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咱俩可是一伙儿的

秦府暗牢内,迷香的作用逐渐减弱,黎烨飞在昏昏沉沉中慢慢醒了过来。

“醒了。”

黎烨飞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时君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淡定地坐在他身边,吓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黎烨飞坐起来问道。

“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我。”时君羽道。

“嘁!”黎烨飞瞥了她一眼。

“差不多了,我走啦。”时君羽站起来动了动脖子。

“你去哪儿?”

时君羽低头一笑,道:“当然是出去咯。”

黎烨飞一想,不对劲,时君羽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再者,秦奂自己设了局,把他骗到了秦府,还扣在这儿,摆明了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行踪,更不想伤他,既然这样,外围肯定有人严加看守,时君羽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连点儿动静都没弄,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古怪,古怪得很。

“哎……喂,别走!”黎烨飞忙叫住了她。

时君羽有几分得意地笑了起来,她停下脚步,转身蹲下道:“黎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那个……你也把我带出去呗。”

“带你出去?我有病啊?我自己出去不就好了,干嘛要带上你这么个累赘?”

“啧!你瞧你这话说的,咱俩可是一伙儿的。”

“是吗?嘶——哎哟!哎哟我这儿……这儿怎么这么疼啊?”时君羽突然皱起了眉头,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嗯咳……那个……对不住啊……”黎烨飞难为情地说道。

“哦!”时君羽放下手,大声回道,“现在知道道歉啦,打人的时候怎么这么干脆利落呢?”

“哎呀!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嘛!”黎烨飞轻轻拍了拍时君羽的左肩,笑容灿烂地说道。

“黎烨飞,你能跟我说真话么?”时君羽突然认真了起来。

黎烨飞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他摸不透时君羽,摸不透她为什么没回天重门,而是找来了这里。

“你不想说?那好,我来说。”时君羽灵动的双眸在此刻显得神采非凡,“就从……黎崇阳的事情说起吧。

黎将军一生忠义,战功无数,不仅屡次喝退契丹大军,更是扫平了大唐南境长达三年的祸乱。可就是这样一位功勋卓然忠义无双的战将,却在平乱归来后,被扣上卖主求荣的帽子,而后更是无故猝死。黎烨飞,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没错,我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黎崇阳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就算要死,他也只会战死在沙场上,绝不会自杀。”黎烨飞挑起双眉,看着时君羽道,“还有一个疑点……”

“我知道。”时君羽自信地回道,“是那封信,那封呈交圣上的密信。”

“这封信从何而来?何人所书?它又是以怎样的方式送到陛下的手中?陛下又为何对这封信深信不疑?以黎崇阳这些年来的功绩,便是封侯袭爵也是受得起的,怎么这么多年的忠心,却抵不上一张薄纸上的只言片语?”黎烨飞故意向她问道。

“因为功高震主。”时君羽道,“黎崇阳功绩过盛,引来不少妒恨。当今圣上对他,早已不是倚仗,而是忌惮了。

与南境边军一战,黎将军只用了短短两月就摆平了,如果说是黎将军里通南诏,让南诏假意战败,也算说得通。正好,这封信,就借势作了东风。”

“厉害了!”黎烨飞感叹道,“姑娘的师父不会是诸葛孔明吧?”

时君羽深吸一口气,死盯着黎烨飞,好一副“你可以闭嘴了”的神情。

“好好好,我不插嘴。”黎烨飞识相地用手蒙住了嘴。

“黎烨飞,其实你心里揣的比谁都明白,黎将军出事,落井下石者有之,闭口不言有之,无故受累者,亦有之,秦奂就是个例子。你留在城中,是为了能打探消息,你想救人,可你更不想连累旁人,因为一旦把别人牵涉进来,就是死罪一条,所以你想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情。”时君羽道。

“我一个人做?你是不是……”

“我没觉得我没有说错。”时君羽直接掐断了他的话,“在我师姐周常菁找到你后,你有想过借天重门的力量来助你救人,可是救人的条件,是要你入天重门,你不愿意。”

“天重门是什么地儿我都不知道,干嘛要去?”黎烨飞问道。

“天重门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想去入天重门,是因为你知道,我师姐要你入天重门的目的。”

“什么目的?”

“一本书,一本叫做《四绝志》的书。”

黎烨飞对时君羽原本是毫不在意的,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前,也只是觉得她算得上是个武功高手,而现在……

“黎烨飞,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四绝志》。于昊中途变卦,选择跟你合作,为的,不也是这本书么?”时君羽道,“黎将军所带的兵坚若磐石所向披靡,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有传言说,黎家是因为有《四绝志》,所以才这么勇猛无敌。你觉得周常菁要你入天重门,目的和于昊一样的,都是为了《四绝志》,对吧?”

