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氏衙署厢房里,太医正给王言把脉。王言自从轩辕关回来,便一直咳嗽不止,鼻涕横流,头昏脑涨,全身乏力、发冷。此时,她躺于榻上,精神萎靡、双眼迷蒙。
白起问太医道:“王姑娘病情如何?”
太医起身回道:“病人原本只是风寒束表,后因外出吹风受凉,加上长途跋涉,休息不足,如今已是风寒侵肺,病情加重。”
白起焦虑道:“那如何是好?”
太医回道:“病人常年练武,身子比常人结实,故而只须按时服药,稍加调养,莫再吹风,自然能药到病除。”
听到此,白起略显心安,又问:“大约需要多久才能病愈?”
太医回道:“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随后,白起送走太医,回到屋内,坐于王言身旁,对其说道:“都怪我不顾你染疾,强行召你去轩辕关,致你病重。”
王言嘴唇微微张开,说道:“此事不关白兄,只因我身子不争气,才导致病情加重,还耽误了白兄行程。”
白起极为自责,说道:“言姑娘莫再安慰在下,太医也说了,你之所以病情加重,皆因吹风所致。”
王言抿嘴一笑,说道:“堂堂武安君,竟因此事纠心。”
白起说道:“言姑娘莫取笑在下,言姑娘之病既然因我而起,我定会照顾你,直到你痊愈。”
王言说道:“太医方才也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若因我而耽搁白兄奔赴前线,而致使秦军未能攻克上党,乃我之罪也。”
白起说道:“言姑娘勿再因战事而忧,当务之急乃尽快病愈。且你的健康比拿下上党更为重要。”
王言说道:“白兄不怕大王责怪?”
白起说道:“不怕。”
王言又言:“若因此而使你失势,也无所谓?”
白起说道:“无所谓。权利不过过眼云烟。”
王言继续说道:“可是若失势,白兄就再无法报效国家。”
白起回道:“若言姑娘有任何闪失,我亦无心打战,也谈不上能为秦打胜战。”
听到此,王言笑而不语,望着白起,目不转睛。
白起并未直视王言,而是低着头,继续说道:“我该去煲药了,言姑娘先休息一会。待药煲好了,我便叫醒你。”
王言躺于榻上,微微点头。白起则起身出门。王言一人躺于榻上,虽全身酸痛,心里却喜不自胜。她清楚地知道,她爱上了白起,她对这个男人思潮迭起。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的过往,便控制自己不去想起白起。可是事与愿违,越不想,白起的身影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知过了多久,王言在内心的挣扎中睡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王言在迷糊中醒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白起将她摇醒。
白起说道:“药已煲好,且已放冷,可以喝了。”
王言于是尝试坐起身来,然而却无力坐起。白起见状,上前坐下,将王言扶起,再使其头靠在自己肩膀之上。随后,白起伸出右手去拿盛有药汤的碗,再将左手绕过王言的脖子,将碗接过来。白起说道:“就让我喂你喝药吧。”王言抬头望了白起一眼,微微点头。
白起右手握起调羹,舀起一勺药汤,先在自己嘴边吹一会,再送到王言嘴边。王言张嘴接过调羹,将药汤送进嘴里。随后,白起再舀起一勺药汤,又在自己嘴边吹了一会,再送到王言嘴边。王言又将其喝下。就这样,白起将药汤一勺一勺地送进王言嘴里,直到碗里再无药汤。
随后,白起将碗置于案上,扶着王言躺下。白起起身,对王言说道:“感觉好些吗?”
