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真背着书包去上学。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现状,安真不可避免地忧心忡忡起来。
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而安真现在的年龄还比较小,所以身体上看不出和别的同学有什么区别。但是安真对自己的发育状况记得十分清楚,按照她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等到了夏天,什么都隐瞒不了,她的性别肯定会暴露。
安真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夏天尽量不出门,就待在家里面。但是安真还在读书的年龄,她要如何说服父母让她留在家里呢?
想来想去,安真现在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保全自己的方法,那就是跳级,尽早从高中毕业。毕竟大学时候的环境要宽松许多。
根据安真所在的班级环境,还有老师发下来的试卷来看,原主的成绩不是很好。安真想,自己不能一下子就把成绩提得很高,得一步一步渐渐让身边的人看到自己的进步。恰巧下周就是月考了,正好是自己慢慢展示成绩的一个机会。
而要想让同学们对自己的成绩没有怀疑,平时的时候也要表现出努力学习、争取进步的样子。何况安真本身也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人,她并不是很喜欢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的生活,在这个对她来说既是新环境,又让人感到熟悉的地方,安真也想要交到朋友。
安真到了教室的时候,依旧没有同学和安真说话。不过,和周围人混熟也不急于一时,安真坐到位置上,拿出书开始早读。
今天安真来得比较早,但她的同桌已经到了,正拿着书默默在看着。安真猜测自己这个同桌这么刻苦,成绩一定不错。如之前一样,安真刚刚走到座位旁,同桌头都没抬,就像头顶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她来了,站起身让安真进去。
安真:“早上好,你来得真早。”
同桌似乎没想到安真会主动向她打招呼,愣了一下才说:“你也来得很早。”
安真翻开语文书,把这学期要背的古诗文认真看了一遍;接着她打开英语书,把单词全部看了一遍。
旁边同桌用余光悄悄扫了安真一眼,见她不停地翻页,又默默把视线放到自己正在看的课文上。
“昨天马老师要求背前三首课外诗选,你背了吗?”
安真抬头,同桌目光笔直地看着眼前的书,并没有看她。安真对他笑了笑,“背了。”又问,“你呢?”
同桌侧过头,甩安真一个“这还需要怀疑吗”的眼神。
安真领悟,赶紧笑着对他说:“你还是这么厉害。我一直都很佩服你。”
同桌的目光又回到书页上,他没有再回安真的话,只是身子坐得更直了,目光好像变得更加专注了。
安真笑笑,也继续看书。忽然,教室门传来嘭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安真抬头,正好和平头小眼睛男生对上视线。
两人都是一愣。
首先反应过来的安真露出一个打招呼的微笑。金刚又是一愣,头僵硬地一撇,错开目光,也不和朋友继续追逐打闹了,浑身中了邪似的蹩手蹩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见到安真不是应该上去欺负他吗?怎么自己像不对劲儿一样?
金刚啪地一下把书包砸在桌子上,两手搭在桌上把头埋进去补觉。
等老师进了教室,喊“上课”的时候金刚才抬起头来。他注意到桌子上有张小纸条。
依旧是昨天看到的那种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条纹纸。金刚不是很想打开看。不过这个小纸条就像一盒什锦糖一样,虽然知道每一颗都是水果糖,但是不吃进嘴里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金刚盯着这张纸条看了半天。又盯着前面的人的后脑勺看了半晌。最后,他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趁老师不注意,拿起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
“你今天是不是特别打扮了一下?看起来更帅了。昨天小红帽没有来找我玩,是你不让他来找我吗?”
金刚看到这几句话,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断。
第一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他并没有特别打扮!
小红帽?那小子果然背着他们和安真搅和!
他是不是还说了我坏话?!
