的每一个字，肯定就是在这里。”

苏航还没来得及嘲讽关享肖捷啥时变成她家的了，坐在后排的言晓晓给两人带来一个重磅消息：“是58号？”

得到确定答复后，言晓晓弱弱地指着车窗外，路边一处偌大的门头：“仁爱宠物医院……”

苏航宁愿被贴罚单，也坚持把车停在路边，先趴在方向盘上笑够再说。言晓晓也想笑，但是顾虑到关享的心情，憋得十分辛苦。

关享看着门头足足五分钟，脑海中浮现出肖捷英俊无比的脸蛋，经过内心一番激烈挣扎后，告诉自己：“成功人士，不怕丢人。”

关享领着苏航和言晓晓走进医院，得知她们找肖捷后，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护士把三人带到问诊区。

穿着白大褂的肖医生简直帅到发光，为了看得更清楚，关享的脸紧紧贴在玻璃门上，鼻子几乎挤到变形。

苏航拖着言晓晓退后几步，努力营造出一个她们不认识关享的假象。

问诊结束的肖捷看见关享，上下打量一番：“你空手来的？”

关享疑惑，肖捷冷脸道：“锦旗呢？”

关享看着肖捷的脸，脑子里有十八个理由，但是哪一个恐怕都不会让肖捷满意。

“关小姐，作为一个金融从业者，我希望你说话办事能够严谨。”肖捷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耸了耸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来找我的目的是送锦旗。”

“我……”

“如果不是的话，抱歉，我似乎没有见你的理由。”

“成功人士，不怕丢人”——关享把这八个字默念了十遍，深吸一口气，连忙回到车上取出锦旗，交到肖捷手中。肖捷毫不客气地用他那优雅动听的男中音把锦旗上的所有文字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在护士们的哄笑声中，关享脸红如血。

肖捷顺手把锦旗交给护士，让她找地方挂起来，说：“关小姐，我还有工作，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挽留你了。”

关享看着肖捷的背影，心如死灰。更令她痛心的是，她的两个好姐妹，一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还在专心地研究猫猫狗狗。

关享哭丧着脸，拉了拉苏航的衣袖：“走啦！”

苏航甩开关享：“急什么？”

关享带着哭腔：“你什么时候喜欢宠物了，我之前想在家里养只猫，你都不同意。”

“我们是在帮你……”苏航冲着墙上的锦旗努了努嘴，“怎么圆这事。”

一直在埋头研究的言晓晓指着一只加菲猫：“这个！这个最可爱！要是有认识关享的人看到这个锦旗问起来，我们就说这只猫叫关享！关享，你别担心，照片我都拍好了！”

关享咧开嘴，无声地干号，身后苏航给言晓晓传授人生经验：“这就是见色起意的下场，别一看人长得帅，就犯花痴。鬼知道那张英俊的脸蛋后面隐藏着什么，也不想想当初在李格非身上得到的教训。”

一行三人，回到车上。苏航没有急着发动，而是把纸巾盒递给关享，由着关享哭诉：“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关享打小五音不全，唱歌如驴叫，号啕起来，简直像杀驴。言晓晓被吵得脑袋隐隐作痛，还在坚持安慰关享：“肖医生……肖医生……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不会再爱他了！”关享抽出一张纸巾，擦掉鼻涕泡，“就算他帅到惊天动地，也不能这样践踏我的少女之心。我和他，注定有缘无分，让他后悔去吧！”

苏航有些疑惑：“你确定？”

关享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苏航托着关享的下巴往车窗外看去，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银灰色保时捷跑车。关享对别的车不熟，但那车她还是认识的，用当年李少的话来说就是：“不贵啦，国内也就一千万出头。”

“干吗？”关享甩开苏航的手，眼睛依然盯在那辆车上，不知道她下辈子能不能买得起。

很快，关享明白了苏航的意思，只见刚刚羞辱她的肖医生从医院里走出来，开着那辆车，呼啸而去。

关享指着肖捷离去的方向，瞪着苏航。

苏航看着自己奶茶色的指甲，笑容慵懒：“咱们行有个网点在附近，刚刚我和那个网点的姐们儿打听了一下……”

苏航清了清喉咙：“好消息是这家医院是肖医生开的，肖医生目前单身、未婚、无女友……”

关享不愧是客户经理，立刻抓住问题重点：“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这种钻石王老五，打他主意的，能有一个团。”苏航叹口气，“光我们行，就有一个排以上的姑娘发起过进攻。其中有比你漂亮的，有比你年轻的，有比你职位高的，有家境比你好的，有性格比你好的，但是没一个成功的。”

苏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关享眼前轻轻一晃，说：“包括动你前男友的那位也下过手，据说被他直接回绝。肖捷说自己对‘白莲花’过敏，请她离他远一点！”

