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救赎与堕落

江易辰看到消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再继续发问，心底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了。

他看着群聊里面任添说的计划，突然就想起了最近刚刚得到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一个欧美城市里面。青青草坪，高顶教堂。公园木椅上，一个大概刚有二十岁的青年脸色苍白地坐着，手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

一个少女单脚跪在他前面，手里拿着一瓶碘伏消毒液，一手拿着棉签，轻轻地在他的腿上，认真的擦拭着伤口。她认真得像是在对待自己捧在心尖上的珍宝，一下有以下的，小心翼翼的用眼神亲吻他；她态度十分虔诚，仿佛眼前的这个不是人，是她最信仰的，最不可亵渎的神灵。

然而，这个少女是尚为年少的霍浅时。

——

二楼011包间里面，同样是酒吧装修风格的房间，这个包间却格外的安静。

霍浅时站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面前，低下头安静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脚尖。

这个男人不同于这个包厢里的其他人都穿着方便简练的制服，他一丝不苟的穿着一套高级定制的西装，手里轻轻地摇晃着杯子。杯子里面的红色液体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摇晃着。他喝一口酒，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被大众捧着的影后被人忽视是十分不平常的。然而霍浅时就像是早就习惯了这儿的安静一样，只是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耐心的等待男人开口。

终于，男人停下摇晃的动作，然后看了眼霍浅时，开口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人？”

霍浅时始终没有抬起头，一直低着头，“司先生，他们大概是11点整回来人。”

“嗯。”司羁应了一声，也看不出他的神情。他静静地看着霍浅时，打量着她那一张让众多路人都心动不已的脸，声音音调没有什么起伏：“抬头。”

霍浅时依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眼底像是藏着隐隐约约的期待。

司羁用手轻轻地抚摸在霍浅时嫩滑的脸蛋上，手指轻轻地从她的眼角处慢慢的滑下来，一直落在她的下巴上，然后拇指捏住下巴。他突然笑了出来，“他们都喜欢你。”

他们？霍浅时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他们”指的是那些粉丝。只是她在看见司羁笑容的那一刻怔住，然后垂眸掩饰掉自己那一刻的晃神，才道：“他们喜欢的只不过是我的脸。”

司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像是有点不满意霍浅时不看着他，道：“看着我。”说着，捏着霍浅时下巴的力气更重了点。

霍浅时被迫抬起眼，看着司羁。

司羁低头看着她，“他们说，你是他们。但是，我不这么觉得……”他说着，冷不丁又笑了下，神情越发难以猜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活在森林里面的阴晴不变的猛兽。“那么，你是谁的呢？”

他轻声喃喃问道。

霍浅时半跪下来，看着司羁的那一双眼睛像是充满了水汽，让人看了禁不住心悸。她用眼神轻吻着他，仿佛眼前是一团柔软的云。她虔诚地看着他，仿佛眼前人是自己放在心上，人和人都无法亵渎的神明。她用坚定的口吻道：“我是你的。”

霍浅时是司羁的。

在她16岁那年，所有人都说她叛道离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有司羁捡回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只会属于眼前这个叫司羁的男人的了。

他们都说司羁残暴恶劣，只知道沉迷于纸醉金迷，无心无肺，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无辜性命的血。他们都说，司羁就是那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他们说，司羁一日不除，世间罪恶难平。

但是……

霍浅时像是对待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珍宝一样，跟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小心翼翼的拿起司羁那只抚摸着她的脸的手，轻轻地吻下去，然后坚定地重复道：“司先生，我是你的。”

她的世界曾暗无天日，遍布荆棘，而司羁就是她世界里的唯一的一抹光。他为她开出一条路，教她怎么怎么在这个世界走下去。哪怕她知道这条路充满血雨腥风，她也心甘情愿。

他和她是彼此的救赎，却也是彼此的堕落。

霍浅时对着司羁笑了笑，然后放开了司羁的手。

“你……”司羁看着霍浅时好一会儿，才挤出了这一句话：“你要不回去吧。”

霍浅时脸色不改，语气却坚定地说：“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留在这里又能干什么呢？”司羁看着霍浅时坚定地眼神，语气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你回去吧。只要回去，你还是你们家族的继承人，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影后。人人都爱你，敬你。你留在这里，只会脏了你。”

霍浅时语气冷淡，道：“我不做别人的霍浅时，我只做你的霍浅时。”

司羁看了她一眼，终究笑着喃喃道：“你不要反悔啊……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的语调明明可以说还算的上柔和，可是他说的话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那么，以后不管我是死还是活，你都不能离开我……哪怕我死，也会拉着你一起。”

这种正常人听见都会害怕得发抖的话，霍浅时却听着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