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城南边,一座偏远小院附近,有个女子急急的往院子那边走着。快到了的时候,女子神色慌张地四下看了看,连忙进了院子。
她方踏进院子的内门,就见一身红衣的女子,剪着手背于身后,神态悠然的欣赏着一处风景。
进来的女子,似乎有些畏惧红衣女子,脚步稍微往她那边挪了挪,便不再动了。
红衣女子耳力极佳,早知她来了,见她一副防备的样子,倒也没表现出不悦。
她微微侧头,如月的眸将胆小的女人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末锦?”
末锦点了点头,眼神并未放松戒备。
“你不必如此,我若想杀你,你再怎么戒备,你也逃不脱。”
红衣女子的话,让末锦手心里渗出了汗来,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既然敢见我,便要做好心里准备,我这个人呢,最恨的便是口是心非之人。”
末锦听红衣女子在警告自己,连方才那丝后悔都不敢再有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问道,“我们先前所谈的⋯”
末锦想说的,其实是,东西带来了没有。可她又不敢,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了结了她。
红衣女子听明白了,笑了一下,随手拿出一叠发黄的书页,道,“东西全都给你拿来了。”
末锦一喜,连忙伸手去接。
那红衣女子手突然抬高,玩味的笑道,“姑娘的诚意呢?”
“诚意?”
红衣女子笑望着她,不言语了。
末锦想了想,恍然忆起,那日从别苑回来后,便去求了堂姐灵渺帮忙,后一直未收到回复,直到昨日才收到约见的消息。
她问自己的诚意,说的可能是交换条件?
于是,末锦道,“是末锦失礼了,因我未在信中看到堂姐提及这些,一时忽略了,还请姑娘言明。”
“爽快!我只有一个要求,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去离间他们。”
末锦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听这女子的口气,怎么像是⋯
红衣女子不知怎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你想太多了。你记住我的要求,关键时刻若需要我的援手,我亦会相助。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时日一到,我自会出现。”
说罢,她将那叠纸递给了末锦,当着她的面,旋身而去。
另一边,战千尘和云荒将金四海和觉明分别送回了住处。
两人在别苑歇了几日后。
一封密信悄然送到了战千尘的手里。
当他看完信中内容,内心的波动,仿若历经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海啸。他思虑了很久,想到是关于她的事情,便定了定心神,瞒着云荒独自去赴约了。
他应邀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才知送信之人是末锦。
战千尘不知她这么做的意图,将信放到桌上,对她道:“这是何意?”
末锦从见到他便一直笑意盈盈,她伸手将茶递给他,道:“自然是信中的意思。你且坐着,我去拿样东西。”
说着,她起身去了趟屋内,片刻后,手上多了叠信笺。
“这些便是信中所提,你且慢慢看。”
战千尘将信将疑的望了她一眼,这才接过信笺翻看起来。
末锦端着茶杯,边饮边观察他的神色。忽而,她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如那人所言,闻之变色!
她将茶杯放下,故作惊讶道:“公子,你为何突然间面色不佳,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话音方落,战千尘立即抬头与她对视,盯望了她半天,见她始终一副忧心模样,似乎不关心信中所提之事。
便道:“无碍。不知这些从何而来?”
“自然是我请了友人相助。”末锦端祥着他的神情,又问:“公子可看出问题了?”
“不曾。”
“不可能!这些都是机密信息,绝对错不了。”
话才出口,末锦惊觉失言立即以手掩口,却见战千尘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她。
半晌后,战千尘收回目光,将信笺递还给她,道了句谢,起身翩然而去。
那之后的一段时日里,战千尘总会在云荒去铁匠铺的时候出门。又过了些日子,他对云荒的态度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云荒是个注重细节且内心敏感的人。他的反常早让她起了疑心,私下问了他近些时日出门的频率,心中虽有疑问,却本就对他的信任便忍住了没问。
又是几日后,她假装出门,等到战千尘出门时便跟了去⋯⋯
夜暮降临,一袭锦袍身影从容穿亭而过。那人步伐稳健缓慢,从不曾因自己晚归而乱了步子。
当他走到庭院时,见云荒独自在饮酒。便上前去瞧了瞧,见她神情淡淡,面上也辨不出喜怒来。
“你怎么突然想起饮酒了?”
云荒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便随口答道,“无事可做,心生烦闷便喝了。”
战千尘抬手欲夺了她的酒杯,忽然间想起一事来,便道:“你莫再喝了,你饮酒会起疹子的。”
“哦?”云荒缓慢抬头与他对视,当着他的面又喝了一杯,才道:“我自出山门起,饮酒从来只是醉过,却不曾记得有这回事,怕是你记错了吧?”
战千尘心里咯噔一下,她说的是记错,而非,你听谁说的!莫非她已经知晓自己与末锦见面了?
他又看了看她的神色,想着,她本就反感末锦,若是让她知晓那些事,恐怕⋯
“近日琐事颇多,或许真是记错了。”他顺了她的意思说道。
云荒听完他的回答,却觉得他在敷衍,“琐事?也是!你总有我不知的琐事要忙。”
“云荒!”战千尘听着她这个语气,心里不免觉得膈应。
他这一声,瞬间点炸了云荒心里埋着的雷,她亦不忍了,质问道,“你究竟在质疑什么?需得背着我同她见面。还有,她给你的到底是什么?”
战千尘本就疑惑,即使一个人忘记了很多事,但这个人的习性与喜好,却是刻入骨血不会改变的。
从前的她,除了脾气不好,对他却极度信任。
“你跟踪我?”
见她沉默不言,战千尘心里深埋的疑心种子蹭的萌芽了。他拧眉深望,墨眸渐黑,似蓄了力的火山,从那无底的深渊,突兀的喷出毁灭性的火焰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装作一无所知,一步步的试探、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