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发现吊坠

来旺拖着天孝的裤腿,使劲往小路拉去。“一定有问题,去看看。”天孝说着,不由自主地顺从着来旺,走下坡去。

果然,在一个拐弯的陡坡底部,来旺又有了新发现。

“这是什么?”刘国秀很吃惊。

天孝捡起一个刘国秀十分熟悉的吊坠,递到她的手中。这个吊坠很神秘,是安家的祖传之物,据说,只有才德兼备的后人方能继承,也只有继承了吊坠的人,方能掌握吊坠其中的奥秘,天林便是这一代人中,唯一掌握奥秘的那个人。

“这吊坠是你大哥的随身之物,怎么会在这里?”

“大嫂,它很可能是马玉柔掉落的。”天孝在初见马玉柔时,便见过这个吊坠,因为发现它和大哥的那个吊坠太像了。只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天林在猫耳岭被救并苏醒后,见马玉柔很喜欢这个吊坠,天林由于失忆,忽视吊坠的至关重要,很随意地赠送给马玉柔了。

机缘巧合,马蜂把马玉柔许配给了天孝,天林就以吊坠做为天孝的定情之物,名正言顺地正式把吊坠赠送给她。

刘国秀知道了吊坠的曲折经历,长叹一声。

这此,吴祖义也来到后山,告诉刘国秀,大院又来人了,个个骑马舞刀,声势更加浩大。她就像被人当头一棒,眼冒金花,毫无知觉地倒向身旁的岩石。

“大嫂!”天孝急忙上前,把她扶住。

“太太,”铁牛和伙计们纷纷围了过来。

“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刘国秀自己揉了揉太阳穴,定定神,心里很清楚,自己千万不能倒下,说道,“走,回去看看。”

铁牛往下走,比来时更吃力,一步三颤,稍不留神便滚进草丛之中,刘国秀等人在后面,虽然没有铁牛这般狼狈,由于心中郁结,下坡时仍被刺藤不同程度的划出一个个口子。

上坡容易下坡难。刘国秀心头也在打颤,安家大院不正是走了下坡路吗?

当刘国秀把身上的苍耳抖落干净、急急忙忙迈进大院时,却不是她所想象的追债者不依不饶的那般景象。在中堂上,在大院里,所见之处都是把酒言欢。刚才来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不过,铁牛却一甩下坡时的囧样,大大咧咧地混进人群中,说笑过后,举杯喝起酒来。

“这是……”刘国秀正要拉过并不知情的吴祖义询问,掌柜从天林身边退下,悄悄溜出中堂,向她走来。“小爹,这是怎么回事?”

“我先问你,人,找到了没有?”

刘国秀看着心事重重的掌柜,很遗憾地摇摇头,不解地问道:“怎么啦了,小爹。”掌柜把院内外打量一遍,见并无人注意,于是,把她拉到墙角,悄声说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难道,他们不是来讨债的吗?”刘国秀追问道。

“比讨债还要不好对付,”掌柜又看看大院的众人,说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他们是猫耳岭的人。”

“你说什么?”刘国秀听到掌柜加重语气说出对方身份后,又像是被当头一棒,开始晕头转向。天孝早注意到对方的身份,一进大院便发现有些人的面孔并不陌生,此时见大嫂的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扶住。

“他们会不会听说马玉柔不见了,专门来要人啊?”掌柜逻辑混乱地说。

“这可如何是好啊?”刘国秀双手扶墙,焦虑不堪。

“大嫂,别担心,他们也许并不是为马玉柔的事情,你们想想看,马玉柔是今天早上才失踪的,而往返猫耳岭,快马加鞭已要三四天……”天孝分析道。

“对对对,三弟说得对,看把我急得,都糊涂了。”刘国秀放松一会儿,可又愁上眉梢,“三弟,马玉柔终究是没找到啊,怎么样呢?”

