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金琴就接到约谈业务的邀请,不过这次双方都派了业务代表洽谈。同时金琴也接受到新的安排,去往各部门学习,第一站便是电子器械生产工厂,这家电子企业的制造研发基地,等到下周一她便要开始这漫长的实习期。
周五的阳光躲进了云层,这样的日子天气最为爽朗,金琴今天选择步行回家,反正明后天不用上班,今天晚一点回去也没事。她漫步在街道上,人行道,机动车,非机动车道并排而立,人行道两旁栽满了樟树,金琴发现这树似乎常年碧绿,就算掉叶子,也是先长出新叶再挥别红叶,不管这些树是何种模样,她都爱它们那被微风吹奏的沙沙声,那阳光透过它们指缝映射在地上的斑点。她喜欢守候在一片落叶下,等着落叶光顾她的肩膀或者头顶,她爱研究树皮的纹路,凹凸不平的褶皱,还有树干上那一群群列队前行的蚂蚁。每当樟树接了果,跌落到地上,她总会用脚去踩踏,可坚硬的果实完全不在意她的任性。
金琴一边自顾自地走着,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这时迎面驶来一辆电瓶车,车上一名男子满脸堆笑,突然停在她的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金琴纳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这人要问路什么的。
“美女,麻烦借我一块零钱吧,我这需要投币,这一块钱我微信转你。”
第一次遇到这事,金琴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在腰包里掏出一元硬币递给了那人。那人点开微信,伸出手来“加你一下微信吧”。
“不用了,你拿去吧。”金琴继续前进,不再理会,那人无趣地离开了。
金琴一边走一边思索,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她也是这样走在一条马路上,一位衣衫整洁,提着手提包的老人,礼貌地走到她跟前向她讨要两元硬币坐公交车,说什么她出门忘了带钱包。看到人家那衣冠楚楚的模样,她毫不犹豫就信了,于是就不由自主地掏出了两元给那人,那人离开后,金琴的脑子才开始审视这件事情,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上当了。虽然只是一两元的事儿,她可不想被当做傻子欺骗,只是到目前为止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傻,直到刚刚她才醒悟。
“金琴,你傻了吧。”被欺骗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是还得为这种行为买单,还要受精神虐待,想想她都要抓狂。
“喂,你在干嘛?”
“哈,吓我一跳,我正在想事呢。陈灿你怎么在这?”
“想事就抓耳挠腮啊,我真怕你把自己头发拔下来,是不是姜姐欺负你了?”
“没有啊,她没事欺负我干嘛,只是刚刚…”金琴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不知怎的,她很相信眼前的这人。
“嗯,我在想啊,那人八成是看上你了,而不是贪图那一元硬币。本想借此搭讪加你的微信,哪知碰到个不开窍的,也不来电的笨丫头哈哈…”
金琴汗颜,这陈灿的解释真是入木三分,损人还不带一个脏字的。
“好了好了,你别笑了,我早已无地自容了。对了,你怎么在这?”
“约会啊,我去那边”陈灿指了指前方拐角处的大型百货商场。
“哦,祝你约会愉快啊。”
“借你吉言,走了啊。”陈灿春风得意离开,金琴目送着,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金琴踏进家门,家里的饭还未煮熟,就听到母亲在高谈阔论。
“还单身呢,可以去瞧瞧,金琴你回来得正好,这是我的朋友,就住在前面转角处,你们聊聊。”
金琴将母亲拉至一边低声说“妈,聊什么?我又不熟。”
“没事,陪阿姨坐坐,我去准备点吃的。”
金琴陪着一位同母亲年龄相仿的阿姨坐下,待客之道她还懂一点,阿姨也善言辞,一个劲地向金琴发问,几岁了,在哪上班啊,大学哪里毕业的啊,工作怎么样啊…金琴都一一如实回复,直到问道男朋友时,金琴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母亲找个媒人来了。
虽然没点破但是金琴明白她被当作猴子一样任人观摩,如果看得上就介绍给别人,呵那还得看自己愿意不呢。金琴含怨,话语越来越少。那人没有久坐,一会便离开了,金琴嘟囔着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金琴”母亲给金琴夹了一大块牛肉“那阿姨说有一个很优秀的单身男孩,虽然年龄大了点,不过为人还不错呢,去看看吧。”
“不去,没心情。”金琴刚刚说完,一向沉默的父亲突然将筷子摔在了饭桌上,筷子碰撞着碗碟哐当作响,吓得金琴大气不敢出一口。
“让你看看怎么了,少你一块肉了还是咋滴?没心情,没心情就别吃饭。”父亲突然暴怒,对金琴的控诉纷至沓来“让你一毕业就来上海,你呢,非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现在好了吧,老大不小了被人家给一脚踹开了,你开心了吧?”
