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乡

“金琴是你姑姑?”柳峰喝着略带糊味的粥,慢慢吞咽。

“是啊”金紫咧开嘴笑得金灿灿。

“那你为何叫她妈?”

“你怎么知道了?我闹着玩,她和我妈又差不了几岁。”金紫表情夸张,眼神始终不离开柳峰的脸。

“嗯,你不觉得这样一直盯着我看不礼貌吗?”

金紫听了立马不高兴了,跳下床来“我是为我姑姑才盯着你的,哼。”说着转身就想跑下楼去,柳峰及时喊住“你去哪?”

“去找我姑姑。”

“等下再问你个问题。”柳峰拉回金紫,那饭实在难以下咽他已经搁在了一边。“什么叫为你姑姑盯着我?”

“我姑姑傻呀,老是被人欺负,我得看着她,也得帮她看着你,免得你欺负她。”金紫揉了揉脑袋,学着成年人的口吻说“我妈说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还不长脑子,记性又不好。”

柳峰听着忍不住一阵大笑,金紫那模仿大人的样子真逗。“那,你说说她怎么傻了?”

“傻在?我想想哦,我妈说别人不要她了,所以傻。”

“谁不要她了?”柳峰笑容消失,严肃了起来。

“一个跟你差不多高的大哥哥,我见过,长得跟你一样好看,比你瘦,我好早之前见过,不过也有好久没见过了。反正就是他啦。所以我得帮我姑姑看着你们这样的人。”金紫说得有板有眼,柳峰听了个大概,似乎也明白了个所以然。

“你们在说什么呢?”金琴收拾完厨房,正用纸巾擦拭着湿润的手。

“姑姑,我们回去吧太晚了。”金紫说话间已经拉着金琴往门外走了。

“你别急啊,马上走。柳总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你的脸,昨天忘问了,怎么受伤了?”柳峰面色憔悴,这才想起金琴受伤的脸。

“额,一言难尽,既然柳总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我送你们。”柳峰起身,缓步跟在两人身后。

“柳总你不用送的,我们就在街对面。”金琴回过头劝柳峰回屋,柳峰笑着摇了摇头“刚刚缓过来,出来走走也不错,今天冷的喝太多了,这肠胃本身就不太好。”

“那你明天还能去工厂吗?”金琴担心地问。

“当然,睡一晚也就没什么事了。”

“对了柳总,之前你让我给你买芡实来着,我给忘了,今天在药店见着了就顺便买了一点。”金琴后知后觉拿出包里的一代芡实递给柳峰便出了铁门“柳总,你回去吧,我们走了,再见。”

两人开心地走在昏暗的街灯下,时不时跑两步,嬉戏打闹一场。

“爸妈,我出门了,一周后再见咯。”金琴一大早就收拾起行李箱,装满衣物和洗漱用品,早早地等在了约定的街口,而街口向上不远处一处别墅便是她昨晚拜访的地方,因为无所事事她便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在名著的世界里她总能感受到某种激励,这种力量促使她永远乐观向上。一辆保时捷开出石砌的别墅房转入马路上,靠近金琴停下,金琴从书本里抬起眼睛,一看是柳峰,立马合上书,笑着挥手打招呼。

“柳总开下后备箱。”金琴放下行李,准备上副驾驶,可是这门怎么开呢?

“上面一点,对呵呵,这个设计跟一般车有点不一样。”

“设计个车门还得搞个花样,无语啊。”金琴心里对这汽车着实鄙视了一番,虽然她对汽车毫无了解。

“柳总,你好些了吗?”

“很好,谢谢你昨晚的帮忙,金琴。”柳峰侧头看着金琴道谢,因为开车又不得不快速回过头去。

“柳总客气了,应该的。对了柳总,你的家人呢?”金琴脑子里想着什么就问什么。可是柳峰没有回答,她这才知道自己多嘴了,便默默地坐正身体,望着窗外发呆。

一路的高楼渐渐接入尾声,出现在眼前的是广袤的田野,田野间偶有几颗零星的柏树孤零零地立着,田地中绿油油的一片,各色蔬菜竞相生长其间。金琴扒着窗口,脑袋歪斜在两只手上,静静地观赏划过眼角的田园风光。

“这边风景不错,之所以选择这边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

“柳总也信风水?”金琴转过头好奇地盯着柳峰。

“我眼里的风水呢,就是人好水好,空气好,环境好罢了。”柳峰开车间隙回望了金琴一眼又迅速挪回了眼神。

“嗯,风水挺玄乎的,不过好地方人人都喜欢,我们常常离开这土地太久,都忘记了活着的根在哪里。”金琴突然一声感慨,柳峰也深受触动。他接着金琴的话自顾自地说:

“我们给自己建造了一座空中楼阁,穷极一生都想把它打造得金碧辉煌,因为被绚烂的色彩所吸引所以我们都愿意封锁自己,直到有一天当我们拥有了一切,站在了屋脊的顶端,才发现最美的风景都在我们脚下,而我们却早已被自己禁锢,伸出的脚怎么也触及不到当初的起点。”

这会子轮到金琴惊讶了“柳总道出了人生的真谛啊呵呵,不过呢,我们虽然生活在市井之中,却也没有彻底离开这土地,它始终在我们周围,只是换了一种更朦胧的美,是以人们改造过的样子呈现在眼前,只要这里”金琴指着自己的心“这里眷恋着土地,我们就永远不会忽视墙角间的花草。”

柳峰莞尔一笑“我们这是在人生哲学大pk吗?”

“嘿嘿,也是哈,说得酸溜溜的。柳总那边的厂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还有几家农舍,池塘里还有鸭子。这里简直就是避暑山庄嘛。”

“是的,难得你喜欢,希望这一周你在这待得很开心。”

“会的柳总。”

汽车停靠在了厂房的院落里,厂长早已等候在门口,金琴跟着柳峰出来,同厂长一一握手。

“金琴是来见习的,你安排一下。”厂长受命叫来了一位大妈“牛大娘,这位是公司来的领导,你带她去你那里安顿下来再去找小刘带她去各个车间见习。”

“好的,厂长,姑娘,跟我来吧。”

“金琴去吧”柳峰安置好金琴就拉着厂长进了厂房,他们有着很多事情要谈呢。

“走这边,小姑娘。”金琴跟着大娘穿过田野间的小径,来到一处池塘边,横跨过池塘中央的石板路,来到对面的平瓦房中,一只小狗跳脱着跑过来冲着金琴又是嗅又是舔,那样子乖巧可爱,房前的石板院落里杂草趁势冒出,不过大部分已被除去,部分石板已然松动,一脚踏上去不由一阵晃动,几只母鸡咯咯咯地叫着在坝子里打着转悠,看见金琴来了,煽动着翅膀小跑着离开,一看金琴没来追赶便又放慢了步子,悠闲地在地上啄食。

“这个地方简陋,但是上面吩咐了要你住这,体验生活。”大娘把金琴的行李搁置在一间偏方,房间里一张木床围着一层厚厚的黑布幔帐,床边一个柜子上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屋檐处一张蜘蛛网结实有力,一波蚊子就葬身在那里,一只大蜘蛛从网的一角慢悠悠爬向中心准备美餐一顿。

“你就睡这儿,简陋了点,你别介意啊,晚饭我们一起吃,午饭和晚上厂里管,如果你愿意晚饭也可以来我家吃。”

“谢谢你,阿姨,这儿挺好的。”

“那行,你把重东西搁下,贵重物品带上我们走吧。”金琴跨过近半米高的门槛,原路回到了厂房。

大娘领路,找到了办公室小刘,便离开了“姑娘我走了,下班了我来领你回家啊。”

“好的,谢谢你大娘。”金琴目送着这位热心的大娘离开,心里暖洋洋的。

“大娘是我们这里的热心肠,你好我叫刘子鸿,这一周就由我陪你参观这了。”

“谢谢,不过我是来实习的,可不是来参观的。”金琴同刘子鸿握手,随后跟着他去了第一个车间。

车间里工人们正低头自己做自己的活,那速度同着机器的自转有得一拼。

“我们这边除了主板是自主研发生产,其他零部件都是进货组装的。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组装流程。”

“嗯,那我可以学学吗?反正这一周时间漫长,哪怕走遍这里所有的车间也绰绰有余。”

“哈哈”刘子鸿高兴地笑了“难得你有这份心,行,我教你。”于是二人来到一处空闲的桌子旁,刘子鸿一边示范,金琴一边模仿。

“你学得很快哦。”

“谢谢,还行,再多组装点吧。”金琴埋头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刘子鸿看着略为惊讶,对着金琴多了几分敬意。

上午的两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刘子鸿领着金琴去了员工食堂。“我们这里的饭很好吃的,鸡鸭鱼肉都是自己养的。”

“那一定很美味。”金琴想想都觉着口福不浅。

“来这边”食堂里人山人海,打饭处早已排起了长龙。金琴本想跟在后面排队,刘子鸿则拉着她去往另一边“来这边,这有领导专用窗口。”

金琴停住了脚步“我不是领导,我们去排队吧。”她转身站入了一条队伍,刘子鸿笑着跟着站在了她后面。

“你是第二个我见过的最没架子的领导,嘿嘿。”刘子鸿那精瘦而蜡黄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话也越来越多。

“第一个是谁?”

“咯”刘子鸿指了指人堆中一身休闲装的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