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后院里,只有噼里啪啦的爆破声,那是烧柴的声音。还有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又过了两分钟,张铭手拿一块抹布端起了锅,将里面被烧得滚烫的玫瑰花汁倒进了一个碗里,用清水洗了下锅,将下一碗花汁倒了进去,待了些温度后,放一点散发着柠檬味的淡黄色粉末,等了一会儿,又倒了点三个小瓶子里的东西,等冒了泡之后就倒出来。
接着是第三次……
我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花,就蹲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蹲累了,我起身跳上了墙头,背靠着墙柱,好奇又无聊的看着。
…
在快要天黑时,他停下了,去买菜,然后回来做晚饭,先喂了老妇人,然后再自己吃,吃饱了,继续熬花汁。
我在房顶坐着,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突然不那么急着出去了,很好奇张铭在这个幻境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与那絮兰小姐有无结果?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几颗惨淡的星辰伴随着,月光照耀的大地,即便不点灯也不会太暗。
时间大概八点左右,五颜六色的花汁总算是熬完了。
他洗了锅,放回厨房,然后将前院的大木板桌搬了出来,搬桌的时候幅度有点大,又要用点力气,刚下了两天高的台阶便将木板桌放下,一手捂着胸腹,一手撑着木板桌,似乎有些痛苦。
我心中一跳,正准备下去,他却动了。
他抬起了头,呼了口气,慢慢的将桌子挪到了院子中间。
“唉……”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为何而叹的。
他放好了桌子,又转身拿出了一大叠纸和一把竹签,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竹篓,竹篓中满满的都是画轴。
然后又拿出了剪刀和小刀,开始裁纸,形状跟纸扇上的纸差不多,最后再搬出了一张凳子。
裁了也不知道多少纸,他抓起了那一把类似于竹签的东西,打开之后,竟然是一把折扇的骨架。
这时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有找到,于是他起身回到了房间里,拿出了一只碗,碗的上面盖着一张纸。
他坐回桌边,撕开了碗上的那张纸,里面是一种灰色粘,乎乎的东西,好像是浆糊。
他找来了一根竹签,挑了点浆糊,均匀的抹在了那做折扇的骨架上,拿出一张裁好的纸,盖在了上面,然后另一边也盖上了一张纸,一纸折扇成了形,只是边角好像多了点。
确定已经粘住之后,他拿起一把小刀,顺着边角多出的一点割掉,几分钟后,一把折扇彻底完成了。
他又依葫芦画瓢,做出了好几把折扇,眼看着夜越来越深,桌上还有一叠纸呢,估计还能再做出十来把折扇,而张铭似乎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我打了个哈欠,干脆不看了,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似睡非睡,耳边隐隐能听到有人翻动纸张的声音。
直到后半夜,才真正的睡着了。
…
耳边传来说话声,还是一个少女甜腻腻的声音。
我睁开眼坐了起来,院子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跳下房顶,走进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些礼品,以及一个装满了水果的篮子。
老妇人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我走过去撩开帘子往里一看,只见絮兰小姐坐在床边,陪着老妇人聊天,却没有看见张铭。
我坐到了桌边,从篮子里拿起一颗葡萄,也不管干不干净,直接扔进了嘴里,味道酸酸甜甜的,但对孕妇来说,不是酸的就不好吃。
这时,张铭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东西愣了一下,然后听到了絮兰小姐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絮兰小姐来了?”
“许公子,你回来了?”
“啊,絮兰小姐来了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我是来看大娘的,那些东西也是给大娘的。”
我仔细看了下桌上的东西,发现在礼品下面压着一个小盒子,我伸手将盒子拿了出来,发现这是一个长盒子,我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便打开看了一下,盒子打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一种从没闻过的药香味冲入鼻孔。
我又将盒子打开了些,这才看到,原来盒子里装的是一只人参,四肢略有些成形,估计年份不长。
我将盖子盖了回去,又将盒子放回了原位,拿起一只橘子剥皮吃了起来。
…
半个月后,张铭身上的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就到河边卖画卖折扇,卖完了晚上就在家里做。
而絮兰小姐也每天都来,两人渐渐熟络,也不公子小姐的叫了,而是直呼其名。
某天夜里,絮兰小姐还没有走,在给老妇人削苹果,老妇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絮兰啊,你这么温柔贤惠,我儿子能认识你,真是好福气呀。我老婆子能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这一通话说下来,絮兰小姐脸都红了。
张铭坐在厅中的圆桌旁,在做折扇的骨架,听到老妇人的话,脸色腾的一下红了。
老妇人在房间里大喊了一声,张铭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进去,只听老妇人语重心长的道:“迹儿,絮兰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你们也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就在一起吧,省得人家姑娘天天往这儿跑。”
“大娘……”
“这……”
“不要不好意思,我能看得出来,你们对彼此都有意思,又认识这么久了,迹儿你什么时候把絮兰娶过来呀?”
“听大娘的。”
“……听娘的。”
“好好,好。”
没过几天,絮兰小姐的家人便知道了此事,强力反对两人在一起,并拒绝两人再见面,絮兰小姐被禁足在了家里。
张铭心情不爽,但还是强颜欢笑、若无其事的重复着每天的卖画卖折扇。
老妇人得知此事之后,惋惜了一段日子,陈兄觉得自己家里穷,絮兰小姐是千金小姐,张铭配不上人家,也就释怀了,但心情依旧是不太好。
絮兰小姐的父母虽然强烈反对,但絮兰小姐并没有死心,即便被禁足了,也让侍女拿着一副画卷,画卷中藏着一封书信,送到了张铭的手中,并在表面上表示这幅画有残缺,退货。
张铭失落的接过的画,仿佛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家,什么也不管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手中拿着那幅画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打开了画卷,画卷一打开,一封书信便啪嗒的掉到了地上。
他呆了呆,弯腰捡起书信,犹豫了一会儿,将书信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