嫂子赶紧拉着金紫离开这战场,金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豆大的泪坠落下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从来不在家人面前提分手的事,可他们总以为她是被别人甩的,是没人要的,要知道是那人不配拥有她好吧,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悲伤哽咽在喉,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你在这发什么火啊,你看金琴哭得”母亲责备着父亲,父亲沉默了半响方才开口“明天必须去,不去你就别回这家门。”
“去就去,你们巴不得早点把你女儿卖出去是吧?”金琴突然的怒吼,听在母亲心里如同刀绞,父亲压抑着急促的心跳,霍然起身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晚泪水润湿了枕巾,金紫也不再同金琴一起,默默地回到了母亲身边。
第二天金琴被赶着去相亲,一个人四目无神地走在街上,步履拖沓,过了约定的时间她才现身咖啡厅,渴望着对方因等得不耐烦而早已离开。
刚进门,侧手方就有一人突然起身朝她挥手,那笑容灿烂如同中了彩票,其实那人早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她,确认过照片后他发现真人更加让他心动,这会儿金琴越来越近,叫他如何不激动呢。
“来了,请坐下,喝点什么?热的还是冷的,哦,我太激动了,有点语无伦次,实在不好意思。”那人心潮澎湃,手忙脚乱,不知该干嘛,嘴里叨叨不停“主要是你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本来我不打算来的,被家里人给逼来的,没想到来对了。”金琴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皮笑肉不笑地回了礼,那人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后来他父母不同意,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她就跟那人跑了,妈的,我打了她一顿嘿嘿。”
金琴被吓得立马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那人突然拽住她的手拉她坐下“怎么了,这么急,先了解了解啊。”
“你先放手”
“不放,我有很多钱的,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拿钱给你买套房子,然后我们就结婚。”
“我们不合适,就算有再多钱又如何,你放手。”
“不放”那人用足了力气,金琴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桌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倾倒而下,泼在了那人身上,金琴顺势一口咬住那人的手腕,只听哎哟一声,金琴就迅速起身,跑了出去“活见鬼,遇见疯子了。”
没想到那人紧随而来,很快就赶上了她,一把扯住金琴的头发“让你跑,说了再聊聊,你跑什么?”
锥心的疼痛从头皮传来,金琴一边喊救命,一边同那人扭打在一起,脸上吃了那人重重的一拳,金琴晕乎乎的,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出了漩涡,狠狠给了那人几巴掌,那人打不过,一边咒骂着一边灰溜溜地逃开了。
“没事吧,咦,是你啊,金秘书。”
金琴揉搓着被打的脸,睁开浮肿的眼睛一看是卢一凡。
“要不要报警?”卢一凡继续问。
“算了吧,抓了又能怎么样,判死刑不成?哎哟,好痛。”
“来,跟我去楼上,给你敷敷。”卢一凡扶着金琴来到商场顶楼的健身会所,把一包冰块递给了她。
“好冰,怎么用啊?”
“呵呵,给我吧,我给你敷。”卢一凡接回冰袋,轻轻地在金琴脸部红肿的地方揉搓。
“你怎么在这啊?”金琴一边享受着卢一凡的善意一边问。
“呵呵,在这里刚刚健完身准备去吃午饭。这不就碰上你这事了吗。”
“哦,我也没想到会摊上这事,唉,你得帮我保密啊,否则我要被公司的流言给吞了不成。”
“看来你不疼嘛,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不过要我不说出去,你得给我封口费啊。哈哈。”
“那当然,这不耽误你吃饭了吗,待会我请客。”金琴一下子大方起来了,这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