王言微微点头。实际上,她身子仍旧虚弱不堪。白起又言:“你先休息,待晚饭我再叫醒你。”王言再次点头,随后闭目而眠。她听着白起将碗捧起,而后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傍晚,白起再将王言叫醒,像喂她喝药一样,喂她喝米粥。喝完之后,王言又躺下睡觉。白起则收拾一番,捧着碗出去。
半夜,王言全身冒冷汗,在一阵头痛中醒来,极为疲乏。醒来之后,王言咳嗽不止,极为难受。白起趴于旁边案上小憩,被咳嗽声惊醒,一看王言脸色惨白,甚为忧虑,立即上前询问。王言不断指着自己的嘴。白起问道:“是否想吐?”王言点头不止。白起立即从旁取出铜盆,再将王言扶起,将盆置于王言面前。王言张开嘴,狂吐不止。白起一手拿盆,一手不断擦拭王言后背,以使其气顺畅。
王言吐完之后,白起又扶着她躺下,随后捧着盆出去,将盆内之物倒掉,再将盆清洗干净,以防王言再次呕吐。当白起再进屋时,王言已经入睡,只是冷汗直冒,脸部扭曲。白起见状,打来一盆清水,将巾帕浸湿,拧干,将王言额头上的冷汗擦干。可是王言冷汗不止,白起只好不停擦拭。这时,王言突发噩梦。她梦见几名赵人,其身穿胡服,面相凶恶,龇牙咧嘴,一脸奸笑。而此时的王言不过十三四岁,面对这群恶人,她被逼退到角落。几名恶人不断向王言逼近,王言欲抓住纯均剑,却发现自己身边无剑,只好胡乱拾起身边杂物,仍向恶人。可无论她怎么丢掷东西,恶人并未退去,依旧步步紧逼。一名恶人忽然向王言扑来,王言闪开,抓住其手,一口咬下。恶人疼得将王言踢开。几名恶人继续向王言扑去,压在她身上。而王言不断挣扎,不停地叫喊着“不要!”
白起听到王言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却不知她这是为何。王言冷汗冒得更加厉害,而白起一遍又一遍地将其擦干。
折腾许久,王言方平静下来,沉沉睡去。白起也困得趴在一旁的案上休息。
第二天,也是如此。白起亲自为王言喂食、喂粥,为她擦拭冷汗。白天,白起即使犯困,也不敢休息,若非迫不得已,也时刻陪伴在王言身旁。夜晚,若非看到王言安稳熟睡,自己也不敢入睡,当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刻醒来。
如此七天七夜,王言病情总算有所好转,已能自己起身并进食。然而白起仍坚持亲自为她喂食和喂药。王言也没有拒绝。
一月后,王言病愈。白起再无借口为其喂饭、喂药,内心极为失落。这天,两人坐而用膳于案两旁。王言说道:“总算不用劳烦白兄喂食。”
白起说道:“一点也不麻烦,我乐意之极。”
王言戏言道:“莫非白兄喂我进食已过瘾矣?”
白起低语道:“若能一辈子为言姑娘喂饭,吾无憾也。”
王言说道:“白兄是诅咒我一辈子生病吗?”
白起忙解释道:“不是。只是能为你喂饭,我甚为喜悦。”
王言又言:“如此,可一点也不像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武安君。”
白起犹豫片刻,而后放下手中筷子,凝视着王言,缓缓说道:“如今我虽已迟暮,然我对你之情感,从未改变。”
王言有些莫名,错愕道:“白兄此言何意?”
白起继续说道:“言姑娘是否还记得桃林塞死守长坂之事?”
王言说道:“当然记得。那时你我差点命丧黄泉。”
白起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那时你将头发放下,当我得知你为女子之身时,对你一见倾心。”
听到这话,王言有些不知所措,忙说道:“白兄你醉了。”
白起说道:“我未酒醉。这话我憋在内心已三十余载,再不道出,恐遗憾终身。”
王言举杯,将酒饮尽,眼神不去对着白起,说道:“又于我何干?”
白起说道:“我想言姑娘做在下妻子,日夜与之相伴。”
王言说道:“如今我不是已是常在你左右,作何夫妻?”
白起着急,说道:“莫非言姑娘对白某无意?”
