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千阳的、淡淡又神秘的味道萦绕在司玥鼻尖，随着千阳的离开而慢慢消失。
这一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就在她的包里面，也有一样的香水。
司玥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耳朵，破天荒的有了点窘迫和不好意思，半晌才答了声：“好。”
等她晚上回到寝室，再和薛晓晓算账。
季甜甜就算了吧，很明显是被薛晓晓带偏得可怜孩子。
齐刑砚为了撮合千阳和司玥，让季玥和薛晓晓坐自己的车，好让千阳和司玥独处。
他本来加司玥的微信就是为了好玩，也自然是在第一次见面就品出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于是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会给自己的兄弟创造机会。
千阳和司玥都没有拒绝，季玥和薛晓晓就更不会去打扰两人的世界了，薛晓晓巴不得这两个人在车上现场来个干柴遇烈火呢。
也不是第一次坐千阳的车了，所以司玥再次看到这骚气的跑车，已经没有之前的感觉。
坐上车之后，司玥才想起问千阳：“你怎么会在医院？”
“陪齐刑砚来的。”待齐刑砚的车先一步驶出停车场，千阳才踩下油门，跟着后面离开。
“他身体不舒服？”司玥随口问道，看齐刑砚这么的生龙活虎，一点也不像是身体出毛病了。
“他身体很好。”千阳摇摇头，“李小印的妹妹李柔萦住院了，学校发生了学生死亡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更何况上了新闻。”
亲眼目睹着自己的亲生姐姐在自己面前死掉，李柔萦没有心理阴影，千阳都不信。
“这件事情热度还没有消下去吗？”司玥并没有过多关注淮南高中李小印死亡这件事，所以对于李小印的妹妹李柔萦住院这件事，也不是特别的有兴趣。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甚至闹上了微博热搜，看来一时半会儿确实是不会很快消下去。
“没有。”千阳回答，“李柔萦目睹了李小印死亡，甚至还和她在天台上发生了冲突，学校不会让她糊弄过去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司玥还是有问题：“这和齐刑砚有什么关系？”
千阳唔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大概就是，他又成了她姑妈的跑腿。”
哦了一声，司玥也没有再问下去了，毕竟齐刑砚要做什么事，和她无关。
“你呢，又是怎么回事？”千阳问道，之前在医院，他也没有怎么问，大致在另一个女孩的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但是还是想听司玥自己说说。
司玥也没有过多隐瞒：“就像甜甜说的，军训的时候我们发生了冲突，学校通报批评，我们报销医药费。”
“所以当时论坛的嚣张新生是你和你朋友了。”千阳唇角微抿，一丝抑制不住的笑从嘴角倾泻而出。
面对千阳的肯定和窃笑，司玥有些无奈：“如果你没有看错帖子的话，那应该就是我和甜甜没错了。”她揉揉眉心，一想到当时她们两人成为大一论坛‘红人’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我觉得你并不像是会逛论坛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虽然当时她和季玥两人‘红了’，但是也不像是自己和千阳的八卦那样，像是病毒一样滋生壮大。
方向盘往左边转，千阳减速转弯的同时，边回头看了眼司玥，然后说道：“齐刑砚说的。”
也就只有他才会那么无聊了。
司玥也觉得，好像也就齐刑砚才会像薛晓晓那么无聊，有事没事的就逛论坛。
“这次的任务棘手吗？”
在司玥点了点头之后的车厢中，千阳又再次打破平静。
司玥知道知道千阳问的什么，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其实算不上难吧，虽然这是我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所以不管是执行旧契约来一场人鬼恋，还是冒险让李小印说出新的愿望，来一次成为死魂之后的契约，这都是她必须尝试的。
万一成功了呢？
人鬼恋，难度太大，她还没那个闲心去祸害陈寒。
司玥太容易陷入沉默，但是千阳很喜欢听她的声音，总觉得一直都听不够，于是向来也喜欢沉默的他，在她面前变得话多起来。
他问她：“以前有过很难的愿望吗？”
“很多。”司玥想起以前的那些生魂，不由得有些怅然，“大家都喜欢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愿望，而我只是个肉体凡胎，又不是真正的阿拉丁神灯。”
如果她自己就是阿拉丁神灯，那么她第一个就会完成自己的愿望，让自己离开那个让她难受的是非之地。
千阳有些疑惑：“那如果提出那样的愿望之后呢？”
在她做不到的范围里面，又会怎么样？
司玥答的很快，艳丽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可以拒绝。”她看向千阳，放下手中的手机打了个比方，“在这场不可避免的契约里面，我是他们的甲方，我有绝对的权力拒绝去做我做不到的事。”
不等千阳继续问，她马上说道：“当然，如果对方坚持那个不切实际的愿望……”顿了顿，她转回脑袋看向前方疾跑而过的车辆，声调倏地变的沉冷又似乎夹杂着淡淡的哀伤，“我就会留下他的生魂，直到变成死魂。”
——如果对方坚持那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我就会留下他的生魂，直到变成死魂。
残忍吗？
残忍啊。
何止是残忍，还有折磨。
这一句话，将司玥所做的一切，都彰显的是那么的不近人情，甚至残忍到近乎绝情。
可是这么残忍的事情，却是她从小就在经历，且必须经历的。
无法逃脱掉的枷锁，就像这些出现在往生簿上，无法回避开名字出现一样。
千阳突然就觉得心口很疼。
那里在发烫发热，挤兑的他胸口仿佛要爆炸。
这种疼让他大脑有一瞬间的发懵，眼前倏然出现一瞬的黑影，千阳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在等待红灯的当口，一闪而逝的黑暗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被困在无法逃脱的牢笼里面的司玥，磕的头破血流。
“怎么了？”伴随着身后汽车的刺耳喇叭响，司玥见千阳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道。
回过神来的千阳呼出一口气，他额头隐隐有些细密的汗水，在打开空调的车厢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边随口说道：“没事。”
可是你刚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司玥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她右手撑在车窗边抻住脑袋，轻淡又自嘲的说道：“难道你是被我的残忍吓到了？”
“没有。”车子突兀的停在路边，一个急刹车把司玥刚刚凹的造型和自嘲全都给刹没了。
她被突然急刹车吓了一跳，稳住身子下意识去看下向千阳，然后就撞进他那双幽深到宛如布满星辰的瞳孔里面去。
她听见千阳对自己说：“那不叫残忍，那是身不由己。”
“你又怎么知道我身不由己了？”司玥笑了，这不是嘲讽，而是一种无奈，对无法反抗的事情所有的深深无奈。
见千阳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很突兀的在他额头上湿润了他的发丝，司玥说完话就埋头找纸巾，然后泰安自若的伸出手，给他擦汗。
“直觉，我相信你给我的所有直觉。”千阳握住她擦汗的手，紧紧的握住，他俊美的面容倒映在司玥的瞳孔中，让她的心口倏然发烫。
又是熟悉的味道，明明刚才上车都没有怎么闻到，突然之间，那股被她可以忽略掉的香水味，像是在此刻倏然发酵。
他们不过才认识几天，却像是认识了好几个世纪，司玥是这样的感觉，千阳更是。
甚至在他过去的21年，他都从来没有像一天那么强烈的有想走进一家咖啡厅的时候。
他进去了，然后突然就改变了世界，甚至还改变了从来都平静无波的心。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在见到司玥的那一刻，宛如泉涌。
非但让他不排斥，反而更加让他觉得欣喜若狂。
仿佛找到了遗失已久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