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心爱的女人从高楼上推了下去,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救她。
这件事要从三个月说起,我在某天夜里乱逛的时候无意闯入了一间小商店,应该说是一家卖衣服的服装店。我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往常,我去的都是香车宝马灯红酒绿之所,要么是青山绿水,白鹭黄莺之地。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我竟然停了下来,走了进去,诺大的商场空无一人,只有一家小服装店开着。
有个女人在那里坐着··腿很白,低着头玩手机。
“客人来了也不招待吗?”
她抬起头,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但比这美丽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这是女装店”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忧郁,像我。但我的眼睛是天生如此——我从不会忧郁。
“男人就不能买女装吗?”我蹲下来看她的脸,笑了笑。
“你自己挑”她依旧是玩着手机。我掏出一大把钞票,洒在她面前。
“帮我挑”钱这东西,我在这里想要多少要多少。
她抬头看了看我,依然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卖了”
我来了兴致,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一定有什么想要的,亦或者是心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用手托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她一把打开我的手,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毕竟在这里,没人能不听我的。换句话说,我就是这些‘地方’的掌管者。
“你很无聊”她有点生气,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抬头看了她足足三秒,站起来说。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挑就是了”大概就是那时起,我就逐渐觉得她是特别的了。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我对她越来越感兴趣。我第一次反反复复地去一个地方,只为了一个女人。我开始做一些不符合我身份的事情,比如唱歌给她听,每天给她唠叨那些我遇到过的奇人异事或是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哪儿听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你是个作家吗?”
她有时候会问我。
“我说的可都是真事。”
“那些什么皇帝、其他古人的事呢?你是想说你活了几百年吗?”
“不止呢”她当然不信。
慢慢地,她和我越加熟络起来,她会认真地听我说故事和唱歌——反正店里除了我也没有其
他客人会来。根本不可能会有。我觉得我恋爱了,这不是好事。“你为什么天天来买女装?”那天,她看见我又走进来,笑了一下,“你有异装癖?”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这也不是好事。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我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自己不该问。“我不知道”果然,如我所料的回答,“我只是觉得,自己快要解脱了。”
“想不想去顶楼看星星?”我突然有些难过,也笑了一下。原来我也会难过。
“好···不,我不能出去”她刚要答应的样子,又拒绝了。我拉起她的手,她稍微往回抽了一下。
“有我在,就可以”我拉着她跑出了商店。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可我必须这么做。我们来到了顶楼。只要我想,就是满天繁星。只要她想看。
“漂亮吗?”我问她。
“嗯。”她看着星星,点点头。
“你也不是那么高冷的人嘛”我看着繁星下的她出了神,突然觉得她比之前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迷人。“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或者想去的地方?”
她突然问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我说,“我没有啊,
反正我哪儿都能去,什么都是想做就做”
“少来了,你也很孤独吧。”她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我不会孤独。”
我是不会孤独的,因为天生如此。
“那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她说。
“我···只能一个人”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我奉命管理此地,同时此地又是我的锁。时光流逝,斗转星移,我被问过无数的问题,但第一次有人觉得我是孤独的。
“你天天来我的店里烦我,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她向我靠近一步,微微抬头看我,“可我从来没有听你谈论过你的朋友和家人。”
“你···”我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脑子一白,我是说我竟然也会脑子一白,然后就吻了上去。像做梦一样。不过这个比方用在这里真是可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放开她。“我喜欢你”
我以为这句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但却是她说的。
“傻瓜”我说。
“你是第一个我遇见的,会天天守在我身边给我讲半天故事,又唱半天的歌给我的人”她
说,“虽然不太好听哈哈”
“以前从来没有过吗?”我抱住了她。
“嗯……我的家人只会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她好像很难过,侧过头去:“我不愿意。”
“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哭。但她不该继续在这里。
“你叫什么?”我突然问。
她仍然侧着头不看我,只是嘴动了三下,说了一个名字。我又吻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说:“你要记住,到时我名字的第二个字和你一样”
“到···时?”她小声地问了一句,带着些许哭腔。
“你该走了,你不属于这里!”时辰已到,我狠了狠心,用力一推,把她从楼
上推了下去。
“别再做傻事了,记住我说的话,然后活下去。”
她明显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一边下落一边望着我。
眼神露出疑惑,不解和迷茫。
“傻瓜,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我轻轻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我的身体在夜空中慢慢地消散,这是我违背规矩的惩罚。
伴随着的还有这整个空间的崩塌,毕竟这个梦的主人正在醒来。
“我命你掌管梦境已有千载,为了救一个女人毁于一旦,值吗?”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当然不值”我笑了笑。
“不过我愿意。”
“你是个神仙啊,你是神仙降世”路边算命的远远看见我,就走过来想忽悠我。
“谢谢夸奖啊,告辞”我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真的啊真的啊!你做错了事触犯了天条,才被贬为人呢”算命的还在后面追着叫着。现在的骗子为了业务可真拼!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神仙转世,文曲星吗?”我转过头,嘲讽道。
“你是梦仙降世,不是转世,说白了,就是你的仙魂转到一个频死之人身上,变成了他”他见我露出无语的表情,一惊一乍地继续吹道,“你不在正统记载的仙班之列,但你是因为私救了一个昏迷频死的凡人受贬!她本来是因为自杀未遂,成植物人很久了,本气数已尽,谁知被你救了,又活了下来。”“这么说吧,你不是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他越说越扯,“你仔细想想,你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频死又活过来的遭遇,你不是人啊!”
我的确大病初愈,半年前在手术台下来,但这个,我一副病恢恢的样子,看都看得出来,江湖骗子的套路都太老了。“神经病!你才不是人!我就是我自己!”我懒得听他胡扯,为了躲开这个疯子我小跑起来,也没看路,随便就跑进了一家商店里。
“这是什么鬼店?”我一停下,就开始了自言自语。
“这是女装店”一个女生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是什么鬼店”
腿很白,眼睛正盯着我——很好看,只是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忧郁。我有些尴尬,强行争辩道:“怎么,男人就不能买女装了吗?”
我突然愣住了,不知为什么,她有点脸熟。我了眼她胸前的工牌,写着她的名字:
“周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