小红帽也就是江力,他的棒球棒昨天被发怒的刚哥弄没了,今天江力没有戴帽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总觉得脑门冷飕飕的,江力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刚哥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江力吓了一跳,赶紧转回头,心里面琢磨刚哥怎么还没有消气。他完全想不到那个平时经常被他欺负的人又坑了他一把。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安真看着自己手中的卷子,数了数,50道题,只有最前面的填空题得了两个勾,选择题最后一道得了一个勾,这个一看就是蒙对了,还有大题第一道第一个小问得了一个小勾。
安真拿着这个卷子,感觉自己前景堪忧:这个成绩想要跳级,怕是没人会接受,想要一步步把自己的分数在合理化的程度拔高,总觉得会进展很慢……
安真想了想,从错误的试题中选了一个位置靠中、难度一般的题,问同桌:“这题我没懂,可以给我讲一下吗?”
同桌看着面前的题,又看看一旁的安真,拿着笔演算了一番,刷刷刷写了好几行,全程一言不发,直到最后得出答案。他问:“你懂了吗?”
安真看了一眼,装作要懂不懂的样子,皱皱眉说:“我好像懂了,我自己再研究一下。”
安真准备拿过草稿纸,但同桌按住草稿纸没让她抽动,他又重新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这一次中间跳跃的步骤变少了,解题步骤更详细。写完后,同桌给安真一个“这次懂不懂?”的眼神。
安真点点头,说:“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现在看懂了。”
同桌甩安真一个“这也需要夸奖”的高傲表情。转过头继续做数学题。安真也翻开一本数学参考书,开始做上面的题。两人就这样每个课间都埋头做题。期间,同桌用余光悄悄看了安真一眼,见他认认真真地在草稿纸上演算,全神贯注的样子,很少有停顿,很顺利地往下一道道做题,同桌又收回目光。
班上像安真和她同桌这样,下课的时候还泡在题海里的同学比较少。大多数人都集中在教室中间的两个位置。安真一抬头,就能看到教室里唯一的两个女生,被众星捧月般地和周围的同学们交谈。
安真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自己专心学习的同桌外,座位上的同学们不是在外面玩,就是跑去找女生说话去了,安真回头,往后面看去,正巧对上金刚的脸。
金刚见安真突然转过头,一愣,下意识把目光错开。安真倒是很自然地开口:“你不去找她们说话吗?”
金刚条件反射性地说了一句:“我才不想找她们说话。”接着反应过来,眼睛一搭嘴巴一咧,露出一个嗤笑来:“小样儿,胆子不小啊,敢和你刚哥说话了?”
安真拿了一包小饼干放在金刚桌子上,道:“嘿嘿刚哥,这是拿来孝敬您老的。”
金刚感觉自己不认识安真似的。他正想去拿饼干,忽然觉得周围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极了。
我才不吃你的饼干呢!
这饼干一定有毒!
金刚呼地一下把饼干丢出去。饼干一下子飞出去老远,然后啪地一下砸到地上,发出摔碎的声音。
这声音在喧闹的班级里很不引人注意,一下子就被大家的说话声淹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响在金刚耳中,却像打雷一样清晰无比。
金刚抿抿嘴,正准备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抬头就对上安真的视线。安真看着那块被丢掉的饼干,又看向金刚,什么都没有说,转过头去了。
这下子,金刚更是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以前欺负过安真无数次,每一次都比扔个饼干更过火,说的话也更难听,但是安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他!
那可怜的小眼神简直了!
金刚心里顿时像抓子再乱挠!
他被我伤害了?
他伤心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金刚心神不宁,脑海里反复浮现出这几句话,以及刚才安真看他的那个眼神。
这个时候安真已经背过身继续做题了。
安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眼里,周围的同学们都还是小孩子,而她起码是一个“大人”,大人哪有和小孩子一般计较的呢?充其量会觉得“啊,这个小孩性格比较难相处”或者“这个小孩真可爱”之类的,别的就没有其他的了。因此安真此时和“心灵受伤”“受到打击”之类的心情完全不搭边,她现在依旧非常平静地做着题目,只是心想:看来和同学们打好关系,还是要慢慢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