“是啊,怎么样呢?”掌柜像个回音壁,重复着这个疑问。

“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的,都不要担心,”天孝正说着,中堂里传来呼唤之声。

呼唤天孝的人,正是猫耳岭赵明。自天孝和马玉柔先后离开猫耳岭后,马蜂不想亏待天林在攻打周家庄的战功,在第二日便派出赵明亲自带人,把一半银两送到凤凰山,赵明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帮助安家大院,化解眼前的危机,特别是黎家堡……

赵明刚进大院,就被天林热情地邀请到中堂坐定,喝起酒来。他一边喝着烈酒,一边传达着马蜂的意思,后来,迟迟不见天孝和马玉柔,正在纳闷,便看到天孝等人在大院角落说话,于是把他叫进来。

“二爹,您怎么来啦?”天孝自许配了这门娃娃亲,也和马玉柔一样称呼。

“唉?这是什么话,欢迎?还是不欢迎啊?”赵明装出生气的样子。

“欢迎,当然是欢迎二爹前来凤凰山……长住。”天孝说着,见大哥脸露喜色,便征求大哥的意思,“大哥,把二爹留在我家,多住些时日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也正是我的意思。”天林点头说道。

“天孝,我的柔儿呢?怎么不来见我?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赵明打开话匣子,就像连珠炮似的说过没完没了,“我告诉你,在你们凤凰山可别太宠爱她了,我这柔儿啊,她会顺竿爬的……”

“赵寨主,你有所不知……”天林打断对方,正要说出实情,反而又被对方打继了,“唉,我的柔儿,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她呀,最爱吃……”

“二爹,马玉柔不见了。”天孝不忍心,但又不得不说,硬抢着把大哥要话的话说了出来。

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几乎瞬间凝固,赵明等人好像忘了呼吸,干瞪着眼睛,表面有些呆滞。

随后,刘国秀走进堂屋,正好看见上面那幕场景。她尴尬地陪笑着,提起酒壶走到赵明身边,斟满酒,向后退到天林身边,说道:“赵寨主,真是对不住,贵千金是今日天未亮之前失踪的,我们全院上下正在努力找她,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好,有劳太太操心了。”赵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惭愧得很。”刘国秀说着,发现天锡在门外朝她招手,她向赵明再次陪罪,和天林通过眼神交通后,走出堂屋,找到天锡。

天锡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刘国秀。他陪同大哥送走胡老板等人后,在龙门处遇上了正要去百草堂的天傅,天傅好像很害怕天锡,眼光不敢正视,行为有些猥琐。天锡本来并没有多想,可是,另一个人却让他疑虑顿生。这个人就是阿贵,阿贵嗜赌如命,与天傅从无交集,怎么会出现的天傅的庭院里呢。在天傅刚走不久,阿贵随后从天傅的庭院跑出来,在龙门外追上天傅,两人很诡异地交流了好一会儿。阿贵继续远去,而天傅却折返回家去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个消息,无疑更好地验证了刘国秀和天孝在后山的推断;掌柜安排秘密跟踪秦寿生的人,也告诉过她,秦寿生昨晚就偷偷去过天傅的庭院。看来,天傅真的有问题。

刘国秀回到天林身边,正要低声向他说明情况,被他制止,说:“赵寨主不是外人,你就说给大家听听吧。”

“好,赵寨主,关于贵千金,我们已经有消息了,不过,消息的准确性,还需要进一步证实。”刘国秀说话,多少有些保留,因为,凡事都有意外,万一事实并不是天傅抓的马玉柔,那样会比现在更难堪。

“我再去找找。”天锡立即起身要往外走。

“不要急,急了就会分寸大乱。”赵明说着,对天林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你们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样最好不过了。”天林点头同意,叫刘国秀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和盘托出,赵明听着,用手指沾酒,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圆圈,并在圆圈里点了几下。

接着,众人又爬到了后山,在古松旁观察着。

麻饼不见了,应该不是来旺偷嘴吃的,因为,未经主人允许,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乱吃东西。难道,有人在天孝等人前次勘查现场下山后,回来清理过现场?