王言不答,起身说道:“今日之事,就当白兄酒后醉话。否则朋友难当。”言毕,转身离开。
白起心中不悦,倒满一杯酒,饮之。然而,一杯难解心中忧愁,白起再饮一杯。杯杯入心,却郁闷未解,直至大醉。白起欲起身回房,怎料头痛欲裂,无力站起,只得爬着向屋外而去。没爬多远,白起力乏,直接躺地而睡。不一会,白起梦中忽然觉得自己还没回房,于是又睁开眼,爬了一小段,但仍未出屋,又睡着了。很快,又醒来,继续向前爬。几经周转,白起方爬出大堂。
王言回房之后,为刚才自己的失言耿耿于怀,于是欲找白起道歉。当她来到大堂门口时,发现白起正躺于地,口中不停说道:“言姑娘,请不要离开我……”
王言立即上前将白起扶起,然后扶他到屋内。一路上,白起依然念念有词说道:“言姑娘,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之前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吗……”
进屋之后,王言又将白起扶到塌上,让其躺下,随后帮他盖上被子。当王言欲转身离开时,白起忽然起身拉住王言的手,说道:“不要走,不要走……”随后,又躺了下去。
王言见被子从白起身上滑落,又转身帮他盖上。随后,王言再一次要走,白起再一次起身拉住她的手,被子又从白起身上滑落。王言无奈,只好再帮他盖上。如此四次三番,王言都没有走成。王言只好帮白起盖好被子之后,坐在他旁边,对他说道:“好,好,好,我不走。”这时,白起忽然紧紧地握住王言的手。王言欲挣脱,却没有成功,只好让白起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过了一会,白起又开始说起梦话,他说道:“言姑娘,你还记得你送我的匕首吗?我时刻带在身边,只为思念你时拿出来,以解相思之苦。可这种只可远见,不可靠近的感觉,令我十分苦楚。若可,白某欲与你长相厮守……”
听到此,王言内心一阵酸楚。她又何尝不是常有相思之苦呢?只是她不允许自己对身旁这人倾诉情感,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自己配不上他。一直以来,王言不断地抑制自己内心的情感,不去多想。可有时候难免心潮澎湃,也常于无人之处默默落泪,对身边此人思念不已。想着想着,王言情不自禁地将头埋在白起的胸怀中。
一夜里,白起说了很多梦话,而手一直紧握着王言的手。起初,王言一直都在认真倾听,直到后来,她困顿不堪,头枕于白起胸膛,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阳光照入屋内。白起醒来,见王言趴在自己胸膛酣睡,内心欣喜。他并没有叫醒王言,而是忘情地盯着王言,享受着这难得的早晨。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言醒来,发现自己趴在白起身上,略显羞涩,立即起身。
白起说道:“昨晚我酒醉失态,望言姑娘勿怪。”
王言说道:“白兄酒醉,皆因我而起,有何怪之?”说完,欲离屋。白起从后面抓住王言的手,说道:“言姑娘为何不接受白某?”
王言说道:“你我已两鬓斑白,不宜再儿女情长。”
白起说道:“正因岁月不饶人,你我才要珍惜彼此。”
王言挣脱掉白起的手,站于原地说道:“我不值得你珍惜。”
白起说道:“言姑娘乃我此生最想珍惜之人。”
王言转过身,噙着泪,望着白起说道:“你根本不知我身上曾发生何事。”言毕,王言失声痛哭,一下子趴在白起怀中。
白起抱住王言说道:“无论在你身上发生何事,我都爱你如故,对你不离不弃。”
王言从白起怀中起身,白起亦从榻上起身,两人相依而坐。
王言说道:“即便我为不洁之身?”
白起点点头,回道:“至死不渝。”
王言继续说道:“别过早下定论,待我告知于你,再下论断不晚。”
白起将王言抱在怀里,说道:“无论在你身上发生何事,我都会对你始终不渝。而几十年来,从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令我很是好奇。也许说出来,我能帮到你,也能使你不至于憋在心里,郁郁不快。”
王言于是说道:“其实我并非卫人,而是林胡人。那年,我正值豆蔻年华,原本与父母安家乐业,于林中过着放马牧羊的日子。怎知有一天,赵军袭击我部落,将我家人杀害,夺了牛羊,俘虏了我。”
白起说道:“原来言姑娘身世如此之惨。”
王言继续说道:“更悲惨的是,我成为了赵军的奴隶。不仅让我干粗活重活,每天夜里还经常有赵卒玷污我,令我痛不欲生。有次,我骑上马,试图逃脱。不料那马不听我话,赵卒一喊,那马立即将我从马背上甩出,全身是伤。赵卒又将我抓了回去。”
白起抱紧王言,说道:“之前言姑娘畏惧骑马,原来皆由此所致。”
王言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后来有一百夫长,三番五次玷污我。有次我对其咬牙切齿道:‘若我能从此逃出,即便穷尽一生,也要杀光赵人。’那百夫长不以为然。兴许因为我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赵卒也厌倦我了,那百夫长居然把我放了,还大笑道:‘我这就放了你,看看你是否真有本事把赵人杀尽。’我从赵营被放出来后,害怕他们追击,便一路跑,直到到朝歌。”说到此,王言抬头望了一眼白起,他一脸怜悯,似乎与王言感同身受。王言说道,“如今我已将我过去难以启齿之事,诉之于你。若你嫌弃或介意我的身世,可以将我推开。”
白起没有照做,反而将王言抱得更紧,眼里闪着泪光,说道:“此生必不负于你。”
王言泪流满面,情不自禁。
白起继续说道:“故而你之所以助秦,是为灭赵乎?”
