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的,刑警同志。职员们都在有秩序的上班,随意进出会影响到工作。
不如你们确定了想要询问的对象,我去帮你们带出来。但是直接进去绝对是不行,要引起大家的议论,更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刘兆基在四层办公区纤尘不染的接待前台处,不怎么客气地阻挠着两名刑警的调查工作。身后除了两名光彩照人的前台小姐,另有两名穿黑色安保服的人员。
姜氏集团南隶古玩城几个大字,散发着刚从土里刨出来历史悠久的,文明的,古朴厚重的气质。
“如果我们得到了高效率的配合,案件就能更快的获得进展。”梁正江忍耐着说。
“配合了啊,当然得配合。”表面同意暗地拒绝,是他的强项。
等到带人出来的当口,他只需要交代一声,该说过的不该说的,都别说,就不可能从公司这方出纰漏。
假使刑警们在下班时间找到员工,还能与他安保部全然扯上关系吗?
梁正江困扰的挠挠头。
如果要挨个私下走访的话,那可得耽误太长时间了。
“公司有对她了解比较多的人吗?”
“那没有。”
“亲密,来往多的呢?”
“没有。”
“……之前说,找一位直系领导让我们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也是可以的。”
“那也没有。她就是领导,比她再高级的,开会才来,等于没有。”刘兆基那气定神闲的笑脸,令脾气很不错的梁正江也禁不住有点冒火。
徐朗星用敏锐的目光四处详查,把有价值的都先用大脑标记起来。
总体来说,南隶古玩城办公空间散发着一种金钱与质感相融合的艺术气息。
相信来到这里的客人,都不会质疑他们有赝品出售。
电梯开门的声音。
“…?”
刘兆基接收到了来自于韩成俞问询的眼神。“噢,韩律师,几位刑警想找人问话。”
“你们公司原事务部部长张小雅,我们需要调查她的在职状况及周边关系。勤勤恳恳为公司工作的管理,应该有很多朝夕相处的同事愿意提供帮助。
或许是有什么不能被我们知道的?”徐朗星往来人的方向侧过身来,双方一对视,同时感觉到十分惊讶。
真是个奇妙的老朋友再见面现场。
“……”韩成俞脸色一变,看不出是惊喜还是意外。
他的视线从徐朗星身上转移到办公室方向,后又转移回来。
短暂迟疑了一瞬。
“把他们请到餐厅吧。我稍后与郑部长一起过去。”他对刘兆基交代完毕,与一行人示意之后,先去找郑在冉。
“是认识吧?”梁正江好奇地望望韩成俞的背影问。
“嗯,中学同学。”徐朗星有些走神。
“你们中学都是挺厉害的人啊。人家衬衫西装,仪表堂堂。再看看我们,成天风里来雨里去。哎,真是受苦。半月不回家,几天不洗澡。”梁正江禁不住哀叹道。“不过,你的同学看起来有些严肃。”
韩成俞与郑在冉肩并肩走出办公室,路过宣传部,他若有所思的停了停脚步,什么都没做,又继续往前走。
双方握手及自我介绍,依次做下。郑在冉把张小雅在公司时的人事档案等,也一同拿了过来。
“张小雅在辞职之前,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吗?有没有与人争执,发生或矛盾?”
“…没有。她是由姜总聘请,直接跟姜总汇报工作。也没有人敢跟她起争执。”
“什么原因辞职?”
“说太累了,想休息一年。她是在公司时间比较长的管理。”
“你刚说是由姜总直接聘请,姜总是不是姜美娜的父亲?”
“嗯。恩?”她吃惊地望向提出问题的徐朗星。他正在用笔记录着什么。
“姜总在公司吗?”
“不在,几乎不来。”
“是什么原因?”
“健康问题。”
“她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能否提供一下联系方式。”
“何全,也离职了。”
徐朗星与梁正江互看一眼,传递眼色。
“他是为什么?”
