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比女人的话更不靠谱的吗?

有,天气预报。

明明说好的没有雨,走到门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打得我睁不开眼,别说还真疼。

气压下压,压在我疲惫的身躯上,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对我这样孤零零的屌丝来说,这样的天气无异于一场灾难——洗鞋累,洗衣服累,洗头洗澡还累,都是泪。

下雨天屌丝最容易想到的问题就是:我要是有个女朋友该多好。

下雨天我从不打伞,轻松,看着身边的人形色匆匆,才发现在很多人都很着急的世界里,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是很不一样的世界,很符合我的气质。

看着别人那么着急,反正我不怕淋雨,我很淡定,就这样挺好。

我一直喜欢下雨天多过晴天,怎么说呢,和性格有关。

你想,一天早上醒来,发现窗外晴空万里,呆在家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看着朋友圈里的朋友纷纷晒出自己享受大自然的照片,于是你也只好出去走走,即使你根本就不爱出门。

所以我不喜欢晴天,因为它一直追赶着我,提醒着我,我应该像身边的人那样生活,下雨天就能为我的厌世找一个情有可原的理由,因为下雨,我可以理所当然地呆在家里。

雨天里,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生活节奏慢下来,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无论做什么,在雨天里,都会理所当然。

“去哪里?我送你。”我看着菲菲说。

“我有车,不用了,谢谢。”

“那你送我吧。”我伸手接了几滴雨,甩在和两个小姐打情骂俏的烟酒店老板身上,他浑然不觉。

菲菲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雨在瓢泼地下,空气中充满树叶花草泥土的潮腥,开着的车窗吹进来的风裹挟着阵阵雨滴和凉意,皮肤上嗖嗖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车厢里飘散着淡淡的人工炼制的香气,像是从菲菲身上散发出来的。菲菲开着车从停车场里出去上了街道,街道房屋树木都是湿淋淋的,房檐树杈上流淌着水,街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车前窗上的雨刷器有节奏地一遍遍抹去玻璃上细密水珠。车缓缓穿行在雨中的城市街道上,一条条街道一幢幢楼厦迎面而来,偶尔有能看到亮着灯的白惨惨的窗户。

烟酒店老板带着酒气和我挤在后车厢,满脸的醉意,菲菲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飘忽不定的街口和灯光,我一动不动地看着菲菲垂着马尾的后脑勺。忽然,烟酒店老板一脸贱笑醒来,耷拉着脑袋歪倒身子用手捅捅我,在我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妞了?”我抬肘狠狠撞了烟酒店老板一下,烟酒店老板“哎呦”一声滑下去,菲菲盯着前方的路说:“怎么了?”

“没怎么,他有点喝多了,不用理他。”

“他不是要吐吧?”菲菲有些担心:“你可别让他吐车里,快到了,下车再吐。”

“我没喝多,是这小子喝多了,让你给醉的。”烟酒店老板傻笑着说。

“他没喝多少啊!”菲菲开着车说。

“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些话只有喝醉了才有勇气说,就像愚人节表白一样,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烟酒店老板贱贱地笑,吐字清晰,一点也不糊涂。

菲菲不说话了,继续开车,只是从镜子里看我一眼,目光深沉,我扶起烟酒店老板的脸恨不得啐一口,可我还是温柔地说:“还不是因为见到你激动的,其实我就是找个借口,没想到让你看出来,以后可要对我好啊。”

“见我激动个啥,我又不搞基,我不高,不帅,没有钱,进不能攻,退不能守,你还是找前边那个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菲菲就先说话了:“你们自己恶心自己就好,别带上我,我不干涉你们的喜好,但是保持好分寸,你们做恶心的事可以,但是不要作死,下雨天开车很容易同归于尽。”

我瞟了菲菲一眼说:“她那里太挤了,我可以不要脸,也可以当备胎,但不能一辈子当个不要脸的备胎。”

“滚下去。”菲菲猛地在路中间停车。

雨越下越猛,电闪雷鸣,马路上满是白亮亮的水,我和烟酒店老板涉水而行,不停用手抹着脸,幸好前边不远就是夜市,过了夜市不远就是烟酒店,烟酒店老板拍拍我说:“让你嘴贱,那话不会留着到地方再说。”“不是,我怎么了?你先起的头,还怪上我了——她也是,我也没说错,她身边本来就太挤了,自己做的龌蹉事还不让人说了,她还讲不讲理。”我歪着头冲烟酒店老板嚷。

“活该你单身,跟女人要记住两个原则:一,女人永远是对的,二,如果有疑问,请参照第一条,女人的逻辑永远是强盗逻辑,你他妈的连这个都不懂——跟她们讲道理,不存在的,在女人面前什么道理都是浮云,女人要的是你的态度,不是真理,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

“草,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天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得了吧,你那点起子我还不知道,别看刚认识你不久,哥哥我心里明镜的。”烟酒店老板吐了口雨水,抹了把脸,笑嘻嘻地说:“别看你挺混蛋的,都是装出来的,不过你还真别说,你装孙子装的还真不俗,刚才那套嗑不是我道中人,真不能说的那么溜,只是你先把自己弄成上帝模式,说出来那么多正义感,让你来是摸摸底,不是来拯救灵魂,你把气氛搞得这么热烈,到时候你还怎么下得去手。”

我的脸红了,在雨中也发烫:“不是,我本来也是想点到即止,没成想诱敌深入了,下次一定注意,不过我挺同情她的。”

“呦呦呦,让我瞧瞧,你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烟酒店老板用湿淋淋的手扳我的脸。

“别闹。”我推开烟酒店老板的手:“我真有点不忍心下手了,挺好个姑娘,毁了太可惜了,还没尽完她该尽的义务呢,就这么没了,我发觉她这个人品质还行,还能拯救一下。”

“那一百万你就不想要了?”烟酒店老板若有所思。

“咱虽然不高尚,但最起码得有点人味,要不你和那个姓杨的女的说说,咱们退一步,给人一个机会,我知道这事我不干也有别人干,钱不拿白不拿,要不你受累打听打听,她还有没有别的仇人,这女的我觉得不坏,对咱们也挺仁义,我觉得咱们也不能太狰狞了。”

“呵呵,没想到你还有点牺牲精神,关键时候抹布擦擦还能闪出点光,只是你这点光能照多远,自己想过吗?”

烟酒店老板怪样叵测地看着我,我瞅着他只好笑,再说下去就该收不住场了:“我明白了,我真傻,都这节骨眼了还冒这傻气,还是太年轻,你说这样的货我留着她干嘛。”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女人都是一路货,站一排拿枪扫没有一个冤的,我算是看透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管她呢,我管她谁管我呀,是不是?咱们明天就把她办了,把钱拿到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放心吧,这事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