要不是在车里，关享能乐得一蹦三尺高。在关享痛快的笑声中，苏航缓缓地下了结论：“所以，关老板，我认为你放弃是对的！”

“谁说我要放弃了？”关享狠狠白了苏航一眼，“这种年少多金长得帅，又不会被清纯外表的女人迷惑的男人，一看就适合我这种耿直的女孩儿。我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让他发现我的心灵美！”

当晚，关享在饭桌上宣布，她已经制定好详细的方案要拿下肖捷，请大家在她攻克难关时，给予充分的帮助。这帮助不光是精神上的，最好再来点物质上的。比如说，带她吃点好的，送她点衣服化妆品什么的，让她知道人间还有真情在，温暖一下她有可能被肖捷伤害的小心灵。

苏航专心吃饭，权当没听见。言晓晓听不懂关享在说什么，不发表意见。唯一能听懂又愿意发表意见的，只有李格非。

“你就见他一面，就想和他处对象？”

“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他哪点？”

“有钱！长得帅！”关享大声说出口。

“关享，你这样，和那些在多金男明星微博下面喊老公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肖捷长得比男明星帅！”

“说白了，你不就是喜欢钱吗？他要没钱你还喜欢吗？”

“我真不太懂你们这种思想，”关享放下筷子，“为什么爱一个男人，爱他的才华，就是对的，爱他的钱就是不对的？才华是优点，有钱就不是优点吗？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要求女朋友脸美、胸大、温柔体贴，女人就不能喜欢男人有钱？不都一样是优点吗？”

“你！”李格非指着关享，“物质！”

“物质怎么了？我不光物质，我还现实呢。你说得没错，他要没钱，我还真不一定喜欢他。喜欢钱怎么了？没钱你能坐在这儿？最烦你们这种一天到晚谈情怀的人，搞得自己好像喝点西北风就能饱一样。”

“差不多行啦，我在外面忙了一天，就想晚上回来能安静一会儿。”苏航盯着一盘清蒸鱼，正用筷子夹，“要吵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吵，不要影响我和晓晓吃饭。”

李格非秉承好男不和女斗的传统，低头吃饭。

苏航把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关老板，按你的说法，有钱、长得帅，那你当初怎么没看上李老板啊？”

关享觉得苏航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就他？”

关享指着李格非：“他性格有问题！”

李格非又想放下筷子发言，被苏航一眼扫过去，默念了几句“好男不和女斗”后，继续低头吃饭。

“就那位肖医生啊……”苏航想了想，一手托腮，“我看病得不比当年的李老板轻啊……”

“当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所有缺点都是优点；当我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关享放下碗筷，准备回房，“他所有的优点都是缺点。”

关享回房，“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李格非对着房门运气，飞快地扒完碗中的饭菜，也气呼呼地回房了。

言晓晓看了看关享的房门，又看了看李格非的房门：“他们俩……”

苏航把鱼肚上最大最好的一块肉夹进言晓晓的碗里：“他们俩的事，他们俩自己解决，咱们安心吃饭！”

言晓晓应了一声，乖乖地吃饭。苏航叹了口气，李格非和关享之间那点事，将来有的闹，趁现在没爆发出来，先过几天安稳日子再说。

周六，关享在网上查询肖捷医院的情况，得知肖捷每年至少能赚千万后，再次确定肖捷就是她想找的人。

周日下午，关享给肖捷发信息，肖捷没回；关享给肖捷打电话，肖捷没接。苏航劝关享，肖医生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关享不服：“怎么可能，他只是比较忙，电话不在身边而已！”

为了体现诚意，关享把自己收拾得仿佛要去走红毯一样，踏上寻找肖捷的道路。

李格非得知关享去干吗后，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以我当了二十七年男人的经验，我就没见过一个女的倒追有好下场的！”

苏航的关注点一向异于常人：“当初有倒追你的？”

“你说呢？”李格非露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笑容。

苏航仔细打量李格非，从客观公正的角度来讲，当年的李格非和如今的肖捷可谓不相上下。为什么关享见了肖捷就像是吃错药，见了李格非就像被踩住尾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倒追我的人，从这儿能排到你们单位！”

“那有成的吗？”

“要有我能说这种话？”李格非冷笑，“我就这么说吧，关享不会有好下场的，到时候我是不会同情她的！”

关享来到医院，还没自报家门，前台小护士立刻露出我懂你的笑容，领着关享来到接待室。

几分钟后，一脸不耐烦的肖医生出现，第一句话就是给关享下逐客令：“我很忙。”

关享假装听不懂，指着墙壁问：“我之前送的锦旗呢？”

“关小姐，你希望你的蠢让更多人知道吗？”

“我朋友都叫我关享。”

“关小姐，慢走。”

