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修书给魏王。魏王阅毕,恐慌不止,召群臣商议,欲割地以和。魏无忌谓魏王曰:“大王莫慌,只须联赵即可抗秦。”
魏王疑惑道:“魏赵联军便可抗秦乎?”
魏无忌回道:“赵军两胜秦军于阏与,致使秦三载不敢觊觎赵国之地。若能联之,则秦军可破也。”
魏王又言:“可赵国肯援魏乎?”
魏无忌说道:“姐姐乃平原君夫人,使其说服平原君即可。”
魏王大喜,说道:“善!”
而在章台宫大殿内,秦王召众臣朝会。秦王谓众人曰:“魏人杀我秦之太子。寡人好意让其赔礼道歉,可魏王不识好歹,竟不予理睬。众卿家认为寡人该当如何?”
范雎站出来回道:“臣以为当伐之,以使其知道我大秦之威。”
魏冉则说道:“臣以为当先伐赵,再伐魏。”
范雎驳斥道:“不妥。赵强而魏弱,伐魏可保胜,然伐赵胜负难料。”
魏冉回道:“伐魏,魏可联赵抗秦。伐赵,魏因惧秦,不敢援之。如此,张卿以为伐赵、伐魏,谁易也?”
范雎回道:“太子死于魏,此仇不报非君子,不灭魏不足以彰显秦之国威。”
魏冉说道:“欲替太子报仇,伐赵之后再攻魏即可。若先伐魏,恐赵救之,则功亏一篑也。”
范雎又言:“何以见得赵必会救魏?”
魏冉回道:“听闻平原君夫人乃魏王、信陵君之姐,魏赵乃姻亲也。”
范雎说道:“穰侯此言差矣。王后乃楚公主,而秦依旧伐楚,大争之世,何来姻亲可言?”
魏冉说道:“以防万一也。若赵真救魏,则追悔莫及也。”
范雎说道:“穰侯急于伐赵,想必是为女报仇吧!将自己之仇置于大王之仇前面,非人臣所为也。”
魏冉怒道:“请张卿慎言慎行,勿含血喷人。老夫不过是从大局考虑,认为当先伐赵。”
这时秦王说道:“两位都说得有理。但寡人权衡利弊轻重之后,以为当先伐魏。请两位莫再辩驳。”
堂下范雎回道:“谨受命。”
而魏冉则略有不快,说道:“诺!”
秦王又言:“此役谁可为将?”
魏冉站出来说道:“臣以为胡阳将军可为将。”
范雎驳曰:“臣以为不然。昔日胡将军两攻阏与,皆未能拔,证明其未有担当主将之能。”
魏冉回道:“赵军良将颇多,胡将军伐赵兴许力不从心,然伐魏则绰绰有余。”
范雎说道:“胡将军老矣!如今秦当以培养年轻将才为重,以备日后之需。”
秦王说道:“张卿言之有理也。胡将军年事已高,不宜长途奔波。此役便另选他人伐魏。”
范雎又言:“臣以为王龁将军乃不二人选。王将军由武安君举荐,臣以为王将军必有过人之处。”
秦王回曰:“善!就依张卿之言,任王龁为将,择日伐魏之邢丘。”
王龁站出来回道:“谨遵王命!”
于是,秦王示意退朝,众人乃退去。而魏冉怏怏不悦,疾步而出。
魏冉回府,其管家谓之曰:“王姑娘已在高山阁等您多时矣。”魏冉乃至高山阁。王言见魏冉来,起身拜谒。随后两人坐定。魏冉谓王言曰:“今日朝堂之上,那张禄多次令老夫难堪。”
王言问曰:“那张禄又如何矣?”
魏冉于是将今日朝上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与王言。
王言听毕,回道:“朝堂本为商议朝政之地,各方畅所欲言,最后再由大王定夺。本无对错,穰侯勿因此而耿耿于怀。”
魏冉说道:“自从此人来秦,老夫地位每况愈下,大王也对我越来越不信任。此人不除,老夫寝食难安。”
王言诧异,问曰:“穰侯意欲何为?”
