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总是能够让很多事变得棘手,让原本三小时就可以结束的工作因为燥热带来的烦躁与不安却拖至两三小时,中央空调的温度似乎只是让医院的那些冰冷的器械更加的冷冰而已,只是让薄薄的一层皮肤暂时的失去对炎热的感知,它并不能使人冷静。
自己主刀的一位肝癌患者在手术的过程中突然出现了大出血的状况,这是他主刀这么多年来出现的为数不多的失误。
他只觉口干舌燥,心慌意乱,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豆粒般大小汗珠。仪器不断发出的声响在不停提醒着他。可他依旧失神,接替的医生将他从那片浑浊里面带了出去,额头渗出的汗好像不知名的虫子不停的爬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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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唯啊今天是怎么了。”
院长办公室内。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手掌心还留有刚刚手术时的血渍。他看着对面那个窗子上面映射出的自己,满身颓靡,白色的大褂占满了一丝丝血迹,被汗水滴浸的头发像失去了生命的稻草趴在额头上。毫无生气可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点了点头说好,继而说道: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院长沉沉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许。待他走远一声沉重的叹息传入了了他的耳朵。
当年林雅就是死于肝癌,就和刚刚那个躺在床上的患者一般,他以为他可以挽救,哪怕是延长一段时间那都是极好的,可事实是相反的。
任凭怎么样的努力,终究是回天乏力。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时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雅因为化疗掉了许多的头发,在哪么炎热的日子里,可她坚持带着帽子。
她说,样子太丑了,怕你看见了会嫌弃我的。说玩便咯咯的笑。
他一直说他不在乎的,可好多的话,在他还来不及说完。她便撒手而去,她走的太快了,快到他连那一句我爱你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人真是奇怪,爱总是会出现的莫名其妙。然后转瞬即逝,可他甚至还没有机会说出口,书上都说死去的才是最美好的,因为之后的种种再也无从,每当你回想起,除了满腔的遗憾与不甘以及止不住的爱意,再无别它,失去的,最为珍贵。
她总是喜欢叫他的名字,她说她不难受,她说她还想和他一起去乌斯怀亚看看极光她还想和他结婚。想和他.....有一个宝宝。那么久远的事情可现在却像黑白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过去的一切就好像一直沉睡在黑夜之中,不停的闪烁着微弱的气息,从未离去,记忆是扣不住的闸门,一直不停的蹦腾着,好似要将他活生生淹没。
他换上了自己的外套,慢条斯理的走出门,整个过程那么的安静,他权当自己梦了一场。
抬头便是满目夜色,天上连星星都少得可怜。他寂静得像失去了生命。
他曾看到的是那么多的美好,可胸口的隐隐作痛让他清醒。
林采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脸庞。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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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吴医生。”她挣扎了好久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向了他,
“嗯?你是?”
采娜撇了撇嘴,什么嘛,明明今天才见过的人,现在就不认识了。真是的!
“咦...是你”他记起来上午那个只挂号不看病的女孩,还把自己当成了患者给自己让队。
采娜的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大幅的偏了偏脑袋。
“是啊,是啊,就是我。挂号不看病的那个人。”后面那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吴一唯被她那一副憋屈的表情弄的忍俊不禁,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止不住的一下子笑出了声,像是在回应心底的悲伤。
“还以为你不会笑呢,”采娜自己嘟囔一句。
“科学研究表明,经常笑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吴医生。知道了吧。”
“笑多了嘴会抽筋的,”
他似笑非笑的回答着他,看着她一句一句的输出,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个女孩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很排斥陌生的接触,那种尴尬与不止如何安放的四肢,是他最为讨厌的状态,可整整一天,他并未有这种感觉。他轻抿了一下嘴唇,却依旧默不作声。
林采娜也再未作声,周围人来人往,他们却安静的犹如雕塑。
夜色深沉,凉澈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