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给回忆上把锁 (二)

  • 禾以南北
  • 飘梦
  • 2016字
  • 2020-05-24 16:46:07

我头疼,看着她头更疼,我问她:“那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那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吗?”她说。

我不理她自顾自上楼,我以为把和她的过往埋藏严实就不会想起,可埋藏再严实的记忆也会被某句话或者是脚步声勾起。

佳琳站在楼梯口止步,咬着嘴唇开始犹豫。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觉得自己好笑,“上来吧,楼下这么多人我能吃了你?”

“哦。”

“你不要问,不要说,想听就老老实实坐着。”

我习惯了烟入喉入肺的一瞬间,习惯了听着电视声音睡觉,习惯了走路时候站在一个人左边。

明明吃不了辣椒,每次做饭时候都会放很多辣椒,一边喝水一边吃然后一边骂,“辣死爹了。”

“那你恨她吗?”佳琳吐了吐舌头急忙闭嘴。

我不理她,“当你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变成那个人,是不是很讽刺?你活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你最爱最想忘记的人。”

我和梁洛是高中同学,大学报考了同一所大学,相同的专业,相同的人生轨迹。

如果说我和她高中是两条平行线,那大学就是将平行线画倾斜的笔,我们交织交错,我们在彼此的生活中充当着唯一,我们像很多大学情侣一样普通。

在南大她是群星中最耀眼的,因为是她,所以无论怎样都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我觉得她不应该埋没在这片荒凉的沙漠,我说,“你应该选择更好的学校,清华北大甚至国外的名牌大学。”

她一直笑,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你又不努力学习,难不成我等你到清华北大吗?”

佳琳很惊讶,“所以她是为了你才不去清华北大的?”

我想笑,结果比哭还难看,“我一直以为是缘分。”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她说:“聪明的女人最可怕。”

我从没想过我们的缘分是她放弃更好的发展换来的,我总觉得不真实,越爱越怕,怕忽然一天的别离,怕醒来看不到她的模样,怕手牵着牵着就会找不见彼此。

“我们会对从未得到的希冀,我们会对已经得到的害怕,”顿了顿我继续说,“谁都不愿意失去已经得到的。”

小豆丁落在茶几上,盯着茶几上的苹果瞅瞅我又瞅瞅苹果,我笑,把苹果削皮切了一小块喂它。

佳琳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鹦鹉,橘红色腮红,头顶像把扇子,佳琳伸手摸了摸小豆丁羽毛,“这是你的宠物吗?太可爱了!”

小豆丁嘴里咬着苹果跳到我的手掌上,我揉了揉它的脑袋,“梁洛很喜欢玄凤,我们每人养了一只,她的是黄色叫毛绒,我的是灰色叫豆丁。”

“豆丁前几年生病死了,毛绒开始不吃不喝没几天跟着走了,”我把小豆丁放回它的小窝里,“这只是它俩的崽。”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说不明不白你相信吗?我说我想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想到你信吗?”

我鼓足勇气问她:“梁洛还好吗?”

“啊?”佳琳装作惊讶的样子。

“你问我?”

我一直笑,笑的肚子疼,笑的喘不过来气,“这个世界上没有突如其来的爱和恨,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墙上那么多留言,你却偏偏在我下面写。”

“她不告诉你,所以你才来问我。”

“她快结婚了。”佳琳开口说。

我还是笑,我想一直这样笑下去,“比我预想的晚了几年,不过好歹大器晚成她老公一定不错。”

佳琳说:“你的成语真会用。”

我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佳琳拿着手机打开照片,赫然是我和梁洛大学时候的合影,照片有些模糊,大概是她拍的匆忙,“虽然你现在变的胡子拉碴有些埋汰,但好歹还能认得出。”

佳琳继续说:“我那天看到你在留言墙写字,虽然是背影,但我还是认出了你。”

我摸着有些扎手的胡子碴,“年纪大了懒得每天刮胡子,反正我自己看不到,谁爱看谁看。”

“表姐一直是我们这些弟弟妹妹的榜样,”佳琳看着我说:“高考那年表姐成绩下来,成绩很不理想,舅舅和舅妈逼着表姐复读,表姐站在阳台上反抗。”

佳琳眼圈泛红,“我看着表姐一只腿搭在阳台外,谁都不敢靠近,舅舅舅妈拗不过她只能放弃。”

她盯着我,眼睛不眨一下,“你耽误了她最美好的年华,但又给了她最美好的年华。”

我沉默着点燃烟,“祝她幸福。”

佳琳背着包离开,站在楼梯口说:“她最爱的永远是你。”

她说完离开,我一直沉默,婉婷拿着酒扶着楼梯上楼,她把酒放在茶几上,“她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我惨笑,拿过酒自顾自的喝,“我以为我会永远锁住关于她的所有回忆。”

她说过,因为爱过,所以无论我们谁先结婚都要告诉彼此。

她说过,因为爱过,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伤害彼此。

她说过,在清晨的路上,要我背着她从娘家走到礼堂。

她说过,在黄昏的路上,要我背着她回家做饭。

她说过,我们要搀扶着一起走下去。

她还说,每天的日落到黄昏都要我牵着她,不然她会迷路。

婉婷不说话,我一直沉默,喝着喝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攥紧酒瓶小声说:“她说要我永远牵着她的手,不然她会迷路。”

“她说这辈子为我穿婚纱。”

“她说我哭的样子很难看。”

“她说不能互相伤害。”

“她说无论怎么吵怎么闹,第二天都要和好。”

我站起来,摇晃着身子醉醺醺望着婉婷。

我问她:“为什么过这么多年还是没和好?她是不是忘了啊?”

身子倾斜,那天最后的印象是我倒在茶几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都还年轻,学校的玉兰花开,梁洛捧着我的脸说,“我们回家。”

我握着她的手,走在她的左边。

路上我一直看她,她笑,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