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智伯两次欲攻卫,一次送了四匹宝马一块宝玉给卫公,结果南文子说无功之禄,必有阴谋。又一次处罚嫡长子智颜,带着军队发配到异国他乡,南文子就说智颜仁人也,无故受罚必有阴谋,智伯如果超过五乘马车,则关闭国门不让他进来,后来智伯认为卫国有能人,就打消了攻打卫国的念头。
而卫国的技工和财富在当时是很出名的,智伯贪图卫国技工和财富,而卫国也希望缓和两国关系,于是约定结亲,将智灵许配给卫公子卫取。
而这次则是卫取送来染行的几十名技工给智伯作为一部分聘礼。同时他还肩负打探智伯攻晋阳的战争情报的任务。
而智灵之所以跑到晋阳去也是为了躲避卫公子卫取,今日找墨翟比赛也是心烦此事找点乐趣。
智灵走后,墨翟问道,“卫公子?”
“卫公子取。”豫让回答说,看了看墨子又说,“卫公子乃卫公嫡子,且是唯一嫡子,去年与灵姑娘缔结婚约。”
婚约?墨翟心里像被人重击了一般,不由暗淡下来,但有豫让在旁,不得不强作欢颜。“那灵姑娘他日必是卫公夫人。”
“是的,这是智伯亲点婚约,三月后即将大婚!”连豫让都看出一些端倪,他认为必须得阻止事态继续发展,因为他知道年轻人会为了情爱奋不顾身,更何况智灵反对这门婚事,但他没有对墨翟说出智灵的想法,他不能让智伯的计划落空。
翌日,墨翟也随智灵豫让参加了开业典礼,典礼前大家观赏染布的过程,主要有两大生产线,一个主要做丝绸,一个主要是麻布。
当布放在各色染缸,有锅灶,大缸,担缸板,碾缸石,卷布轴,凉布架,麻花板,缸棍子,看缸碗,还有各色染料,辅助染料等。
工人们把布料先温水煮布除浆力,晾干后浸染,那一缸正是蓝靛染料,是蓝草提纯的,出水后用木棍拧干,风晾,布渐渐由黄变绿,又由绿变蓝,并愈来愈蓝,大家看的都惊呆了。
有的用的是煮染,几种颜料一同水煮,合成一色,并用稻杆灰做成的碱水澄清几次,着色更快,一般用于多种染料一同染色的情况。
染色后漂洗掉布上的浮色,然后再碾布,将水碾出并碾平整,布的色彩也就更漂亮了。
墨翟呆呆的看着布被染成苍白色,天青色,蓝色,鹅黄色,黑色,大红色,鹅黄色,茶褐色,官绿色,而且染料多少,不同色料辅料搭配,颜色深浅不一。不禁感叹不已。
“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足下是在言丝,还是言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在墨翟身旁问道。
墨翟打量了这个少年,身材结实,英气毕现,身着粗布衣服,但整洁,不是一般平民。
“非独染丝染也,人亦有染,舜染于许由、伯阳,禹染于皋陶、伯益,汤染于伊尹、仲虺,武王染于太公、周公。此四王所染当,故王天下,立为天下,功名蔽天也。
夏桀染于干辛、推哆,殷纣染于崇侯、恶来,厉王染于厉公长父、荣夷终,幽王染于傅公夷、蔡公毂。此四王所染不当,故国残身死,为天下僇。”墨翟顺势开始抒发自己的观点,人就是这样,遇到有对自己认同或褒奖的,立马来了精神。
“足下所言甚是。农户之子善耕,木工之子善锯,武将之子善兵,大夫之子善政。又或言其友好仁义,士必淳谨畏令,若其友好矜奋,则必子西、易牙、竖刀之徒也。”少年对墨翟拱手作揖说道。
“敢问足下尊姓大名?”墨翟拱手回礼道。
“不敢,姓百里,氏禽,禽滑厘是也。家父自秦来晋,先为智伯一管事。”禽滑厘说道。
“秦有百里奚,不知何足下可有渊源?”墨翟问道。
“正是在下先祖。”
“先贤之人,敬仰敬仰!”