赵明并不在意麻饼的存在而又消失,他听了天孝对现场的描述,只是笑而不语,停顿了一下,便顺着古松旁的小路,率先往山下走去。他好像在不停地找着什么东西,偶尔下蹲,用手捡起一些并不起眼的小枝条,笑了。

众人跟下山来,在天傅住宅后面十丈开外停止不前。

“赵寨主,可有发现……”天林看着赵明笑意更浓的脸庞,代表大家问道。

“正如太太所说,这个判断还需要进一步证实。”赵明说着,再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看看,突然,摇着蒲扇的手向右上方一指,看着天林,哈哈大笑。

天林朝赵明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言不达意地说:“走,国秀,快去弄点小菜,我要陪赵寨主喝酒去,哈哈……”

“知我者,天林也,被你这么一说啊,我还真是又饿又冷了。”赵明说着,拉上天林便往回走。众人被蒙住了,真不知道两人怎么还笑得出来,找人的事,只字不提,还居然想到了吃喝。刘国秀很想自己去右上方看个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迷?不过,她还得顺着天林的意思去安排做饭,所以,便悄悄叫上天锡和天孝前去看看,赵明早有预料,把天锡和天林叫住。并把所有人都打发回去后,自己再看了看右上方的树林深处,已经烟火袅袅。

回到大院,天林陪着赵明已经若无其事地举杯畅饮,其他人好像也没有去继续找马玉柔的迹象。消息很快传到天傅耳朵里,天傅又告诉了何爱婷。

“大院那边怎么没了动静?”

“这样最好,免得找上门来,”何爱婷半躺在沙发上,叫天傅给他盛了一碗鸡汤,伸手接过连忙又递给天傅,不高兴地说,“你要烫死我呀?”

“你爱喝不喝,”天傅把鸡汤放到茶几上,接着来回踱步,急燥地说,“现在怎么办?阿贵要回来没有啊?真是急死人啦。”

“急急急,看你那熊样儿,一点都沉不住气,”何爱婷坐起来,指着桌子上的鸡汤说,“去,再给我盛点,满满的,那才叫爽歪歪……”

“我熊?哼,叫你当初缠着我啊?”天傅嘴上说着,手也没闲,把沙锅往茶几上一放,叫何爱婷自己动手。她也懒得看他脸色,继续往碗里加入鸡汤,直到溢出了碗口。

每次都要把汤盛满,又没人和她争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何爱婷在天傅的腹诽下,快速地把汤吃完,接着把鸡肉吃得干干净净,再伸手叫他拿来餐巾纸,擦了擦满嘴的油,意犹未尽地说:“这只鸡小了点,明儿挑大一点的,嗳,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天傅很不高兴地答应着,刚把鸡骨扫进垃圾桶,门外响起了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他喜出望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阿贵进了屋,头往外观察了一会儿,见无人跟踪,便迅速把门关闭,“爷,快倒点水来喝,渴死我了。”

天傅引他坐下,倒了一杯茶水,等他喝下后,问道:“阿贵,那边可有交待吗,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不急,你会知道应该怎么做的。”阿贵连喝三杯,方才感觉解喝,就像下达圣旨似的,“你可听好了,人一定得看紧点,可别出什么乱子。”

“放心吧,不是有狗蛋亲自看着的吗?我就这点能耐……不过,狗蛋是他们自己人,那还会出错吗?”天傅说着,心里有数,万一人没看住,谁也怪不上他。

“希望狗蛋不要出乱子吧,话又说回来,你的嘴必须给我把紧的,别到时泄露出去,谁都讨不了好。”阿贵不怀好意地盯着何爱婷,看得她浑身不自在,知道自己的话,对她会有威胁的作用。

“阿贵,她可是你太奶奶,不得放肆。”天傅发现阿贵很不敬,气呼呼地抬起手指说道。

“嗯,记住我说过的话,不然,谁都没有好果子吃。”阿贵既是说给天傅听,同时也在自我提醒。他本来很敬重天林的,但却由敬生惧,由惧生恨,由恨生毒,他暗下决心,这次若能替人干掉他,自己就翻身了,在黎家堡的豪赌所欠下的高利贷,就一笔勾销了。如果,一但事情败露,他就会是天林的刀下之鬼。

