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因为最后一句话而变得沉闷了下来,随后在维拉斯惊讶的目光下,蓝礼沉吟半响,最终竟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他奇怪地问。
“准备去见识一下这个海鬼是什么模样。”蓝礼实话实说地回答。
白鸥村,贾斯皮,尽管过去了很久,且信息对于他来讲也不怎么重要,但他还是从记忆的角落当中回想起了这两个到底是什么。
他第一次进入淹人副本的时候,遇到的一位同村少年就叫贾斯皮,而当时的自己则叫做哈尔,出身于白鸥村。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副本当中的人,或者说已经死了的人会突然出现在现实世界,而且还变成了一个所谓的海鬼?
是因为那个贾斯皮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就化作了海鬼,还是这个世界悄然发生了一些什么他不了解的变化?
他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些所谓淹神之子的追随者们……
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所以蓝礼改变了注意。
不过在这之前他却需要做许多考虑与准备,比如说,如果自己真的跟着出海,那么身上的诅咒是否会发作?
又比如,如何劝说提利尔公爵同意让自己加入?
棕发少年“聚众请愿”的计划在他看来成功可能性是很低的,所以蓝礼对此不抱希望,或者说,与在君临时的待遇相同,正常情况下他休想离开这座城堡,所以只能用不正常的办法……
若有所思地想着,蓝礼告别因劝说成功而面露喜悦的维拉斯,返回了自己在高庭城堡的房间当中,沉吟片刻后,从书柜里面抽出一张平时练字用的羊皮纸,又找匕首将之裁剪到合适大小。
最终男孩坐在椅子上,拿起书桌上的羽毛笔,沾染瓶中墨水,开始在信纸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此时天色趋于黄昏,窗外阳光透过半透明淡绿色玻璃照射而入,显得朦胧又美丽,一行行纯黑色的通用语段落沐浴光照,看起来就像是光线朦胧的海洋底部滋生而出的段段奇妙谜文。
不断书写下,羽毛笔与纸张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响不绝,细密的文字渐渐沾满了整条信纸,最后黑发男孩从自己的垃圾箱中掏出宝冠雄鹿的公爵印章来,沾染红色封蜡后在这信上一盖,于是一封看起来非常逼真的王室伪造信件就这么做成了。
“没想到不换纹章还能有这种好处。”
小声嘀咕着,他暂时将这封信晒在书桌上,随后复又不顾形象地坐在地毯表面,将垃圾箱当中的那个玻璃罐子捧起,瞧了瞧里面安安静静呼吸着的老鼠后,蓝礼深吸了口气,随后用力摇晃了起来。
海鸥、树桩、书本……
直到它变成一只呆头呆脑的乌鸦后,黑发男孩这才满意地住了手。
……
翌日一早,学士塔的房间内,秃顶的中年学士正在对这次战争的爆发展开相关的教学与熏陶。
“叛军首脑巴隆.葛雷乔伊的父亲科伦大王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铁群岛首领。他的统治目标是让铁群岛融入七大王国,为此他不仅雇佣学士前往铁群岛服务,还解放了铁群岛所有奴工,同时向麾下强取盐妾的诸多封臣收取重税,更是积极参与七大王国对外的战争。”
“这一系列手段与铁群岛的古老习俗相违背,科伦大王明显是准备放弃铁民们曾经赖以生存的古道,而他的智慧与手段也足以压制麾下封臣对此的不满。”
“可惜,还没等他的统治目标达成,他就死在了对盾牌列岛的战争当中了。”学士说着,遗憾地叹了口气。
盾牌列岛是高庭西部海岸线外的一系列群岛,守护着高庭城堡下那条与大海相连接的河流,也就是说守护着整座高庭与河湾地。
劳勃叛乱期间,铁群岛一直保持观望姿态,最后见叛乱基本确定胜利结局,他们才姗姗来迟地派出舰队袭击河湾地这个劳勃当初的敌人,算是抓住了战争的尾巴。
可惜他们战果寥寥,没给河湾地造成多少影响不说,那位想要废弃铁群岛古道的科伦大王还死在了那场战争当中,于是他的长子,更崇尚古道的巴隆.葛雷乔伊继承了海石之位。
有趣的是,科伦大王参与战争的原因还是他儿子怂恿的。
“科伦.葛雷乔伊战死,他的长子巴隆.葛雷乔伊坐上海石之位,但时间仓促,他的根基不稳,所以如何在成为新大王后获取下属们的支持呢?”
