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谛脑海中心念如电转,突然一拍大腿跳将起来,说道:“此事有劳原兄,小弟先去追查一事,你我二人半月后约在惠州府青冈县的悦来客栈相聚,到时小弟自当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原兄。”
说完,不待原雁北答话,脚下一发力,身形已窜了出去。
原雁北苦笑一声,瞧着叶谛掠出去的背影,忽而又听一阵风声响动,那银蛇少女蓝迪儿也追了出去。
她身形凌空掠起,闪转间自有一丝灵动轻便,这少女的轻身功夫竟也十分不错。
叶谛身形隐在夜色当中,几个起落间已远在数丈以外。此时夜色正浓,月白星稀,灯火稀疏,叶谛努力辨明向南的方向,一路疾奔而出。
行不三四里,只觉身后一直有一人在不远不近的盯着自己的梢,叶谛江湖经验本十分浅薄,但他真气修为极深,那日又在黄鹤楼上无意间练出开放周身毛孔的秘诀,因此身体各处自然而然已生出一种奇异的本能。
叶谛锐目一转,忽而翻身一跃,掠入身下的一处密林当中,手中千机伞一抖,精铁打制的伞面撑开,挡在身前作为盾牌,右手则已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来。
蓝迪儿自岳阳城中一路追踪叶谛至此,她真气本就远远及不上叶谛,所幸仗着父亲蓝玉传授的苗疆轻功,倒也能勉强跟上叶谛,但要迎头赶上却是万万做不到。
而此刻她更是已追的筋疲力竭,只消再走出三、五里路,叶谛便可将她甩脱。叶谛藏身在灌木丛中,见身后追来的人竟是蓝迪儿,心头顿时一阵火热。
蓝迪儿此时已是大汗淋漓,站在一处枝桠上喘着粗气。叶谛目光闪动,身形忽而朝旁一窜,手中匕首如匹练般一扫,只听咔嚓一声响,蓝迪儿身处的那处枝头应声而断。
蓝迪儿皱出不意,身形再也稳不住,朝旁晃了两下后,竟一个失足从树上直挺挺的摔下。
叶谛步法奇妙,似乎全然不受重力一般,双足蹬在树干上,身体与树干相垂直,塔塔塔连续踏出七步,而后伸手一拉,提起将要落地的蓝迪儿身形,板起脸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我?”
蓝迪儿惊魂未定,知是叶谛有意暗算她,扬起手掌便要向叶谛击来。叶谛身形一转,躲过蓝迪儿扇来的一掌,说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蓝迪儿一双灵动如秋水的眸子里忽然流下泪来,她咬着牙说道:“我、我要为我爹爹、他报仇。”
叶谛奇道:“你、你已全知道了?”
蓝迪儿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又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只知道那日我爹爹他、他要到福建去找一样东西,结果就、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有消息说,爹爹他在福州被江南武林围攻,他……”
她说着说着,双目中不由得又要流下泪来。叶谛不禁也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拍在蓝迪儿的肩头上,和声道:“你放心,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那个大恶人,为你爹爹他报仇雪恨。”
当下,将那日在福州府中,蓝玉如何在福仙酒楼被江南武林围攻,为何以一根腰带击退众人,又如何施展出五毒绯烟掌,最后被黑衣人一剑刺死等情状一一说了。
蓝迪儿听到叶谛将蓝玉的尸身埋葬,又将他身上的金铃留在墓碑旁,心中甚是感激,说道:“叶、叶大哥,多谢你、你了。他日你回返福州,可否带我到父亲坟前一看?”
叶谛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他日回返福州,自然要带你去祭拜令尊的。”
他听得蓝迪儿唤他叫做叶大哥,语气中也多出一份感激亲切之意,不由得心中一甜,却也不知如何会如此失态。
却听蓝迪儿接着问道:“叶、叶大哥,你此行向南,可是要到海南派去么?”
叶谛心头一动,忽而想起一事,问道:“蓝姑娘,我近来听闻海南派掌门玉瑕子新故,不知此事你可曾听说过吗?”
蓝迪儿沉吟半晌,点头说道:“此事当日我在海南派之时,倒也有所耳闻。传说玉瑕子道长,他是死在武当派的太极神功之下的。”
叶谛追问道:“那么,你可曾亲眼瞧见过玉瑕子的尸体么?”
蓝迪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那日我在海南派总坛当中,听闻爹爹、他的死讯,便去找玉瑕子前辈,想求他为爹爹报仇。谁知还未走到玉瑕子前辈的别苑,就听到海南派中哭声大作,说是玉瑕子前辈也死了。接着,玉磐子就莫名其妙的将我抓了起来。”
叶谛听她说话时,每每提到玉瑕子总要称呼前辈,并且言语间多有亲近之意,更何况她初闻亲人死讯后,竟去求玉瑕子出手报仇,自然是与玉瑕子关系匪浅。当下便开口问道:“如此说来,蓝姑娘你自然在认得玉瑕子的了?他是否多年前便已重伤不愈?”
蓝迪儿说道:“玉瑕子前辈与我父亲二人乃是至交好友,他二人虽相识不过五六年,但彼此一见如故。我爹爹他生前常说,当年在苗疆极乐峒中,玉瑕子前辈曾一剑刺瞎一条白蟒,后来那白蟒也被爹爹驯化……”
她说到这里,眼圈不由得又是一红。叶谛自然也已明白原来那日在广州城中,蓝迪儿驱使的两条白蛇,想来便是那条白蟒的后代。
叶谛目光闪动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倘若蓝姑娘你再见到玉瑕子道长的遗蜕,可能认得出来他的面貌么?”
蓝迪儿伸手又拭去脸颊上的泪痕,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能。”
叶谛心头大喜,伸手拉住蓝迪儿的小手,入手处但觉蓝迪儿的手掌冰凉而柔滑,宛如便是一块羊脂美玉,不由得心中一荡。
当下,叶谛微微一定心神,说道:“蓝姑娘,咱们今晚便赶一段路,等到了天明,再去买两匹马来骑,再到海南派去走上一遭。”
说着,已牵着蓝迪儿的右手,身形凌空掠去,直朝南方掠去。如此行了半夜,天色微明,叶谛二人寻得一处小镇,在镇上胡乱吃些酒食,又挑出两匹骏马,接着再向南而行。
海南派地处岭南之南,山高路远,但叶谛有蓝迪儿一路相伴,倒也不觉路途寂寞。而蓝迪儿虽心中愁苦,有叶谛在旁开解逗趣,一路行来,原本如罩着一层寒霜的脸上不觉也多出几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