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话分两头,先不论七皇子姬桓这里排兵布阵准备的如何,单说彭仇彭大长老,连弥陀寺和暮雪山庄这样的亲朋都要帮场子,他这当师父的又何能例外?
在闲云观里待了这么多年,修为什么的没见突飞猛进,却把自家观主护短的性子学了个底儿掉,因此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几个未出师的弟子以身犯险?
是以自姬桓、无果等人下山之后,彭长老就变成了拉磨的驴子,有事没事的就要在殿前打转,就连面对暮如雪时也不再给好脸色。
暮如雪劝了几回,哪知反倒惹恼了咱们的彭大长老,大长老矫情劲儿一起,竟然径自搬回了后山草庐去住,直把暮如雪气的牙根直痒,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后,暮庄主又自转喜。
自古师徒如父子,彭仇虽然在心里有着让七个弟子历练一番的打算,但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自己未到四转,没有飞天之能,观中又琐事繁杂使他分身乏术,因此便把主意打到了程石身上。
彭仇本也不愿将事情托到一向憨直的程石手中的,怕他不懂变通误了事情,怎奈观中几个内门弟子中只他一人有闲。
大师姐聂婉娘随着观主云游天下,如今不知芳踪何处,二弟子聂凤鸣奉了师命要坐镇伏牛山,天塌下来也不会离山半步,四弟子袁华要巩固境界,五弟子季灵也要冲击三转巅峰,因此内门中能够出山的也只有三弟子程石一人了。
彭仇何许人也?虽然他若开口,程石绝对不会拒绝,但是他却依旧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程石最爱的吃食,又把聂凤鸣请来陪席,以示郑重相托。
岂料此事被恰巧出关透气的季灵知晓,于是季灵又把还在闭关的四师兄袁华给生拉硬拽了出来,如此闲云观内门弟子除了大师姐外倒是难得的聚首。
彭仇在席间不住的长吁短叹,直道弟子不肖、不知道天高地厚云云,这却把聂凤鸣几人听的哭笑不得,心说:“您彭三叔若是不允,无果、田帧他们敢下山吗?如今却来这里诉苦?真是好没道理!”
不过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三叔的脸面还是要维护的,最后程石终于耐不住彭仇的唠叨,一拍桌子,言说左右自己无事,就帮三叔护佑弟子一遭也无妨。
他这一下直把聂凤鸣、袁华和季灵看的扶额哀叹,直道程老三太过率直,竟连好处也不会讨要吗?需知彭三叔现在执掌整个天南武林,手里的好东西那可是不会少的!
书要简言,程石自从领了差事之后,每日里踏步云端,心念却时时关注着姬桓、无果几人,旁人他是不管的,但是既然姬桓几人已经是自家闲云观的弟子了,那么护佑其周全却是自己这个内门三师兄该尽的义务,程石对此绝不马虎。
眼见着姬桓的队伍越来越大,倚在云端的程石也对姬桓这个外门师弟越发的满意,他虽然为人憨直,但是在师父和彭三叔的话里话外,也听出了这姬桓将来会是天南国的皇帝。
对于这一点,程石是非常得意的,一想到将来连皇帝见了自己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三师兄,程石就觉得面上有光。
正在云头得意饮酒时,忽见地面上姬桓的两千人马停步不前,又见有一队武人猱身上树向前方的山岭中探去,于是挠了挠头也自跟了过去。
程石此时修为尚浅,心念探查也不过三五里的距离,因此直到踏步到了虎跳峡的上空,才发现了下方甲士暗藏的情形,又见那些甲士们所持的军械似乎十分厉害,顿时心中有火。
想到出来前彭三叔曾经再三嘱咐,让他不到几个外门弟子生死攸关时不得轻易出手,程石才强自压下心中的火气,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又自躺进云里喝酒去了。
虎跳峡前,无果几人得了探子的回报之后,皆不由心头震动,没想到二皇子为了截杀大师兄,竟然肯下这样的本钱,又见大师兄此时眼中寒芒闪动,皆道师兄怕是已经动了真火了。
出身兵家的南宫恙此时责无旁贷的当起了军师,只见他对着地图喃喃自语,众人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不过想来正在心中不住的算计。
一时间中军大帐内寂寂无声,包括姬桓在内的闲云观外门七子皆在心中苦思良策。
按说姬桓手下已经有了一千多名武林高手,若是放在江湖之中,早就是一股可以轻易灭门屠派的力量,可是军队毕竟不比其它。
一名江湖好手可以轻易地斩杀数名兵丁,可是一千名江湖好手却未必是一千名结成军阵、被武装到牙齿的甲士的对手,这就是游侠与军队的区别。
此时七八千甲士依着地利埋伏在前方,却也让素知兵事的姬桓着实有些头疼,正在众人犹疑不定之时,南宫恙忽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正色的对姬桓道:
“大师兄,二皇子一方虽然占尽地利,但是咱们知敌在前,算是占了天时,我等辖下的武人也都有根有底不虞不听号令,所以咱们一方又称得上是人和,因此咱们此战必胜!只是——”
姬桓见南宫恙语带迟疑,不由开口道:“咱们师兄弟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四师弟旦讲无妨。”
南宫恙闻言一口饮尽桌上的茶水,继续道:“只是敌众我寡,想要以力取胜却也困难,因此师弟这里有三条破敌之策,请大师兄参详。”
姬桓和无果等人闻言立时眼前一亮,都等着南宫恙接着往下说,南宫恙也不拖延,开口道:
“小弟所说的破敌之策还有上中下之分,这上策却要用到一个‘拖’字诀,从风信门传来的情报来看,二皇子此次截杀大师兄该是仓促为之。
因此军士所带粮草必然不多,况且他们埋伏在半山腰上,那里并无水源,七八千人枯守一处必不得持久,因此我们只要在这里紧守营寨,相信不出三日,敌军自去。”
姬桓几人闻言纷纷点头,示意南宫恙接着往下说。
南宫恙让师弟给自己再添一杯茶水,接着道:“这中策用到的则是一个‘诡’字诀,大师兄只需派出几队轻功上佳的武者,借着夜色攀上两侧的绝壁,暗中埋伏。
待到明日阳光晃眼时,自上而下以暗箭、飞蝗射杀敌方的首脑人物,到时二皇子的人马不明敌情,军心必乱,又见事情败露自然要匆忙下山,那时我们衔尾追杀,如此也能建功。”
姬桓等人又自点头,都觉得南宫恙所说这中策很对口味,不过依旧等着他再说下策。
南宫恙清了清嗓子,语带艰涩道:“至于这下策嘛,用的却是一个‘焚’字诀,这虎跳峡两侧柏木森森,若是派一队武者潜到对面谷口,在那里广布柴草、火油封住敌人的退路,我们这边再——”
南宫恙说到此处已是脸色发白,无果等人脸色也不好看。
姬桓闻言眼中却已凶芒闪动,哈哈一笑,拍了拍南宫恙的肩膀接口道:“我们这边再从山下放一把火,到时火浪上翻,虎跳峡必成绝地,相信半山腰埋伏的一干人等将无一人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