面对三个静静听讲的学生,秃顶学士分析道:“一场战争,一场表明与父亲统治目标完全不同的战争会让那些崇尚古道的铁种们全力拥戴巴隆,与此同时,劳勃陛下加冕不久,战争的时机似乎也恰到好处。”
“科伦的和平统治时间不短,应该有不少人认同他融入七大王国的理念吧?”
默默听讲着的蓝礼突然开口询问:“巴隆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说服那些领主们甘愿放弃科伦的努力,转而支持他发动叛乱的呢?”
这问题涉及到战争爆发的原因,虽说蓝礼记得的确有这场战争存在,但他感觉不应该这么早就爆发,而且源自昨天升起的疑心,他总有种这一切是不是与自己有关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他认为好像没什么道理可言。
“他肯定是需要争取到那些人支持的,铁群岛海军力量是很强,但那是在全体铁民团结一致的前提下。如果连自己的老巢都没有安抚好,那么发动战争就显得尤为不智,或者说,太过冒险了。”一旁的维拉斯也点头赞同。
“这个问题就要等我们的战争胜利之后,巴隆本人亲自来回答了。”学士避重就轻地说,随后示意今天课程结束——他其实也想不清楚这个问题。
“我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了,目前我正准备联系佛索威家族的布赖恩与艾德威两兄弟。”秃顶学士离开后,棕发少年小声与蓝礼开口。
“什么时候去请愿叫上我就好。”蓝礼回答。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小胖子隐隐有种自己被排挤了的感觉,但神神秘秘的两人对视一眼后,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踏步离开了房间。
小胖子因此郁闷地撅了撅嘴。
……
另一边,在结束完教学后,秃头学士洛米斯行走在前往鸦房的石质阶梯上,边走边思索着自己的三个学生。
维拉斯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慧,而那位拜拉席恩家族的小公爵更是有着令他非常惊奇的眼光与鲜明思维,唯一需要多照顾的只有加兰少爷,但加兰少爷属于次子,现在又太小了,对于某些事情倒是用不着多学习什么……
也许这该问问公爵大人?
想着,脑门处碰声传来的猛烈撞击让秃头学士脚步一顿,抬眼看去,发现自己已然抵达了鸦房的门口所在。
学士的日常工作除了充当医生之外,最主要的是圈养渡鸦与收发信件,除此之外,教学不过是个次要任务。
所以洛米斯学士每天往鸦房当中跑的次数分外的多,每次教学结束后也会来一趟。
抬手揉了揉剧痛的额头后,秃头学士掏出门钥匙打开锁头,乱七八糟的聒噪叫嚷声音登时就一股脑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光线明亮的杂乱房间内摆放着一排排染屎鸦笼,而今笼子当中正有无数小黑眼睛盯着自己猛瞧,还有几只在肆无忌惮地叫嚷着秃子,秃子、秃子!
“要是叫我发现是哪个讨人厌的家伙教的你们这个,我非给他刮个光头不可。”
他喃喃着,突然见到不远处靠窗的桌上正呆呆地站着一只陌生的渡鸦,那娇小体型让他感觉有点奇怪,但渡鸦腿上绑着的标志却让秃头学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鸟是从君临来的。
“国王又有什么命令了?还是派席尔大学士的通信?”他暗暗猜测,踏步走近而去后,将这只异常老实的渡鸦抓在手中,抱着奇怪地心态将渡鸦腿上绑着的信件抽出。
摊开信纸眯眼看去,片刻后,秃头学士忍不住皱眉。
“真是个荒唐的决定。”
摇了摇头,他将这封信收好,随后将这只老实渡鸦关在一个空置的笼子当中,脚步匆匆离开此地,准备前去找公爵大人汇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