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女孩疑问。麻雀不见了，被女孩勒令去找主公夫人。女孩见医护人员出去，这才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

时透依旧不说话。他想继续训练，已经撑着自己坐起来，女孩伸手把他按回去。

“整天就知道敲树，简直莫名其妙。”

“我想要……变强。”时透坚定地说。无法反抗女孩，力气还没有恢复过来。

“杀掉世界上所有的鬼。”他继续说。这算是给女孩的答案吧。可女孩并不惯着他，直到看见他躺下才收回手，继而帮他把被子盖好。

“为什么？”女孩低头看时透。

“没有为什么。”

“……”

“鬼很可恨，应该全部去死。”

“但是和鬼战斗很危险。”女孩轻声说。“再厉害的剑士和鬼战斗都有死亡的风险，你不害怕吗？”

时透态度坚决：“不怕。”

女孩还想说什么，沉默了一好会儿，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鬼伤害的孩子啊。”

时透再次沉默，心想着等女孩一会儿走了再出去继续训练。哦，还有找一把崭新的木刀，因为旧的那把已经断了。女孩扯了扯嘴角，向他露出笑容。

“我知道你想训练，已经在背后关注你很久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和鬼战斗，但请知道身体是战斗的本钱，在训练之前一定要养好。”

话音刚落，女孩转身走向门口。主公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突然从外面进来，麻雀默默飞到女孩肩膀上，女孩停下来向她们问好。

“谢谢您，井之上大人。”主公夫人说。女孩不好意思地摆手。

“啊啊，没关系，只是恰好看见。”

“他还好吗？”

“累坏了，还淋了雨，现在需要休息。”

“我们怎么劝时透大人都没用。”

“就算不听也不能放纵，要不是井之上大人及时发现，时透大人的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吧。”

女儿们的目光投向时透所在的病床，两姐妹同时说：“时透大人，以后不准偷跑出去训练了，在您的身体恢复之前我们会好好看着你的。”

时透依旧保持沉默。主公夫人和女儿们都过来了，大概真的出不去了。头还是很晕，没什么力气。不去就不去吧，正好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为下次训练储存体力。

他慢慢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现实世界这边，主公夫人和女儿们仍在看他。

“又不理我们。”其中一个女儿说。

“睡过去了吧，我们谁都不要打扰他休息。”主公夫人平静地望着病床。女儿们点点头，和母亲以及女孩一起放轻脚步出去。

“你们两个，下次一定要看好他。”她嘱咐女儿们。女儿们再次点头。

“那么我也要失陪了。”女孩突然说。三道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向主公夫人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我还要去看我哥哥，他在等我送的天妇罗。”

“代替我们向井之上大人（这里指的是真的兄长：井之上泽明）问好。”

“会的，谢谢您的关心。”

主公夫人和女儿们知道时透不会老实，她们所指的看住他并非限制他的自由，而是看着他督促他及时休息。时透的训练得到了支持，隐专门给他送了一把新木刀过来。

休息过后，他又在拿木刀敲树了。女儿们坐在屋檐下看着他，为他准备毛巾和餐点，等到休息的时候给他送过去。

玫瑰有时候会看他，但并未因此而停留。她还有其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路过时仅瞥一眼就走了。时透从未发觉，满心满眼只有训练和变强。

某天傍晚，他依旧在庭院里进行所谓的变强的训练。直觉忽然告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他下意识向女儿们经常坐着的地方看过去——

那两个仅靠衣服才能分辨出来的小女孩不见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且身着玫红色衣服的女孩端正地坐在那里，肩膀上还站着一只戴领结的麻雀。

这是玫瑰第一次为他停留，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玫瑰向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你好，打扰到你了吗？”

时透放下拿刀的手，说话的语气很冷漠：“……她们去哪儿了？”

他指的是两个小女孩。他的记性很差，已经把女孩忘了，她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不知道。”女孩慢慢摇头。她没生气，因为他们本来就不认识，快速忘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很正常。

时透收回目光，默默握紧了刀，走到屋檐下坐下。女孩转头看他，坐近了些，仿佛跟他认识了很久很熟悉似的，用一种很放心的语气说：

“嗯，看来你懂得适量运动了，已经练出肌肉了呢。”

女孩说得没错，时透确实和刚被带回来时不一样了。男孩的身形变得高大，包裹住身体的绷带已经拆除了绝大部分。大概是因为热，他没穿上衣，她能够看到健壮的肌肉还有腹肌。这些都是成年男性的标志，时透经过没日没夜的训练提前锻炼出来，幼稚的面孔与成熟的身形搭配在一块显得及其不协调。

时透没理她，抬头望着天空，晚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天空染成了橘黄色，云也变了颜色，哪里都有一点，有的像站立的兔子、有的像拿水盆走路的妇女，有的像张开翅膀的老鹰，也有的像躲在草丛后面的鬼……

总之很多很多，形状千奇百怪。

看到那朵像鬼的云，风吹动云飘动，“鬼”慢慢向“妇女”靠近，他总想拿起木刀冲上去把它打散。

女孩抬头和他一起看，又说：“晚霞很美呢。”

“……嗯。”

“我叫真，来自于鬼杀队，是鬼杀队的癸级队士。你叫什么名字？”

“时透。”

“很高兴认识你。”

“……”

“……”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终于想起我了吗？”

女孩，现在应该将她称呼为真。她刚才提到适量运动，时透隐约想起来之前因为疯狂训练差点晕过去的时候被一个家伙带了回来。等他恢复了些，那个家伙又阻止他继续，还叫来了主公夫人和她的女儿。真与那个家伙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想必当时就是她吧。

“……想起来了。”

“现在算认识了吧，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

“关注你好久啦，哥哥说已经不算陌生人了。”

“……”

“可以做朋友吗？”

“……”

时透不理解真所指的朋友是什么，只觉得她很吵。或许她就是这种开放的性格，他心想待会儿就走。不过，在离开前他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真刚才提到的鬼杀队，鬼杀队一听名字就知道和鬼有关。主公夫人来看他的时候也听她提起过，不过为了他的身体考虑才没告诉他。如今，身边有一个现成的知情人，他要从真这里获取答案。

正当真说到她有多佩服时透的毅力的时候，时透抛出问题：“鬼杀队是什么？”

真停下来，疑问：“主公夫人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时透的目光再次投向她，期待真能够告诉他。真低头看了一眼麻雀，麻雀抬头看她。似乎一切都确认好了，她再次看向时透。

“这个么，刚好能够实现你的愿望……”

——《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