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对这里了如指掌的大卫可以顺利的躲过监视。
他先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那里一切如故。
然后,他又去了夏西的工作间,隔壁就是她的休息的地方。但大卫没有发现那个姑娘的半点影子。
就像是临死之前的遗愿,大卫急切地想再次见到夏西。
不甘之下,大卫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机器人工厂的最底层。
解开门禁花了大卫一番手脚。但他还是顺利地走进了那个深藏地下的密室。
阴森的冷风扑面而来,大卫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被冻僵了。
昏暗的密室中,只有一个巨大的冷柜发出淡白色的光。
大卫低头朝冷柜看去,隔着透明的玻璃,他看到了夏西惨白的面孔。
当他看向她的身子时,大卫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
夏西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献血就像绸缎一般缠在她的裸露的身体上。
“不!”大卫低呼一声,手指紧紧抓住冰柜的一角,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如果说米娟曾经对大卫的梦想充满了憧憬的话,夏西则一直和他携手并肩,一起长年累月地努力着。
那样的感情,平淡而真实,甚至让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心痛。
过了好一会儿,大卫才从悲痛中冷静下来,他注意到了冷柜的温度:十四摄氏度,那不是一个冷冻尸体的温度,而是一个保持生机的温度。
夏西也许没有死!
就像自己当初服用了神经抑制剂之后那样:体温下降,意识模糊,却并没有失去生机。
大卫转过身子,难掩激动地在密室里转了一圈。
然后,大卫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密室中的材料和仪器。
时间仿佛回到了半个月前,大卫技术娴熟又一丝不苟地工作起来。
在这个不受打扰的密室中,大卫就像一个生命编织者一般,双手一刻不停地飞舞着。
许久以后,夏西可爱的脸蛋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而她的脑袋也架在了一具与原来相仿的躯体之上。
在大卫的紧张的注视下,夏西的眼皮缓缓睁了开来。
“大卫!”夏西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谢谢你救了我。”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卫激动到双目通红:“一报还一报,小姑娘。”
夏西苍白的嘴唇向上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我原来的身体好看,还是现在的身体好看?”
“呃……”大卫想不到夏西醒来的第一个问题,就如此伤脑筋。
“都很美!”他有些笼统地回答道。
“不算太差的回答。”夏西的微笑更盛了,状态一下子恢复了不少。
大卫伏下身子,准备完成最后的改造。
“周正德呢!?”夏西突然问。
“死了。”大卫停下来回答道,他想了一下又问道:“我和他体内的炸弹是你做的手脚吧?!”
“嗯!”夏西痛快的承认道,也只有她有这个机会。
“可周正德告诉我,他以提前引爆我体内的炸弹,胁迫你帮他改造身体。”
“是的,可就算没有要挟,我也愿意那么做。”夏西道。“就像你一样,我爱上了这个工作,尤其是这种创造新生的工作。也许,就跟女人生完孩子那种喜悦的感觉一样吧。”
“可他伤害了你。”大卫听得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夏西道。“而且,我做事从不后悔。就像我不后悔变成现在这样。我和你,一起变成这种奇怪的样子……”
大卫摇了摇头:“也许,我知道那些绿头巾在担心什么了。我们三个人,最终都打破了命运之手的安排。”
“大卫!”夏西就像变了个人,神情火热地道:“答应我,和我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吧!只要有你,我就不会在意那些流言和偏见。我们两个彼此支持,互相温暖……”
“不,我没有这样想过,我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会在你的手术成功之后死去。”
“那么我的命运呢?大卫!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变成一个别人口中的怪物,孤独的留在这里?”
“不,我只是……只是想报答你。”
“呵!”夏西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大卫尽力保持平静,再一次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每当他稍事休息,便会思考如何去鼓励夏西。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牵连而早早失去生命。
直到他无意中从夏西的衣服里发现自己留给家人的书信……
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夏西神奇的再次恢复了生机,就像原来一样身材娇小,却充满活力。
“现在,你决定怎么做?”夏西走过来,将脸蛋贴在大卫的胸膛上。
“我有一份新的遗嘱,希望你帮我转交给小虎!”大卫将那个经过他补充的书信拿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夏西的脸蛋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起来。
“答应我,好吗?”大卫摇着头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说什么?”夏西惊讶地看着大卫。
但大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瞬时的强电流迅速击穿了体内无数的电子元件,就连面孔也痛苦地扭曲着。
最后,大卫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他的双手搭在夏西的胳膊上,嘴巴蠕动了几次之后,无力地垂下了头。
“不!你这个懦夫!”夏西痛苦地嚎叫起来,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将大卫放倒在地,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她想和大卫一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卫的遗嘱从夏西的怀里飘荡出来。
当夏西把大卫的遗嘱捡起来时,密室外响起了刺耳的金属切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