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淡漠许多,但我始终相信年少时的悸动或许会蒙上细沙,可当你步入不惑,总还能在每个午夜轮回间捕捉到一点青春回影。
小时候我牵着大人的手在月光下慢行,借着撇脚的普通话数着星星,可怎么也数不清,于是我放弃了,开始专心于与亲人的交谈。
后来我离开了幼儿园,因为家里背负巨债父母被迫去往外地打工,其实那时我对这种事情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他们离开得突然,没有和我打招呼就把我丢给伯父伯母照顾,只在每个月打些钱回来。
后来啊,我也去了父母工作的地方继续上学——那当真是一段极其舒心的日子,新同学对我很好,老师也很照顾我,于是我很快就适应了。
过了几年,我遇上了一个女孩儿,写到这里我不禁想笑,我们早就是同学了为什么说是“遇上”呢?仔细想想,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才真正的交到朋友吧。
让我仔细回想回想那个女孩儿吧,那眼睛真是大,一眨一眨几乎能让人看见里面的星光,她全身尽是小女孩儿有的天真活泼,这样想想,其实她的朋友应该很多吧?其实不然,她虽然常常笑得开心但其实很少笑,这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她只是和我一起的时候会笑)。
其实对于我们是怎么打成一团我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我们一起讨论哪本小说好看哪个人物超帅超可爱,后来慢慢进展到了各自买了笔记本提笔写下自己的“小说”,然后互相欣赏。因为兴趣相投,所以我们关系进展很快,互相间我们似乎成了对方唯一的朋友。
嘿嘿,在有一天午休的时候,我悄悄亲了她然后兴奋得扭来扭去,她就慢悠悠的直起身来擦了把脸,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已经石化的我。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女孩儿,于是在某天的深夜里她给我发消息:你亲我是不是喜欢我啊?这时我揪着头发想了想,我们都是女孩子啊,女孩子亲女孩子有什么不对吗?我也亲过我妈啊。所以我十分天真的回了句,是啊。
她家离学校比较远所以平时上课都要坐校车,但是在周末的时候她约我出来然后悄悄的从家里溜出来坐车到学校附近,我就从家里跑出去。夏天太阳太大了!几乎要晒掉我一层皮,可我冲出家门一想到她就兴奋得要命,就死命蹬腿恨不得早点看到她。那时我还忍不住抱怨,她家太远了!每次我到了都还要等半个小时才登得到她,可我就是不愿意晚一点出门。
再后来她转学了,她在那年放学后的暑假约过我一次,可我拒绝了——阿姨出门托我照顾小表弟,我们可以以后再见!
她没说什么。
在那所学校的最后一年我交了个闺蜜,玩得不错,可就是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升学后我也离开广东回了老家,但我和她的交流越来越密切,虽然隔着千里,但一通电话就让我觉得我仿佛就在她身边。
这时我对她的感情还比较朦胧,虽然她好多次和我发消息说:你超可爱,我超爱你!我都是怀着好闺蜜的心情回应她:我也超爱你!
可就在前年我发现我心动了。
她发了好多条消息,我一点一点看下去…她说,突然想要学习海子,妄想未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后想要和我一起领养一个孩子,再养一只可爱的橘猫。
我回应她,如果暑假你还去广东的话,那我一定也去,我要见你!
我心里简直在冒粉色泡泡,我想,喜欢女孩子就喜欢女孩子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于是我从心里接受了和她的恋情,可我始终忽略了一个重点:我们都还是学生。
前年冬天我的生日,她给我发了好长的一个视频,有2分钟多,都是她精心绘画的图案,其实她录像的技术可谓毛病众多,可我看着总觉得无比温暖,也是在其中之一的图案中我看到一句话:和故人背负一切。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她真的太宠我了,她会深夜十二点还和我视频通话教我写英语,数学;会在我和她哭诉手痛的时候说,小祖宗,能不能爱惜点自己,我又不能飞过去给你吹吹;她会操着一口不全的五音给我唱歌。
这些美好的回忆令我至今无法相信我已经快失去她一整年了…
去年寒假,已经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她和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说,她不是一个纯粹的同,她一直都对男孩子感兴趣,看到优秀的人她会忍不住的欣赏甚至喜欢,可这种感情让她很痛苦,因为她没办法接受在一段感情里喜欢另一个人,这是背叛。
她说,她可以不喜欢那个人,可以一直喜欢我,但她现在认识的人还很少,所以一直觉得很爱很爱我,等她长大了遇见更多人,她对我的爱相对总体会越来越少最终是可以抛弃的。
她说,以前错过我的消息会很苦恼,然后一直在屏幕面前等我,可现在她回了我就转身做别的事。
其实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也一样。
可在我发现我真的爱上女孩子后,就没对男生有过什么感情了。
那天我还是收到了红色的感叹号和寂静的夜晚。我哭了好久。
可我只勉强睡了三个小时就醒过来,就是开始了反复发低烧…那几天我一直休息不好,每天晚上都会醒很多次,白天也无法入睡。
可我不敢挽回她,因为扪心自问,在认清关系之前,在她最爱最爱我的时候我并不爱她,我甚至和她说过喜欢别人。
我一直舍不得删掉聊天记录,第三天清晨我开始翻聊天记录,和着眼泪翻了两个多小时才发现,其实她曾经也特别特别宠我,宠得我肆无忌惮。
也是那时我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一段消息:
从今天起关心学习和你
突然想要学习海子,妄想未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孩子跑到楼上,问我看什么
我揪她的头发,说
看我的下半生
小孩子就是喜欢刨根问底,我会告诉她
我会和楼下那个漂亮姐姐一起走过一生
现在已经走了一半了
还有一半也还是她啊
她不会明白,我也不会和她解释
因为你身后跟着一只胖猫也上来了
我会笑着看着你
你也会朝我走来
然后你迎着光的脸就会永远留在我心底了。
……
现在已经很晚了,在这一年里我来来回回找过她几次,她好冷淡,似乎真的已经厌烦我了。
好多夜里我歇斯底里,可最终抱着那些温暖的记录入睡,第二天照样上课,可总忍不住课堂上想到她。
这一年我想了许多,曾经她约我出去,为什么我没答应她。
她最后给我的回信是劝我好好学习,不要在谈恋爱,那样太蠢了。
这一年似乎活在梦里,梦醒了她还爱我,相册里也没有那么多刻骨的记录。
如果能让她安心的话,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爱惜自己。
那么今晚,作为对过去一年的结束,下半生,还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