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着,华甄轻轻挑开车帘看了眼外面。天气忽然冷了下来,锦王宫宽阔平整的广场上并无太多人员来往,只偶有宫人低头快步走过,天空似与青灰色的石板一个颜色,森严的压抑令人噤声。
笑言也对这座神秘又高高在上的王宫好奇无比,却也只敢偷偷的张望,而不敢有过多的言辞。
今早进宫前,凌琛交代,此番她们是借着冀王的名头进宫,由冀王的侧王妃领着她们去见云昭,他们不便一同前往,但私下里伏冥会保护她们的安全。
知君坐在华甄和笑言对面,一身宫装清华大方,昨晚云衡说他找了位大夫,让她带进宫给云昭瞧瞧,万事务必小心。却不想今日一见,这位至关重要的大夫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不过和她差不多年纪。
知君话虽还是不多,但对华甄和笑言却没有对着杨府那些姐妹时的冷漠。见笑言既兴奋又紧张,她柔声安慰:“不必紧张,待会儿下了车后只用跟着我就行。”
看了眼面前这位温柔恬静又貌美的冀王侧妃,笑言又怕这样看着人家不礼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点点头。
行至云昭的宫门前,知君率先由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举止一派端庄。华甄和笑言随后下来,站在知君身后。华甄暗自查看了一下周围,她们一路过来,当属云昭的寝宫守卫最为森严,任何不在此处当差的宫人必得绕道而行,不得逗留,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宫殿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任何人要出入必得经过正门,通过检查后才可进入,若想做什么手脚,简直难如登天。她暗自揣摩,这是锦帝的旨意?还是杨澍年?……
这时知君的侍女上前几步,拿出云衡的令牌对门口的侍卫道:“冀王寻了位大夫为皇子治病,开门。”
门口的侍卫确认过令牌,向知君身后望去,见那两名女子不过是普通百姓,他一抱拳,微颔首道:“是!”随后吩咐手下开门。
华甄忙垂眸站好,心道自己傻了,肯定是锦帝的旨意。
大门缓缓打开,庄严巍峨的宫殿逐渐呈现在眼前,华甄敛神走进去。初时云昭遇害的消息传出,她能知的不过是告示上的寥寥数语,和所有平民百姓一样,转头过后,不过一阵唏嘘罢了。却不想机缘际会之下,她能有幸走进这宫殿,为云昭诊脉,一同见证王权之巅的辉煌与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和辛酸。
走入内室,这位轰动天下的王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容枯瘦,唯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抛开云昭的身份,在华甄看来,眼前人不过是一个饱受折磨的少年罢了。
华甄转头看了眼知君,知君会意,屏退了其他人。
华甄先为云昭诊脉,半晌后示意笑意,笑言递过来的一把小刀,华甄接过,在云昭的手上划出一道口子,并用器皿接住流出的血。
见状知君微讶,无论出于各种理由,刺伤皇子身体都是大不敬的罪,这位大夫胆子着实大。
而华甄脸上一派镇定自若,甚至还有一丝严肃。取好血后,她又麻利的为云昭处理好创口处,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将事先配好的药剂滴入血里,不过片刻功夫,一股黑气从血水里冒出来。虽然早有预料,看到这一幕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一沉。
“这是什么?”知君见状皱眉问。
默了默,华甄凝神说:“一种古老的邪术。”
“那云昭昏睡不醒并非中毒所致?”知君又问。
华甄点点头,“众人皆以为是毒,所以太医就算倾尽一身医术也毫无办法。”
“那可治吗?”末了知君又问。
而华甄垂眸,却缓缓摇了摇头。
……
昨日凌琛和迟北焰去与云衡会面时,伏冥去查探了一番藏书阁的情况。先前帝都就来报说风火营的藏书阁或有云灦一案的一些证据,但不幸被梁广的人发现,人还找去了剑客山庄,引来一番恶战。
所幸那些人正好是单独行动,为了邀功并未事先透露这个消息,解决了那伙人,此事也算平息了。
昨晚伏冥将情况跟凌琛说了之后,他决定今日亲自去查看一番。
再次入夜,他和沈一决着一身夜行服,仗着顶尖的轻功在高高的屋顶上疾走如风,略过帝都漆黑的夜空。
来到藏书阁附近,凌琛和沈一决藏于一围墙后。面罩挡去了他的脸,只余一双修长锐利的眼睛在外面。
两人先找出所有的暗哨,再计算好巡逻的士兵走过的步数和时间,等了大概一炷香后终于出现一个空档,凌琛趁机跃到围墙前的一棵树上,再借力几个旋身落到了藏书阁的围墙之下,沈一决紧随其后,如猫一般,没发出一点声响。
巡逻的士兵已重新绕回来,两人贴着墙,屏住气息,借着夜色已悄然闪进了黑暗里。
里面的防守更加严密,凌琛和沈一决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摸到了藏书阁的大门处。
藏书阁的屋顶均用上乘的钢筋封死,窗户亦皆装有铁质护栏,要想毫无动静的从窗户进入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路就是从正门进入,可正门有二十四位侍卫分三批轮班看守,更不论外围明的暗的人数众多的士兵。
若是旁人,要想进入风火营的藏书阁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可凌琛和沈一决,都不是普通人。
每日的朝廷要文一般会在午夜子时时分送来,那时藏书阁的门才会打开,凌琛们就是要等到那时潜入。
还有半个多时辰。
然而今日情况有变,还不到时间,远处已传来了的动静,凌琛神色一凝,与沈一决对视一眼。
前门打开,竟是梁广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两人躲在暗处,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梁广对看守的侍卫说了一句什么,侍卫抱拳一礼,将门打开,他走了进去,其他人则都侍立在门外。
没想到今夜梁广会来,梁广亦是功夫深厚,排行第二的一等一的高手,藏书阁非寻常之地,万不可掉以轻心,有梁广在,便增加了不小的麻烦,今夜不是良机。
将视线从洞开的大门处收回,凌琛轻轻拍了拍沈一决,沈一决会意,两人悄无声息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