肖捷懒得和关享废话，掉头走人。关享花了几个小时打扮，就是为了肖捷能多看她一眼，怎么能让肖捷就这么走了？连忙冲过去拦住肖捷：“我想请你吃饭！”

肖捷面无表情，关享立刻补充：“多谢你那天在售楼处救了我。”

“那天没我你也死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关享郑重其事，“我必须请你吃饭，表达我真诚的谢意！”

这种类型的邀约，肖捷每个月大概能遇上三十次：“只是为了表达谢意？”

“当然……”关享察言观色，决定实话实说，“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关享扭捏，“肖医生，你看你单身、未婚、无女友，刚好我也是单身、未婚、无男友……”

肖捷点头。过去一年，对他有企图的女性，按照不要脸的程度来排，关享绝对能进前三。于是他便问道：“请问，您看上我哪点？”

“第一有钱，第二长得帅，第三有钱、长得帅。”

关享答得毫不犹豫，肖捷怀疑自己听错了，让关享再说一遍。关享毫不犹豫地重复一遍后，肖捷瞪着关享，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确定……”肖捷被关享的答案震慑到了。虽然这是标准答案，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把这个答案说出来，就像是皇帝的新衣，谁没事会当那个说真话的小孩。

关享点头：“我又没和你接触过，我哪知道你心灵美不美。现在我能够了解到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这三个啊！”

“你知不知道，用钱和外表来判断一个人是肤浅的……”

“肤浅怎么了？了解一个人不都是先从肤浅的方面开始？”关享据理力争，“再说了，我这应该叫真实，你自己肯定也知道，追你的姑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喜欢你的钱和你的脸！”

肖捷当然知道绝大部分人是冲着他的条件来的，但是，像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的，有史以来只有关享一个人。

肖捷冷笑一声，绕过关享开门走人。关享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肖医生，我请你吃饭的事……”

“我还有三台手术。”

“那我等你！”

“随便你。”

为了体现自己的乖巧、听话、懂事，关享在接待室一等就是四小时，眼看就快九点了，肖捷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关享来的时候，为了好看，穿了一条紧得不能再紧的裙子。当时为了穿上这条裙子，早饭、午饭都没吃，饿到现在，早已是前胸贴后背。

奄奄一息的关享趴在桌子上装死，接待过关享两次的前台小护士实在看不下去，帮关享去手术室问肖捷。肖捷听说关享饿得吃不消，倒是立刻让小护士拿点饼干给她送去。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关享吃着饼干，更加坚定要等到肖捷。

另一位小护士路过接待室，看见关享往嘴里送饼干，“嗷”的一声冲进去，劈手夺下包装袋。

关享以为小护士也饿了，把桌子上还没有开封的那袋递到她手中：“我差不多饱了，都给你。”

小护士瞪着关享：“你吃了多少？”

关享不明白小护士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就是几袋饼干吗？大不了她给钱就是。于是，她疑惑地说：“四袋，怎么了？”

“这是给狗吃的消化饼啊！”

关享张着嘴，难怪越吃越饿……

“谁给你吃的？”

“肖……肖捷……”

小护士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下，看来肖院长对关享的感情已经达到新高度。

正当小护士纠结如何安抚关享时，肖捷来到接待室。

关享指着桌上的饼干：“这是喂狗的？”

肖捷没有否认：“吃不死人。”

关享哭丧着脸：“那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我帮你治啊？”

“你是兽医……”

“之前不是也帮你治过？”

关享的消夜到底没有吃成。肖捷一句“我困了”，把关享打发回家。不过作为补偿，肖捷勉强同意，有空的时候和关享吃顿饭。

快十一点时，关享带着一肚子狗饼干，含泪回到家中。

听完关享的哭诉，言晓晓很生气：“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苏航点头：“想当年，我们李少再怎么折磨你，也没让你和狗抢饭吃呀……”

李格非听到动静，早就想出来看看情况，听到苏航提他名字，立刻冲出来发表意见：“苏老板，我什么时候折磨她了？我那是在用劳动锻炼她的意志！”

关享一股邪火全发在了李格非身上，抓起一个抱枕砸在李格非的脸上。

李格非大人不记小人过，接过抱枕，坐在关享身边安慰她：“算啦，人家对你完全没兴趣，你何必拿你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要你管！”关享咬牙切齿，“这是我的初恋，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苏航倒是十分乐观：“虽然今天没吃成饭，但是至少他答应和你吃饭，所以还是有机会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礼物吗？”

“礼物？”关享不解。

“饼干啊？”苏航拍着关享的肩膀，“第一次约会就请你吃饼干，这是多少妹子求都求不来的待遇，你要懂得感恩！”

关享没有听出苏航的讽刺，暗暗思索，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她立刻开心起来，拖着言晓晓往厨房去：“老言，我消化饼吃多了，现在好饿啊，你给我下碗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