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履薄冰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莉莉娅和爱丽便穿过树林来到了砥山村村民从事生产的稻田里。爱丽也许司空见惯,而对于莉莉娅来说,这种景色她还是第一见到。

“豁然开朗。”第一个浮现在莉莉娅脑海的便是这四个字。穿过由枯枝落叶组成的森林后,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仿佛来到了和砥山村不同的世界。远方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峦,近处是仅剩一抹残绿的树林,而一片片梯田则坐落于群山环绕之间。农民们在田间劳作,抵御着寒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

“爱丽,莉莉娅!”

两人刚从小路里走出来就被桑德发现了,他一边挥手,一边扯着嗓门喊着。

“爸爸。”

爱丽也学着桑德的样子,垫着脚不住地挥手。

在确认桑德已经听到之后,她对一旁的莉莉娅说道:“莉莉娅姐姐我们现在就过去爸爸那边吧。”

“恩。”莉莉娅点了点头,她心里正在思考着为什么都到了冬天,村子里还有那么多人来田里干活。

“要走在田埂上,别踏空了,万一踏错踩到田里,那可就满脚都是泥啦。”

由爱丽带头,两人踏上田埂向桑德的所在走去。一路上爱丽是轻车熟路,而莉莉娅则是如履薄冰,这么狭窄的路她是第一次走,如爱丽所言,有点洁癖的莉莉娅是生怕一不小心就陷到旁边的水稻田里去。只见她在田埂上极力保持平衡,在爱丽到达目的地之后五分钟,方才走到桑德之处。

“这种路,设计得太反人类了。”

这是她到达桑德跟前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可是,我们不是人类,是灵族啊……”爱丽似乎不太懂莉莉娅的意思。

“所以你们才能走的那么顺利呀,你看我这个人类走得有多辛苦。”莉莉娅抱怨着。

“所以,在人类的国度里没有这么狭窄的小路吗?”

“有是有,哎呀,我怎么知道。”

莉莉娅被爱丽问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她那没有丝毫恶意的挖苦实在让莉莉娅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爱丽你不要再欺负莉莉娅了。她确实是第一次走我们这种路。哪像你天天跟猴儿似的在这里到处乱跑。”

了解到莉莉娅的窘境,桑德过来救场。

“我没有欺负莉莉娅姐姐。”

“好了好了。”桑德拍拍女儿的脑袋。

“哼。”爱丽鼓起了脸,把头扭向一边,闹起了别扭。

“莉莉娅小妹妹你终于醒了。”桑德不再去管女儿,而是用毛巾擦了擦汗,面对着莉莉娅说道,“谢谢你昨天在山上救了我,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桑德,如您所见是个农民。”

“没事、没事,这只是举手之劳。我还得谢谢你们一家子照顾我这么久呢。”

“哎呀,彼此彼此。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肚子还饿不饿?”

“肚子已经不饿了。”莉莉娅脸又红了起来,为什么自己在晕倒前会告诉别人肚子啊,随便说一个理由也好呀。

“哈哈,这没啥好害羞的,人是铁饭是钢嘛。”桑德爽朗的哈哈大笑,示意她别在意,“对了莉莉娅小妹妹这会儿和爱丽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爱丽叫我过来的,她说……”

“是我带莉莉娅姐姐过来的。”爱丽打断了莉莉娅的话,自己向桑德说明情况,她似乎已经不生气了,“我要带她去抓‘那个’。”

“啊,‘那个’啊。”桑德弄明白了爱丽在说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莉莉娅。

“你们说的‘那个’,是什么?”

莉莉娅现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怎么说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桑德善意地拍拍莉莉娅肩膀,在她的外套上留下了一个大手印,“这一带最好吃的就是‘那个’了。虽然去抓的时候可能会弄得一身泥就是了。”

“什么?一身脏?”有洁癖的莉莉娅本能的抗拒,“能不能给我说说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它滑溜溜的,只有头和脑袋,还有八只脚。”桑德脑中画面尽可能的描述给莉莉娅。

“抓住它的时候它还会顺着你的手往上爬,像这样。”爱丽在一旁搭腔,然后她“啪”的一下把她的小手掌拍在了莉莉娅的手背上。

“呀!”莉莉娅尖叫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别,我最害怕这种东西了。”莉莉娅央求道。

“但是它很好吃呀。”桑德试图劝说莉莉娅改变看法,他那个的样子,似乎是回味起‘那个’的味道,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对,很好吃!”爱丽跃跃欲试,“它就躲在翻开的田地里,趁着爸爸给稻田增肥,我们可以试着把它们挖出来,然后带回去给妈妈做菜,晚上就有好吃的了。”

“为什么你们冬天要这样做呢?冬天难道不是农民休息的季节吗?”莉莉娅并不是特意转移话题,她是真的感到很奇怪——灵族人冬天还要在田间劳作,这和她当初在教会学到的常识完全不符。

“和人类的世界不一样,我们灵族的土地极端贫瘠,你看。”

桑德抓了一把土,在手掌上摊开送到莉莉娅面前。

那哪里是什么土啊,在莉莉娅看来,这和砂子没什么区别。

“原来萨拉丁古国的土地是如此贫瘠么?”莉莉娅在心中感叹。

“明白了,这土……”

“对,在这种土里耕种是长不出水稻的,所以我们灵族人每年冬天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田里,用尽可能的用肥料来培土,最后用布盖住它们,到了来年春天,便能勉强种上一季水稻了。”

“……所以你们才……”莉莉娅想说,正因为这样灵族的人口才如此稀少,但话到嘴边,她没能说出口。

“嗯。”桑德明白莉莉娅的意思,他环视了自己的田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拍了拍脸颊,振作精神,对莉莉娅,也是对自己说道,“再叹气也没什么用啊。生于斯,长于斯。往好了想至少我们还有一季水稻可以吃不是么。”

“莉莉娅姐姐我告诉你,到了秋天,这里都是稻子,绿油油的一片漂亮极了。”

“没错……好了爱丽你不是要抓‘那个’吗?爸爸我来帮你一把。”

桑德忘记烦恼,用锄头用力把地翻了几下,果然有几只来不及从土坑里缩回去的触手从莉莉娅眼前闪过。这让莉莉娅更加恐慌。

“莉莉娅姐姐你也来吧。”

爱丽率先跳到水田里,然后顺势拉住了莉莉娅的袖子,把她一起带到水田里。

“等一下,爱丽,我不要啊。救命呀!!”

“噗通”一声,莉莉娅在水田里摔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