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宁洲宁洲

漫天的沙石让人睁不开眼睛。

叶怀瑾努力想要看清前面的方向,一颗子弹大小的沙石堪堪划过她的耳际,在耳朵上留下一道渗血的划痕。

“嘶——”她吃痛的捂着耳朵。

“趴下!”哈提沉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应声紧紧趴在哈提背上,抱住他的脖子。

忽地腰上沉寂几日的玉佩红光缭绕,微微抖动。

她连忙捂住玉佩,喊道:“这时候凑什么热闹,这么大的风沙,你一出来就会被刮跑的。”

话音刚落,玉佩里蠢蠢欲动的男子彻底安静了。隐约窥见的狂躁沙暴让他很是不安。

鸟语花香的绿洲深处,一处静谧的流水旁。

一个明黄色衣袍的男子盘腿坐在溪水旁边,单手枕着头,眼睛半睁不闭,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面前镜子般的水面上幻化出两头白狼艰难的穿行在遮天蔽日的沙暴之中。

忽然手上一个不稳,黄衣男子就这么打着瞌睡,险些栽进了水里。

眸子猛的一睁开,竟是金灿灿的颜色,亮的人不敢直视。

“哦,终于要到了,这一代的白狼不太行啊。”

男子打了个哈切,顺势在柔软的草地上伸了个懒腰。身形舒展开来,才发现他长的吓人。足比一般男子高一个头。

就这么顶着狂风暴石缓慢的前行了一刻钟,风沙骤然停歇。随即传来一股浓的化不开的花香。

花香?叶怀瑾混沌的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

到宁洲了?

那筠轻快的跳出结界,抖落一身的沙子。

警惕的向前行了两步,爪子忽然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还有些很不适应这种柔软湿润的触感。

白烟散尽,黄衣纱裙的女子一溜烟的跑到一条小溪边上喝起了水。哈提放下了背上的人也奔向了生命之源。

叶怀瑾一脚踩在青草地上,对于适应了沙漠戈壁的她来说,这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

四周郁郁葱葱的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花香鸟鸣充盈着整个胸腔和耳际。

一颗颗比三人合抱还粗的参天大树高耸入云不见其端,一处处流水淙淙的水洼溪泽随处可见。

不知其名的珍奇野兽快活的穿行在树林荫翳之间。

阳光募然从密集的树缝之间穿插而入,倾泻而下,照亮了叶怀瑾玄色的眼睛。

她捧起一掬清水扑在脸上,洗去了沙尘。又猛的灌了一口,甘甜甚至芬芳充盈了她的全身。

“难怪你们世代想要迁入宁洲,这里真是沙漠里的天堂。”她恋恋不舍的拍打着清水。

那筠欣慰的笑了笑,正待说话,不远处的密林里传出一点细微的响动。两人一狼均回过头,警惕的严阵以待。

响动声到了跟前,轻轻的停住。

本来做好打算迎接一头巨大威严的狰兽的三人微微怔住了,然后将尽力抬高望远的目光缓缓的移动到脚下。

竟然是一头超级迷你的狰兽,只有白狼一半的大小。

这只小小的狰和他们斩杀的那头除了细微的花色几乎一模一样,此刻正威严的抬头看着他们。

宠物大小的身材配上威严骄傲的神色,有种迷之反差萌。

叶怀瑾警惕的没有说话,三个人静悄悄的看着他。

或许是久久没有等到对面说话。迷你的狰兽开口了,得,还是个大叔音。

“老祖在等你们,你们来迟了。”

说罢他仰起头想要睥睨一下三人,可惜身高不够,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你们随我来吧。”他扭动着五条细长的尾巴,转身带路。

确定这位老祖没什么恶意,宁洲森林也没有什么危险之后。

几个人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去见那位老祖了,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叶怀瑾沉默的跟在狰兽的后面。

“你们是谁杀了萨纳尔?”一直默默带路的狰兽冷不丁的道,脚上的步伐丝毫不变。

“我……和我的朋友一起杀的。”叶怀瑾谨慎的说道。

狰兽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竟有一丝赞赏。

他淡淡的道:“你不用担心。萨那尔一向就很讨人厌,这次,他化回原形去了沙漠,本来就是禁忌。

又撞坏了供奉长生天的神庙,害的我们所有人被他连累受罚,如今只有狼狗般大小了。”

狰兽郁闷的叹了口气。

“你们以前有多大?”她觉得这头狰兽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

狰兽步履不停,用眼神指了指哈提,道:“怎么着也还能保持这样的身形吧。

哪像现在,根本不敢放出原形,生怕踏坏了宁洲里的一草一木,被老祖知道了就会被罚去猎人。这可是个苦差事。”

“猎人?”那筠第一次听到这么个新奇的词,道:“我还以为往年各处供奉的人类要么就是吃掉了,要么就是圈养起来了呢。”

“哪有,”狰兽打开了话匣子。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造了个院子就这么简单的养着。

可人类不比一般的动物,他们有思想,知道自己是圈养的家禽以后有的根本接受不了,死了很多。

剩下的茶不思饭不想,活着也跟死尸没什么区别。

照老祖的话说,吃起来就是死尸,干巴巴的还苦。”

叶怀瑾听着他俩稀松平常的讨论怎么豢养人类,汗毛都竖起来了。

说起来,一行人里,只有她一个是真正的人类。不由得毛骨悚然。

狰兽并未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

“后来就想了一个法子,说起来这法子还是萨纳尔想的呢。

我们把剩余的人类赶到宁洲角落的一片森林,设下了结界,消除了他们的记忆,任其自由繁衍。

还别说,现在长得是真挺好,都学会使用工具了。可抓起来的难度就大多了,这么大点的身体,搞不好还得丧命。”

狰兽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说谁叫老祖就好这一口,时不时就要派人去抓来吃,这谁顶得住啊。

可他终究没敢说,毕竟他也不敢保证老祖有没有在打瞌睡的闲暇时间悄悄的注视着他们。

“这个加帕尔,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碎,回头命他去猎人。”

男子金黄色瞳孔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明黄色的宽纹卷袖轻轻一挥,水面恢复了清亮透底的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