魏冉咬牙切齿道:“除之而后快,以绝后患也!”
王言忙劝阻道:“万万不可。现如今,此人受大王宠爱。杀之,大王必彻查凶手,穰侯您恐招来杀身之祸。若刺杀不成,其必疑为穰侯您所为,若向大王进言,对您不利也。”
魏冉说道:“可此人一日在秦,灭赵之事便一日难成。”
王言回道:“灭赵之事可从长计议。可穰侯您若因此而失势,则得不偿失也。”
魏冉又言:“如今大王使王龁伐魏,能否取胜?”
王言回道:“若赵救之,则胜负难料。若赵不救,则秦必胜。”
魏冉说道:“那老夫倒希望赵救魏。”
王言说道:“穰侯是想秦败,以证明您今日在朝上之言是对的吗?”
魏冉回道:“然也!届时可使张禄失信于大王也。”
王言说道:“昔日那张禄已多次断言有误,大王依然对其信任有加。故此役秦军胜否,皆难撼动他在大王心中的地位。”
魏冉说道:“大王明知此人不可靠仍信之,又是为何?”
王言回道:“皆因此人可使大王感到有王之威严。”
魏冉说道:“此人以谗言惑乱大王,必须除之。”
王言又劝谏道:“如今此人得宠,不宜动手。须待日后,大王不再信任他之后,方能除之。”
魏冉回道:“老夫知矣!”
王言继续说道:“请穰侯慎行,莫适得其反。”
魏冉似有不耐烦道:“知矣!老夫昨夜未能安寝,累矣!”
王言于是拜辞道:“那今日就此别过,请穰侯早点休息。”言毕,转身离去。
待王言走远,魏冉将府中五名剑客召来,谓之曰:“今夜尔等潜入王稽府中,刺杀张禄。”
众剑客齐声回道:“诺!”
是夜,五名剑客黑衣蒙面,翻墙入王稽宅中。随后找到范雎所住之房,推门而进。范雎惊醒,只见五名黑衣人朝他而来。范雎大喊:“有刺客。”长久以来,郑安平与范雎同房不同床而睡。郑安平听到喊声,立即拔剑而起,与五名黑衣人激斗。郑安平剑术更胜一筹,少倾,便将四名黑衣人击倒。仅剩的黑衣人见不能敌,撒腿便跑。
郑安平将剑收起,说道:“不知何人欲加害先生?”
范雎回道:“无须猜测,乃穰侯也!”
郑安平又言:“幸亏先生有先见之明,自入秦那日起,便让我苦练剑术。然后每夜与你同屋而寝,今日方能及时救先生于危难。”
范雎说道:“看来穰侯对我已起了杀心。”
郑安平说道:“有我保护先生,先生无须担心。”
范雎说道:“若你在身边还好,何时你不在,那穰侯刺客又来了,可怎么办?所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也。”
郑安平又言:“先生何不在大王面前参他一本?”
范雎摇摇头,说道:“无用也!口说无凭,反倒落得陷害他之罪名。”
郑安平说道:“那如何是好?”
范雎回道:“事到如今,唯有让大王罢其相职,将其逐出咸阳。”
郑安平说道:“穰侯乃大王之舅,太后之弟,权倾朝野,先生欲罢其相职,恐难于登天也。”
范雎嗤笑道:“我自有办法。”
而那名逃脱的剑客回到穰侯府,回禀魏冉,刺杀未遂。魏冉闻之大怒。那剑客又言:“张禄身边那剑客剑术精湛,待它日此人不在张禄身旁时,再行事则可成也。”
魏冉哀叹道:“大势去矣!张禄若向大王参我,日后我恐难立足于秦也。”
剑客说道:“张禄并不知凶手乃穰侯您所派,穰侯大可放心。”
魏冉让剑客退下,独自一人于房内懊悔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