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正月十九是张一帆老家的“暖灯”节,在这一天围龙屋里的老老少少都会聚在供放祖先牌位的祠堂里一起聚餐,每家每户都会一起出钱出力准备这个盛大的围龙屋宴。
自从张一帆小时候懂事开始就已经有了围龙屋宴,围龙屋宴不仅仅是左领右舍的一次盛宴,更是大家一起对来年风调雨顺的一种期盼。
期盼祖先保佑来年有个好收成,期盼围龙屋的老老少少平平安安。
到了现在,围龙屋宴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交流了,几十年来,围龙屋的很多老人都已经离开人世,而小时候的那些伙伴早已经长大成人,外出的人带着自己的下一代回到围龙屋祭拜祖先,让围龙屋的星火一代代的相传。
张一帆从小的就记得,每一次的围龙屋宴,大伯必定都是作为炒菜的主厨。大伯的手艺深得左领右舍的赞赏,无论是红白喜事的宴席,大伙必定都会邀请大伯出马。
时隔多年,张一帆再一次见证了“暖灯”节的盛宴。
“暖灯”节的那一天,大伯一大早就带着左邻右舍的几个叔叔婶婶们开始准备中午的宴席。
鸡、鸭、鹅、五花肉、猪脚、猪肚这些必定都是每次宴席的主角。
小时候张一帆总是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围坐在桌前等待着大人们把菜送上来,一直未曾在大伯的身边帮忙打打下手。而现在,张一帆可以好好跟大伯学学厨艺了。
准备做菜之前,大伯首先要准备两口大锅,在围龙屋的广场砌成两个临时的“大火灶”。
“大伯,今天我来做你的助理,好好跟你学学你的厨艺”
“好啊,正好你来帮我打打下手,今天要做10桌的饭菜。”只见大伯把刚点好的火苗放到土灶的柴火里,洗好的大锅也已经放在火灶上。
“大伯,今天弄的第一菜市什么?”
“今天先整禄鹅”大伯开始把叔叔和婶婶们宰杀好的鹅一只一只摸上老抽。“一帆,你也帮我把其他鹅均匀的抹上适量的老抽,等会抹好酱汁的鹅要再大锅里先煎一下。”
“大伯,禄鹅可是你的拿手好菜啊,今天一定要多吃几块,好久没有吃过禄鹅了。”张一帆边说边給鹅的身上抹上老抽,
大锅烧开后,只见大伯往大锅里撒上花生油。接着大伯把切碎的一碗蒜蓉倒到油锅里用力翻炒爆香,然后把整只鹅放进锅里,鹅在高温的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帆,禄鹅的第一步就是在蒜蓉的作用下先要把鹅的味道激发出来,鹅的表皮煎成金黄色,用手来回推送翻转,让鹅全身均匀受热,同鹅在油锅的作用下表皮会收缩,肉也会开始变得紧实,这是禄饿最关键的一步,禄鹅好不好吃,就看你第一步能不能把鹅的肉弄的紧实,这样的鹅肉咬起来才有嚼劲。”
“大伯,调料这一块有什么讲究没?”
“禄鹅对调料没有那么多讲究,最主要的也就是普通的酱料,只要老抽、生抽、盐一起混合就可以了,不要小看这三种调料,这样秘制出来的禄饿不比城市里吃的烧鹅差。”
“大伯,禄鹅可是小时候我最下饭的菜呀。”
“鹅的表皮煎好后,就往锅里倒上水,能把鹅覆盖到就可以了,然后撒上老抽、生抽还有盐,调料一定要够量,这样鹅才能入味,对了,可以在锅里加上几块冰糖,让蒜酱汤汁变得更加鲜甜。接着就盖上锅盖就让大火慢慢熬制就可以了。”
“就这样煮熟就可以了吗?”
“是的,直到锅里的水慢慢烧干为止,在收汁的过程中再把汁液不停的往鹅身上浇,让鹅更加入味,。”
张一帆不时给火灶里添加木柴,禄鹅在锅里慢慢炖的过程中张一帆的大伯已经开始又在另一个火灶里榨大块大块的五花肉了。
“大伯,你现在准备做梅菜扣肉了是吧。”
“没错,你把婶婶她们洗好的梅菜帮我切碎先。”
“好嘞,大伯,梅菜跟五花肉可真是绝配啊,我们的祖辈真是美食家呀。”张一帆一边切着梅菜一边感叹祖辈传下来的美食。
“这个呀,也跟我们这里的环境有关,芥菜做成梅菜容易长时间储存,五花肉油炸后切成一片一片跟梅菜混合在一起,油而不腻,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夹杂着梅菜的香梅绝对是下饭菜啊。”
“大伯,你说得我都口水直流了,有点迫不及待等着开宴了。”张一帆已经被大伯的美食彻底激翻了味蕾。
“哈哈,一帆啊,以后你在城里自己也可以搞个客家菜馆吧,把家里的美食传播出去。”
“大伯,这个正是我的想法。”
“有想法很好,再把厨艺好好练练,不愁没客人。”
“嗯。”大伯的一番鼓励让张一帆对未来的打算有了很大的信心。
“一帆,你过来,禄鹅的酱汁差不多已经收干了,但是这点蒜酱汁可不能倒掉,这是配禄鹅的最佳酱料,这些酱汁经过跟鹅一起煮制后会变得更加浓香,吃禄鹅的时候再酱一下这些蒜酱汁味道会更加鲜美。”
“嗯,真香,绝配。”张一帆打心里对大伯的厨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咸菜炒猪肚、焖鸭、白斩鸡、焖猪脚,把这几个主菜整好了,其他菜就快了。”张一帆的大伯对每一样菜处理的的井井有条。
忙碌的整个上午里,祠堂里也早已坐满了左领右舍,张一帆也帮着叔叔婶婶们一起送菜送饭,大人的热闹声,小孩的嬉闹声让祠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过了“暖灯”后,围龙屋又将恢复往日的平静,留下的老人继续坚守在这里,外出求学、打工、创业的人又将离开这里,也许很久才回来,也许不会再回来。但离开的每一个人对家乡的那份眷恋会一直留存在心里。
不管人在哪里,守护和传承家乡的饮食文化也让张一帆更加坚定了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