王言回道:“然也!”
白起说道:“此既为你之夙愿,我必竭尽全力帮你灭赵。”
王言擦干眼泪,从白起怀中离开,望着他,说道:“既如此,我们先成亲。”
白起不解道:“成亲固我所求,然眼下乃击赵之良机,我们该即刻奔赴前线,一路杀向邯郸。”
王言说道:“此言差矣。此时暂非灭赵之良机也。”
白起说道:“为何?”
王言回道:“应当是赵王将赵之男丁尽遣前线之时,方为良机。故而眼下是你我成亲,那么大王便会准许你休假,由王将军领军与赵军周旋。王将军与廉颇旗鼓相当,可将战事拖延。拖得越久,秦赵便会不断增兵,届时才是你出征之良机。”
白起笑足颜开,说道:“善!你我便择日成亲,既能成我夙愿,又可如你所愿,一举两得也。”
王言莞尔一笑,说道:“那便收拾行装,即刻回咸阳成亲。”
于是,王言和白起马不停蹄地赶回咸阳。二人并未回府,而是先往章台宫,向秦王禀报。
此时秦王正于后花园与秦太子嬴柱及其生母唐八子游园。高让来报:“武安君和王言求见。”秦王召见之。王言、白起见秦王,拜谒已毕。秦王谓白起曰:“武安君此时不是应该去往上党,何故回咸阳?”
王言和白起跪于地。白起望了王言一眼,回道:“臣欲与王姑娘成亲,故而回来向大王请命。”
唐八子闻之,说道:“此乃喜事,武安君和王姑娘终成眷属也。大王应当准许武安君告假。”
秦王则说道:“武安君大婚,本为喜事,寡人无阻挠之理。然而此时前线战事吃紧,武安君可否攻下上党之后再举行大婚?寡人定当携朝臣祝贺。”
王言说道:“此时赵之援军犹未至上党,以王龁将军之才及秦军之勇,加上司马梗将军所率之援军,足矣拿下上党。”
秦王说道:“然赵军终会到上党救援,彼时又该当如何?”
王言回道:“秦军将略胜一筹。待僵持之时,由再派武安君出征,必可一战克之。”
这时,嬴柱说道:“父王,王姨和武安君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前线战事,秦可立于不败,何不今早促成此喜事?”
唐八子亦附和道:“大王若能尽快成其好事,万民必感大王之宽厚。”
白起则说道:“请大王成全。若遇战事吃紧,臣必立即奔赴前线。”
秦王思虑再三,说道:“善!那请武安君择日成婚,寡人必携群臣贺之。”
王言和白起大喜,伏拜道:“谢大王恩准。”
唐八子则说道:“昔日常有传言,武安君钟情于王姑娘。如今想来,传言非虚。”
嬴柱说道:“祖母在世时,也常跟我唠叨王姨的婚事,总盼着王姨能早日成婚。”
秦王命二人起身,随后说道:“母后泉下有知,知王姑娘嫁给武安君,必欢喜之至。”
白起手挽王言之手,说道:“能得大王祝福,臣荣幸之至。”
秦王说道:“武安君为大秦呕心沥血,又赤胆忠心,武安君之事,便是寡人之事。想必武安君和王姑娘还未回府吧!应速回府,将你二人之事告知府内之人,好早备大婚之事。”
白起回道:“善!”而后,与王言拜辞秦王。
回武安君府路上,王言于马背上谓白起曰:“未知小锦得知我和你成亲,她将作何感想?”
