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千阳又再次拨通，依然关机。
宁长洲注意到他的动作，再次从教育李小印的空挡中问道：“怎么了？”
千阳放下手机：“司玥手机关机了。”
“关机？”宁长洲挑高了眉，随即很快想到了什么，然后贱兮兮的笑了，“没事，她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看见宁长洲这样笑，千阳轻声问道。
宁长洲装模作样的喝了口咖啡，动作优雅又做作：“当然是我了解她啦。”
毕竟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屁股一翘他就知道是不是要拉屎。
“不用担心，不出意外，再有五分钟应该就回来了。”宁长洲放下杯子，再次赞叹，“这咖啡真好喝。”然后又凑到千阳面前，可怜兮兮的问道，“你真的不打算来我店里面兼职吗？”
这一次千阳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他才看向宁长洲，淡声问道：“我看起来很像缺钱的样子吗？”
他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让宁长洲嘴角的笑容有一丝龟裂。
“不像。”他点点头，默默的转回脑袋。
看他这样，千阳唇角一抹轻笑溢出，他站起身，还是打算出去找找司玥。
她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千阳一想到司玥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就会晕开层层涟漪，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千阳走到门口，到伞桶里面拿了一把伞，刚打开门，就看到一朵绽放在雷雨中的黑色的花，正在向他走来。
一步又一步，笔直又白皙的双腿下，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其中一只鞋尖前面沾满黄泥，染在葱白的脚趾上面，像极了颓败的花蕊。
司玥脚步缓慢，踏着雨水慢悠悠的拾着台阶往上走，直到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眼熟的黑色鞋子，她才停下脚步，缓缓的抬起伞，仰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千阳。
他正看着她，那双宛如星辰大海般的瞳孔里面，正倒映着微微有些诧异的她。
千阳站在台阶之上，她站在一个台阶之下，倾斜的雨伞上面噼里啪啦的落着雨，嗒嗒嗒的声音让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这一眼，就像是万年之久。
心中奇怪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在各自的心中慢慢扩散、发酵，不过才一晚上而已。
“回来了？”最终还是千阳打破沉默，他见司玥脸色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心中放心了不少。
司玥的眼在千阳拿着伞的右手上面转了一圈，然后才轻声说道：“嗯，回来了。”
千阳当没看到司玥的眼神，伸出手对她说道：“把伞给我吧，赶紧进来。”
“你是在等我吗？”司玥没有把伞给千阳，反而是仰着头问他。
她的唇边黏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跟着在她脸上跳舞。
看到她身上有被打湿的痕迹，千阳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原本伸向她的手变成了勾掉她脸颊上湿润的发丝。
千阳没有回答司玥的话，他嗓音低沉，像是拉着低音的小提琴：“不听我的话，淋雨了？”
指尖接触到脸颊传来的触感就像是过了电一般，司玥下意识的撒谎：“风太大，伞没有拿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自己会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只要看到千阳这双眼睛，司玥就不想撒谎。
“淋了雨就赶紧进来，不要感冒了。”
很奇怪，千阳知道司玥是在撒谎，但是自己没有追究的权力。
他再次伸手要拿走司玥手中的伞，这一次司玥没有拒绝，她走上台阶，和千阳肩并肩，把手中沾满雨水的黑伞交到千阳的手里。
司玥身高170，可是站在千阳的身边，穿着高跟的凉鞋也不过才到他下颚。
真的是好高的一个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这么高的。
千阳抖掉伞上多余的雨水，然后收起它：“走吧。”
点点头，司玥跟在千阳身边进到寻世。
随手把雨伞插到门边的伞桶里面让它慢慢滴水，听到动静的宁长洲转过脑袋看着并肩前行的两人，眼中的意味深长一闪而过。
他笑眯眯的问司玥：“又把手机扔了？”
司玥翻个白眼，无声怼他：关你屁事。
“每次心情不好你就扔手机，有钱换吗你？”端着手中美味的咖啡，宁长洲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贱的要命。
真是闻者都想打他一顿的那种贱，如果不是这张脸好看，司玥恐怕早就想揍他了。
“大不了就不用手机。”司玥不好的心情因为宁长洲的贱，让她转移了不少注意力，她撇撇嘴，有些烦躁的抬眼，“她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见两人一左一右坐下，宁长洲端出准备长篇大论的架势。
他嘴刚张开，司玥就截住他的话，不耐烦道：“长话短说，别废话。”
宁长洲：“……”你可真是会‘察言观色’。
千阳忍不住笑了。
“这小鬼一来寻世就发疯，拦都拦不住，偏偏没有你的允许，我还不能对她做什么，真是气死了。”宁长洲重重的拍桌子，真是想起来就气的慌。
他瞪了一眼缩在空气球中团成一团的李小印，李小印这只死魂耷拉着脑袋，‘了无死气’，焉哒哒的完全没有昨天的嚣张，和刚才在外面对司玥和千阳动手的气魄。
不过……
一想到李小印给了千阳和司玥一个难忘的初吻回忆，宁长洲就贱兮兮的觉得好像应该对这小鬼好一点。
千阳把之前做好给司玥的咖啡端到她面前，问宁长洲：“什么叫没有允许？”
“谢谢。”司玥接过咖啡，眼前又出现了一双拥有修长手指的手，捏着几张卫生纸送到她的面前。
千阳薄唇轻启：“擦擦脚，等会儿泥干了会很难受。”
司玥愣了半晌，才伸出手接过卫生纸，抿抿唇，她想道谢，千阳抢先说道：“不用道谢。”
“嗯。”低垂着眉眼，被千阳关心的司玥，有了一丝无所适从。
宁长洲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等到千阳那清冷淡然的眼看过来，才解释道：“所有往生簿上出现的名字，只要和小玥玥的契约成立，那么这个人，包括他的灵魂，在没有完成契约之前都是她的所有物。”
“没有经过小玥玥的同意，私自对这个灵魂动了手，那么就会遭到天谴。”宁长洲痛心疾首，一想起刚才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旁边看着李小印搞破坏的那种痛苦，他的心更痛了，“我就是道行再高深，对李小印动了手，那也会受到惩罚。”
末法世界，所有的一切，最终都逃不过任性的天道。
现在的时代不再像遥远的以前，不管是神是魔，还是人，都可以对一个魂进行拯救和绞杀。
这样的事情继续做下去，会更加加速神灵的灭亡。
现在式微的神灵，就是最直观的例子。
宁长洲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想去招惹喜怒无常的天道，让自己遭罪。
千阳理解的点点头，在听宁长洲解释的同时，还分神瞧着司玥，顺便贴心的递纸巾。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自然又熟稔，像是进行过无数次，宁长洲瞅着瞅着，就有些恍惚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画面一样。
“放她出来。”打理好自己的司玥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小印，她嘴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和千阳的一模一样，显得彼此妖冶非常。
宁长洲比了个OK的手势，听话的把李小印放下来。
空气球噗的一声破掉，原本还在半空中飘着的李小印尽管是一个死魂，也没办法无视地心引力，咚的一声掉到地板上。
“啊——！痛！”李小印坐在地上，痛的脸都扭曲了，她眼泪汪汪的，“为什么我都死了还能感觉到痛？”
“那为什么你死的那么冤枉那么痛苦还没有变成厉鬼？”宁长洲没好气的回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