“在下有辱先祖盛名。先祖辅助秦献公内修国政、外图霸业、开地千里、称霸西戎。开秦国崛起之先河。后先祖自认为奴隶身份,不得久居庙堂,故功成身退,只做教学授业。父亲因我百里氏出自虞国,故回晋国协族人事智伯。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在下墨翟,目夷之后,先祖宋之大夫,原为墨台氏,后简称墨。原学儒,后以为儒家太过礼仪繁琐,空谈仁义,不务实处,不知黎民之苦。后学史及禹道。”
“足下莫非是十五岁孤身一人,独创鲁阳文君军帐,劝其停止攻郑的墨先生?”
“正是在下!”墨翟回答道。
“果真是先生,听其他门客说及,我尚不信!”禽滑厘手舞足蹈,兴奋异常,“想我亦十五岁,未有先生胆量,更吾先生智慧。听闻先生所言兼爱非攻,只知皮毛,敢请教先生赐教!”
“赐教不敢,所谓兼爱,兼相爱,交相利。世人皆言利,此乃人之常情,孔子曰仁义,然认为君子言义,小人言利,其实不然。利,人之所以存也,但小人言小利,君子曰大利。兼而相爱,则交而相利,此乃共利,亦共赢也,乃大利也,即大义也。所谓非攻,即国与国兼爱,亦国与国相利,亦大利也。”墨翟侃侃而谈。
“先生亦以为人之本恶?”禽滑厘问道。
“正是,人不为利,必不存也,为生存之利,胡可诘之?损人以为利,方为恶也。”墨翟答道。
“听先生之言,心中豁然敞亮,我学儒数年,亦有所不解,堵于胸口,今之受教,畅怀舒坦矣。不知先生欲何以行之于世?”禽滑厘问道。
“我尚不知该如何行之。仅我一人不足以惊醒世人,亦不足以传此道也。大国攻小国,小国无力防御,我虽有防御之法,亦不得用也。”
“先生亦知防御之法?”禽滑厘又问道?
“先时虽父亲学木工,后以防城做研究,略知一二。”
“先生何不学孔子?”禽滑厘建议道。
“何以学?”墨翟问道。
“孔子周游列国,皆不用,然孔子学生数千,达者数十,多以为列国所用,孔子之道为列国所用者多矣。若先生传道授业,教习弟子,或可推行主张,教化四方!”
“足下之言甚可,一人之力不过百斤,众人之力不可估量。授业弟子以传播列国,一为传播兼爱之道,二为各国非攻,三则可助小国防御大国。”墨翟若有所悟。
“正是此意!此举远胜于单枪匹马做说客!”禽滑厘心有灵犀的说道。
“我亦可完善兼爱之道。然我这教学之规矩不同于孔学,兼爱之道,知易行难,非严格之规矩不能聚万众之力也。我须仔细研究。”墨翟越说越兴奋,自言自语的思索着。
“若先生开学,可收我为弟子乎?在下仰慕先生久矣,愿鞍前马后,死不旋踵!”禽滑厘拱手作揖,十分诚恳。
“好!有你相助,如虎添翼!”墨翟振奋了,“死不旋踵!嗯,我道之人,须有共同目标口号,就定为: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赴汤蹈刃,死不旋踵!”禽滑厘重复道。
“正是!”
“那我这就拜先生为师。我明日设香堂,请公人,宴请众人,行拜师礼。”禽滑厘也兴奋不已。
“不必,去繁从简。不拘此节。愿学我道者,心诚为最。你只需奉茶行跪礼即可!”
“那今日可否?”
“亦可!”
“这正是先生之道也。”禽滑厘和墨翟说着,就选了一块书房,里面是智府的藏书之所,禽滑厘命人送来茶水,奉茶行拜礼,拜墨翟为师。
刚拜师完毕,一个小奴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请墨翟先生。
“墨先生,县主请先生,快去,马上开始了。”小奴仆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