白起说道:“魏澜已逝多年,我想小锦应该不会介意。”
王言说道:“难说。昔日小锦不喜于我,如今她家小姐之夫君另娶她人,想必会更加憎恨于我。”
白起说道:“王姑娘多虑矣。小锦平时虽嘴上不饶人,但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王言说道:“如此便好。就怕她反对。”
白起又言:“即便她反对,我也娶定你了。”
王言说道:“我是担忧她不赞同你我婚事,日后难以与之相处。”
白起说道:“白卫乃其夫君,而你又曾帮过白卫,若是小锦明理,理应对你感激,而非憎恶于你。”
王言说道:“但愿如此。”
武安君府内,白起召众人于院内集中,白卫和小锦也在其中。
白起之子白远此时已是外傅之年,他正立于小锦身旁,紧紧牵住小锦的手。自魏澜死后,白远便由小锦照料,白云与小锦甚亲。后王言入住白府,王言又教其识文谈字、明辨是非。相处久后,白远亦甚喜王言。
王言站于白起旁边,白起则说道:“今我有一事向诸位宣布。我将与王姑娘择日成亲。”
话音刚落,小锦一脸不满,松开白远之手,气冲冲地离开院子。白远此时已能知事,听闻父亲将娶王言为妻,甚为欣喜。他望着小锦离去后,便走到王言身旁,牵住王言之手,抬头望着王言。
白起没有理会小锦,继续说道:“此事由白管家全权负责,尽快选定婚期,及张罗一切婚礼所需之事。”
白卫回道:“谨受命!”
随后众人散去。白正,也就是三十五年前,王言在白家村口遇见的那名要替父亲报仇的孩童,如今已是新兵都尉,暂居于武安君府。他来到白起跟前,对他说道:“恭喜起哥,总算和王姐姐走到一起。那时初见起哥和王姐姐时,便觉得你两特别般配。”
白起对其说道:“新兵训练得如何了?”
白正回道:“随时可以上阵杀敌。”
白起说道:“甚好。”
至于王言,小锦方才的举动令其耿耿于怀,于是对白卫说道:“小锦似乎不满我与白兄成亲,可否替我在她面前说几句好话。”
白卫说道:“妇道人家之举,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且这事也由不得她。”
王言说道:“非也,我是担忧日后与其相处,多有不快。”
白卫说道:“夫人放心。小锦应该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过些日子便会没事。”
这时,白起走到王言身旁,打趣道:“这么快就改口叫夫人了。”
王言嫣然一笑,没有言语。而白卫则说道:“迟早要改口,不如早点改口早习惯。”
白正也走过来说道:“看来我也要改口,不能再叫‘王姐姐’了,该尊称‘嫂子’了。”
言毕,众人哄堂一笑。王言虽也赔笑,然内心依然难安,于是独自一人至花园散心。王言倘详于花丛中,将往事忆起,想起自己与白起的点点滴滴,苦闷之情也渐渐烟消云散。这时,小锦走到王言面前,低着头对她说:“能不能跟你聊聊。”
王言回道:“当然可以。”
于是,二人到亭内坐下。小锦开口说道:“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跟老爷走到一起了。”
王言说道:“你很反对吗?”
小锦回道:“做下人哪有权力反对主人的决定。”
王言又问:“那你刚才为何怒形于色?”
小锦回道:“刚才是小锦无礼,请王姑娘原谅。”
王言说道:“只要你不憎恨于我就好。”
小锦说道:“刚才听到你和老爷成亲,为小姐忿忿不平,一时冲动。后来冷静想想,小姐已故多年,我生气又有何用。”
王言笑道:“白兄说小锦通情达理,果真如此。”
小锦继续说道:“想来也是,小姐肯定希望老爷能过得开心,如今老爷得偿所愿,小姐在天之灵肯定会祝福老爷和王姑娘你。我岂有不赞成之理。”
王言说道:“能得小锦祝福,令我喜不自胜。”
小锦又言:“昔日小姐常跟我诉苦,说老爷虽已娶了小姐,却仍然对王姑娘你念念不忘,常常独自一人捧匕首而思人。可见老爷爱你之深,希望你不负老爷这份心意。”
王言作辑道:“必不辱命。”
小锦于是站起,说道:“好了。我该去帮夫君张罗你和老爷的婚事了,看来白府有一阵子要忙了。”言毕,拜辞王言。
王言望着远去的小锦,想起了魏澜,她心里忽然一阵酸楚,但又说不清原因。或许是因为过去她忽视了白起对自己的情意,又或许因为太在意自己的过往,致使自己与白起错过了三十余载。总之,一切苦尽甘来。
大婚那日,武安君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朝臣来贺,好不热闹。秦王亦携唐八子和嬴柱来贺。众人见秦王至,皆拜谒之。秦王则说道:“今为武安君大喜之日,那些俗礼便免了,诸位请起。今日寡人与武安君同乐。”
于是,白起和王言经过拜堂之礼,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