“这可不是我瞎想的,”黎烨飞笑着回道,“难道你周师姐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是。”时君羽坦诚回答道。

“可惜啦,你周师姐的算盘打错了,《四绝志》根本就不在黎家,黎崇阳带的兵士强悍勇武,跟那玩意儿上记的兵器,没多大关系。”黎烨飞道。

“要你入天重门是她的想法,与我无关。”时君羽解释道。

“哈!”黎烨飞冷笑一声,“你跟她可师出同门,目的还不都一样?”

“你不信我?”时君羽蹙起了双眉,“看来我不管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时君羽无奈地摇头道。

“我说时姑娘,你要拿什么来让我相信?就现在而言,要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说真话吗?”

“你要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黎烨飞问道。

时君羽:“……”

“有人告诉你的,是不是?”黎烨飞继续问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是秦奂。”

“好吧,你还是想到了。”时君羽说这话时,仿佛一个泄了气的气球。

“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现在换你来听听我说的话吧。”黎烨飞又露出欢颜,“说实话,昨晚我进屋后就发觉了有迷香,可我想赌上一把,赌赌看秦叔,会不会把我交给禁军。果然,我赌赢了。”

黎烨飞说的有些高兴:“他没有把我交给禁军,而是选择把我关在这儿,是想要保障我的安全,不是想要拿我去邀功。”

“嗯。”时君羽应道,“我来找你的时候,碰上他了。”

时君羽接着把自己和秦奂见面的内容详细转述给了黎烨飞。总的来说,就是秦奂告诉时君羽黎烨飞的下落,让她等风声过去后,把黎烨飞带出去。

“可我有一点想不通,要是我没来,或者说我没找到你,那你,不就被困在这暗牢里了吗?”

“所以啊,在你之前,秦叔已经串通好了一个人。”

时君羽正想猜一猜这个人是谁时,黎烨飞却突然搅乱了她的思路。

“于先生,你还不露面么?”黎烨飞平静地说道。

时君羽一惊,猛然回头一望,竟真看到了于昊的身影。

“黎公子,这一夜,睡得可好?”于昊渐渐走近道。

“凑合吧,就是这地上太凉。”黎烨飞回道。

“你跟踪我?”时君羽自认武艺不输当世英杰,若有人跟踪,她定会察觉,可是于昊……

“时姑娘误会了,于某,本就是来找黎公子的,他与我之间的合作还没结束呢。”于昊凑到牢门前说道。

“于先生内功深厚,武艺也在我之上,为何今日……”

“今日放姑娘走,是黎公子的意思。”于昊回道。

时君羽回过头,看着黎烨飞从地上悠然地站了起来:“我让他牵制住你,等天亮以后,再放你走。”

时君羽一下火从心起,拔出剑正对着黎烨飞的胸口,道:“然后呢!”

黎烨飞身体一抖,忙摆了个投降的姿势:“然后我以为你会跟你那周师姐一样,回天重门,哪成想你会找到这里来。”黎烨飞眼见那柄长剑离自己越来越近,急急解释道,“我是真没想过要伤你呀!”

“那他呢?你们两个不是还有合作么?”时君羽道。

“时姑娘,我与黎公子之间的合作,不会有损姑娘的利益,姑娘又何须这般大动干戈?”于昊解释道。

“你们两个已经联手骗过我一次,难道我还要被你们再骗一次吗?”时君羽道。

“那个……于先生,要不你进来,咱们一起,好好谈一谈?”黎烨飞道。

“看来时姑娘对我们二人误会很大呀!也好。”于昊说着,便打开牢门朝他俩走去。

于昊一面正对着时君羽,一面背挨着黎烨飞:“时姑娘,于某……”

于昊话未说尽,黎烨飞便伸手将他击晕。

“配合得不错呀!”黎烨飞把于昊放倒后,对着时君羽夸赞道。

“哪儿比得上你呀?从背后把人打晕,感觉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时君羽收剑入鞘道,“哎,他跟秦统领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

“这里是秦府暗牢,他竟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武功再高的人也没这本事,说不准他和秦统领之间有什么秘密联系。”

“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的。”黎烨飞笑道。

“你……”时君羽又想拔剑架在黎烨飞身上。

“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呵呵。”

“那他呢,你想怎么办?”时君羽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是来一出李代桃僵,再围魏救赵咯。”黎烨飞笑道。

“啧啧啧!”时君羽又是摇头又是无奈地说道,“你怎么什么损招都能拿来用啊?”

“这不叫损招,这叫兵不厌诈,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