阿贵来去匆匆,很快便从龙门消失。掌柜安排的暗哨感到此人很蹊跷,于是去大院向天林进行了反映,要正回到龙门继续潜伏时,在大院外的梧桐树下遇到了天傅。天傅并未理会旁人,直接奔进大院的中堂,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天傅哥,你来啦?”刘国秀打过招呼,吩咐张妈倒茶。

“天林,自你回来以后,事情一茬接着一茬,我这个当哥的若不来帮衬帮衬,旁人会说闲话的,再说,我的心里也会很不安的。”天傅这个老实的人,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好,打仗亲兄弟,”天林豪气冲天,举杯喝酒。

“这位是?”赵明见目中无人的天傅既不喝茶,又不回话,有些看不下去了。

“胞兄天傅,”天林给他两人互相介绍,“天傅哥,这位是猫耳山的赵先生。”

“大兄弟,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说一声嘛。”天傅并没把赵明当回事,只是假惺惺地对天林说。

“太好了,我们正缺钱,不知天傅哥能借多少钱出来?要不要回去和嫂子商量一下。”天锡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软耳朵,毫不留情,故意当众揭短。

“不用,这件事情,当哥的还是能做主的,”天傅挺着胸膛,很有大男人气概,心里却暗骂天锡,你这小子不是让我当众出丑吗?

“那你就给个准信儿吧,能借多少?”天锡好像存心让他难堪。如果,真能借到他的钱,他天傅就不会被大家叫作铁公鸡了。

“我回去看看,能借多少,天林,明天给你回信吧。”天傅不再和天锡纠缠下去,立即转移话题,主动说出了另一件事情:“我认识一个人,是个有名的英雄好汉,如果大兄弟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引荐。”

“不需要。”天林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你都不问问是谁,就断然否定,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天傅没能讨好,心有不甘。

“多一个朋友,会多一条路嘛,”赵明先劝了劝天林,再转向天傅,说,“此人是谁,你倒说来听听?”

“夜郎山当家人,他老人家的名号,想必你们应该知道吧?”

“你是说,你认识夜郎山的人?”赵明比天林还要吃惊,江湖之中,很多事情是讲一个面子,夜郎山在扶阳城的势力无人能敌,他马蜂、赵明根本不敢望其项背,只不过,始终没有见识过其庐山真面目。

“那是当然。”天傅见他刚报出夜郎山的名号,就把赵明给压住了,心中得意,“大兄弟,只要能说动他老人家出马,就不会再有人欺侮我安家大院了。”

“不必了,有赵寨主坐镇,我安家大院同样无忧。”天林面无表情地说。

在坐的人之中,天傅最害怕的人自然是天林。不过,有个人没在场,他也不敢忽视,那就是天孝。他并不知道天林等人已经怀疑上了自己,所以还想演戏,询问天孝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要给天孝说媒。天林一愣,刚想发火,被赵明出面制止。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许多坏人干起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嗖——”

一支长箭射向安家大院的门柱上,箭身缠着一封信。吴祖义第一个发现,并取下长箭,交给天林。天林打开信笺,见上面竖着写有两行文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在干溪,百万赎回,”落款竟然就是夜郎山。天林看过此信,递给赵明。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天傅白天才提到夜郎山,天林晚间便收到夜郎山赎人的信笺,天林和赵明都觉得疑点重重。

第一,对方为什么会说人在干溪?龙门是凤凰山的必经之路,那里有人暗中把守,并未发现马玉柔离开凤凰山;

第二,对方要忠人之托,托办之人会是谁?

第三,对方真是夜郎山的人吗?

……

要解开这个迷底不难。天林和赵明商量了一会儿,兵分三路展开了行动。第一路,由掌柜协助天锡,前往天傅家中把夜郎山的事情打探清楚;第二路,由天林带着大部分伙计前往秘密地,接应天孝;第三路,由赵明带着手下,装扮成安家大院的人,去干溪会会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