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嘴皮子这么厉害呢?”顾慈见那二人吃瘪笑得合不拢嘴。
洛一鸣擦干净嘴:“还行吧。不过我之前也没发现顾哥是个临阵脱逃舍弃队友的人。看来人啊,还是要相处,日子久了才能深入全面地了解彼此,而不是浮于表面。”她似乎是刹不住车,开始无差别攻击。
顾慈一噎:“嘿你这丫头记仇的本领不得了……我都说了那不是丢下你,权宜之计而已。”
“我就姑且装作信你。”
顾慈:“……”
她看一眼顾慈的耳朵,竟完全好了,半点看不出伤痕。
顾慈留意到她的视线,摸摸耳朵,说:“你衍哥给Duang~的,技术过硬,没有留疤。”
洛一鸣看一眼顾慈,声音忽然软下来:“衍哥……最近怎么没见着他人。”
顾慈靠在椅背上,悠哉摸着肚子:“他啊,最近和教会那群人有些不对付,挺忙。”
“啊那就好。”
“……那就好?”
“还以为他故意躲着我,便利店也不见人。”
顾慈不解:“他为什么要躲你?”
“他不是特讨厌我吗,还以为是不想看到我所以才……”
顾慈眉毛拧起来,洛一鸣突然紧张:“怎么了?”
“哎我说你……”他似是不忿:“你对他倒是不记仇。”
“我对他记什么仇?”
见洛一鸣一脸真情实感的疑惑,顾慈更不忿了:“他那天晚上要把你一人丢在灵域你忘了?他还老说你是小学生你也不介意?”
“哦这些都……不要紧。他不一样,他救了我的命。而且……”洛一鸣开始为霍衍辩护。
顾慈似笑非笑:“那他救你的命也不是自愿救的啊,他当时一见是你别提多嫌弃了,当场就要走人,还是我强迫他他才和你结下的灵契。”他看着洛一鸣的眼神开始变得十分微妙。
***
那晚在巷子里,洛一鸣看霍衍的眼神就让他瞧出些端倪。
霍衍那货啥好事没干,偏偏洛一鸣还这样回护他——果然有些人仗着美貌是可以为所欲为的,霍衍那张脸还真是无往不利。他只是没想到,就连洛一鸣这么懂事稳重的孩子竟也没能免俗。
洛一鸣毫无所觉:“那他到底还是救了不是么……”说着终于发现顾慈眼神过于暧昧,她话锋一转,不无心虚:“再说顾哥你也说过的,守夜人必须对契主绝对忠诚。我要是对他也斤斤计较,那还谈什么忠诚,你说是不是。”
顾慈笑得愈发别有意味,“你说得对,很有觉悟,我很欣慰,你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守夜人,我拭目以待。”
洛一鸣:“……”她想起什么,有些囧:“……可是顾哥,我连灵域的门都看不见。”
顾慈沉吟:“你的问题,我们叫做‘睁眼瞎’。这个缺陷放在别人身上那就是硬伤,不能用。可你的契主是霍衍——这个问题倒可以说是无伤大雅。霍衍不是一般的猎灵师,他……有些特别。灵域的域门是流动的,我们不能在那逗留太久,一来是久了会被灵域渐渐同化,导致看不见域门;二来那里的环境对灵族人很不友好,瘴气会消耗我们。第一点霍衍完全不用担心,不晓得他眼睛开过光还是怎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域门——当然,除非他双目失明。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一下,如果是灵魂状态,我们就算看得见域门也无法自己离开,必须由一个现世的生者牵引着,才能踏出域门——所以他入睡的时候,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不过你也不用有压力,你衍哥是个狠人,对睡眠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嗤之以鼻,基本上不怎么睡觉,平日里都闭闭目养养神,再睁眼又是好汉一条。”
洛一鸣现在去想之前每天早上伏在收银台上的那个身影,觉得有点儿心疼。再想到那段时间里每天风雨无阻跑去闹醒他的自己……emmmm只能说厚积薄发地为她后来的失败告白埋下了深刻且浓重的伏笔。
洛一鸣:“顾哥,我有一个问题。”
认真听讲的学生是好学生,热爱提问的学生是模范生——顾慈面上带出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微笑,声音和蔼:“好的,你问。”
洛一鸣:“衍哥记仇么?就是……如果得罪了他,要多久或者要怎样才能让他消气?”
这个问题就好比在数学课上举手问老师:怎样让家长在二话不说且绝不动手的前提下,在不及格的数学试卷上干脆利落地签下他们的大名?
顾慈闭了闭眼,满头的黑线:“在记仇这件事上,你衍哥是认真的,宗旨是:做到极致。至于消气,不存在的,他的字典里只有消失两个字:他有一万零一种方法让得罪他的人从他眼前,或者——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洛一鸣:“……好的,打扰了,顾哥你继续。”
顾慈:“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洛一鸣想了想,说:“衍哥再睁眼又是好汉一条——你说到这里了。”
顾慈:“……对,又是好汉一条,接下来就是……一鸣,我有个事要告诉你。”
洛一鸣见他突然郑重,便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顾慈:“你成功地让我忘记了我们本场聊天的主题。”
洛一鸣:“……”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提醒道:“你刚刚说了第一点,我猜,你接下来应该要讲第二点,就是瘴气会消耗你们。”
顾慈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对,第二点……只能说上帝是公平的,霍衍对瘴气基本上零耐受,在灵域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消耗。所以他的作战风格一向是速战速决,以快准狠闻名于业界,业务能力在业界堪称顶尖,所以年纪轻轻就被推上了组长的位子。”顾慈趁机在洛一鸣面前吹了一波霍衍的彩虹屁,语重心长地说:“一鸣,能做你衍哥的守夜人,是你的荣幸。”
洛一鸣脑海里突然跳出之前某人说的那句:“我一直觉得霍衍很不是个东西……”
她面上八风不动,正经地赞同道:“是的,三生有幸。”
***
“其实,看不见域门我还挺担心的,但是听你说完这些话感觉轻松多了。”
顾慈:“看不见也没什么,我不也看不见。”
洛一鸣怔住,“这么一说,顾哥你也夜盲吗……”
顾慈噎了一噎,说:“那倒没有。因为八年前的一次意外,眼睛坏掉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云淡风轻得好像坏掉的是旁人的眼睛,与自己毫无干系。
静了几秒,洛一鸣叹道:“那你一定很厉害。”
顾慈:“……”他似乎总有那么些时候跟不上这孩子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