郑在冉缓缓抬眼看韩成俞,犹豫片刻。她想现在已经不是主动不主动告诉别人的事儿了,刑警问询哪能有小事,一调查总会有人说。
“公司的文件被盗,安保管理存在疏漏,所以离职。”
万一问起是什么文件,该怎么说,她对此存有顾虑。
“恐怕是重要的文件吧。”梁正江试探着说。
郑在冉默不作声。
见郑在冉面露难色,为避免对调查形成阻碍,徐朗星认为关于某些不方便追问的问题,应该采取其它角度去获知。
“如果与案件无关,其它的就不多问了,请把与她来往密切,或者较好的朋友联系方式给我们。还有,你尽量能记起的,有关于她的较为特别的事,也请都告诉我们。”
韩成俞从头至尾不言不语,目光此刻落在专注案件的徐朗星身上。
…
“快快,快把英语作业给我抄抄,”韩成俞急火火地拿起好朋友的书包,就开始自顾自的翻找。
“我昨晚打电子游戏,把作业忘个精光,一个字儿都没动。”
徐朗星在忙着扫地。本该自己早来值日,也晚了。他顾不上理睬韩成俞,由着他去,自己忙碌地清扫着教室。
这会儿已经来了一半多的同学,得加快速度了。
这是什么?书本中夹着的一页白纸。取出来看看,是信封,车宋河收。韩成俞一努嘴,不悦地往书包里又丢了回去,脑子里却不停地思量着。
片刻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他将手中的英语作业放下,再次将信件取出,脸上陡然浮现出大惊小怪的表情,用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在教室中大声喊嚷道,
“呀,这是什么呀,是情书吗,大家快看啊,是情书!车宋河收,哈哈,车宋河你也能有情书!”一边喊一边四处跑,躲着徐朗星来追他。
将信件高高举过头领的惹事精样子,惹得学生们哄堂大笑。
刚刚踏进教室的车宋河站在门口羞愧得无地自容。
一阵哄闹过后,信件虽然是被徐朗星夺走了,却也没能成功到收信人手中,但韩成俞不肯就此罢休。他耀武扬威地在车宋河面前做鬼脸,好不得意。
面对着韩成俞的揶揄与奚弄,她把他那时的丑恶嘴脸都记录在了复仇的小本子。等以后,掰扯上一段很漫长的时光。
…
询问结束后,徐朗星与梁正江对郑在冉配合工作表示感谢,并留下联系卡,有线索时便于沟通。
“那个,”郑在冉挨个看看面前的三人,“我能问问张小雅出什么事儿了吗?”
“调查期间,不方便透露,您可以等案情通报。”
徐朗星把视线投向老同学,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说,“有空常联系。”
“你不去看看她吗。”韩成俞蓦然开口。“她就在那上班。”
之前早跟梁正江支会好,工作结束后,他需要点时间见见女朋友。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拘束起来。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她到底不顾你的反对,到这儿上班了。
另有在意的事是,韩成俞有独立的律师所,何时在这儿了,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这么一想,心绪反而有些凌乱。
“回头见。”
韩成俞点点头,凝视着他,别有深意地说,“会常见的,我是刑事律师。”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车宋河急急忙忙把画板往桌下收,手忙脚乱。
抬眼一见是他,正准备发作,只听到,“徐朗星来了。”
瞬间欢欣雀跃乐不可支,站起来准备去找,“在哪?”
“又走了。”他平淡地说。目光却只直直盯着等看她失望的表情,那副样子,与同班戏弄她时,一个德性。
“你有病吗?”车宋河骂道。
韩成俞窃笑一声,“又不是我让他走的,他自己走的。”律师嘛,从容稳重代表了可靠程度,没表情惯了,唯独这会儿忍不住笑。
“他真来了?他来干嘛?”
“办案。”
“哦,那我不能去找他,他在工作。”
“能体谅得了一时,能体谅得了一世?”
他说的是实话,实话从来不好听。
“你有事嘛,没事你也走吧。”她没好气地问。
“有。”简短的回答。
韩成俞小心审视了一番办公室,继之掏出电话,在上面打了一行字,递到她眼前。一丝怀疑被确认的讶异浮现,却未达到惊愕。
“猜到了?”他收回电话,删除文字。
车宋河的目光划过他的脸,“不能肯定,确有怀疑。”
“聪明啊。不留下来,帮帮我?同学的情谊不顾及一下嘛?”
车宋河靠在大扶手椅上,懒洋洋地说,“咱俩有情谊吗?要是没有你,我的童年悲惨的程度,要减轻一个等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