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路人

九州瓦当镇。

一蓝袍女子站在只有重修者才能走的玄门,眼盯着某一处,似是在等人。

午时过,玄门处依旧无人出现,云仙轻声一叹,转身而去。

她刚飞出不远,身后的玄门里突然射出一道强光来,光芒里夹携着一个人从玄门内被弹了出来。

一位芳华女子自光芒里飞扑落地,她一抬头,望见前面仙资卓绝的背影,脚下还踩着冒着白烟的云葫芦。

神仙!

这是芳华女子的第一反应。

芳华女子慌忙爬起来,朝着那个背影追去。

神仙腾云的速度并不快,她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着急,一脚踩滑了,整个人狠狠的面朝地摔了下去。

这一摔,发出很大的响动,似乎惊醒了专心赶路的神仙,她回头看向了自己。

芳华女子仰着灰扑扑的脸朝神仙痴痴笑着。

只见神仙眸光霎时一亮,立刻飘下云头,上前来以指探她额,半晌后,神色复杂的牵起了她。

问:“姑娘从何处来?”

女子茫然笑望。

“可有家人?”神仙又问。

女子依旧笑着。

神仙轻声叹息,没想到是个痴儿!

见神仙脸上没了笑容,女子忙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对方垂眸相望,抬手擦擦她脸上的尘土,问:“你想跟我走?”

女子睁着一双清灵的眼,仍冲她笑。

“可有名字?”

女子虽迷惘却极力说出一字:“荒、荒…”

神仙念了一遍这个字,沉默一阵,道:“那便唤作云荒。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云仙的弟子了。”

她便跟着神仙回了云山…

云荒形虽为女子,可心智与行为确如孩童。

初入云阁,大部分时辰都在睡觉,醒时亦只知吃喝玩闹。

师父悉心照料陪她玩耍,每次去云山必会将她带在身边。

云荒对她渐生了依赖。

她在云仙身边无忧无虑的成长,偶从别处得知,数百年间闯关虚无之境成功飞升成神的人,唯她师父云仙一人。

那时她不知何为神,只知师父很厉害,心道将来也要成为师父一样的人。

师父怜她,倾尽心力教养。时常耳提面命。

修凡心断恶念,与人为善。

忌贪念、妒忌、痴妄、不正己心!

云荒虽愚痴,却乖觉听话,将这些牢记在心上。

话说这日,师父要与云族众长老议会,便将她交给了云山弟子照顾。

谁知,不多时云荒便伤了人。

云仙第一时间赶过来问清来龙去脉后,便将徒弟带回了云阁。

回到云阁后,云荒一如往常一样扑到师父的怀里撒娇,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师父拍她的背。

她疑惑不解,抬头看去,才发现师父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师父。”她怯怯地喊了一声。

“荒儿,你可知错?”

“师父,徒儿⋯”云荒确实不知道哪里错了。

“去,将为师教的术法都练一遍。”

云荒一愣,偷偷瞄一眼师父的神色,不敢违抗,起身朝院子走去。

她运气可能不太好,惹了师父生气,连老天都要惩罚她。她才将基本术法练了一遍,天就开始下小雨了。

“师父,下雨了!”

她试着喊了一嗓子,里头没有回应。她扁了扁嘴,开始凝冰,指尖方一显出冰雾,便开始抖。

“师父,雨好大!冷!能不能不练了?”云荒的声音有些颤抖。

云仙听着那声调有些坐不住了,走到窗口望了望,狠心道:“凝气聚神,手不要抖!”

云荒岔一听到师父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高兴,立马哭嘁嘁的回道:“是,师父。”

云仙赶紧背过身去,她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心软,会害她误入歧途。

云荒练了多久,云仙就陪了多久。

她以为师父已经睡了,进了屋子,才发现师父坐在桌边等她。

“师父!”

云仙望了一眼她濡湿的衣服,板着脸问道:“荒儿,你可悟出什么来?”

云荒紧张地站着,手不由自主的捏着衣角,她还是不懂为何,也不敢乱答,怕再被罚练一遍。

云仙看见她捏衣角的手,知晓她在害怕,便道:“身为云族弟子,与人于事都要以善为念,你因一句妄言便能下此杀手,可见你心之狠厉。”

“师父⋯”

“若非你修为尚浅,要的便是那人的命,你且想想,可是错?为何错?”

“师父,徒儿错了!”

师父这么一说,她就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出手伤人,心之恶念!

遂答:“徒儿应该恪守本心,不该妄动憎念,随意出手伤人!”

听她所言,云仙甚感欣慰,此徒并非不可教也,虽愚却也慧极!

“你知错便好!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早些睡,明日为师教你新术法。”

“是,师父。”

其实,云仙本想慢慢引导她,让她循序渐进的修习元神之力。但她无意中发现,云荒体内竟然隐藏了一股力量,那力量随着她的成长渐有复苏迹象。

虽说云荒已经位列仙师,但她因灵智所扰,至今对人情世故全不通晓。以至于到现在都领悟不出虚无之境的奥秘。

而毫无所觉的云荒仍旧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每日必要跟她撒撒娇才能安心修习。

这样的孩子心性,若任由那股力量复苏,早晚有一日…

每想到这一刻,云仙心头就忍不住疼了疼,这可是她悉心教养的孩子,她怎么舍得!

云仙苦思许久后,依旧未有好的办法。

恰在这时,她感知到灵石异动,便发出传音符给云游的大雨尊者。

大雨尊者,乃人族楚天都城城主萧允的师父,老尊者为人喜玩乐,为人处世亦不拘世俗眼光。

他接到传音符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想起自己那个苦命的徒儿,接连被两个女子坑害,现在连娶媳妇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成!他还等着抱徒孙呢。

于是乎,老尊者回了传音符给云仙,内容如下:仙子妹妹,你的感应没有错,灵石确有异动,看情形不容乐观,老头我正往那边赶呢,仙子妹妹可要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云仙收到回复,心中一动,或许这是个契机!

于是,云仙很快回了他的话。继而告知云荒下山之事。

云荒从没想过要下山,但见师父态度坚决,只好拿起如意短杖前来辞行。

“荒儿,下山后,有一位大雨尊者会在那里等你。你初入江湖,一切以善为念,切记禁忌不可犯之!”

“是!徒儿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