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下午三点的咖啡

他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不要冲动，更不要意气用事。世界五百强的上市公司向你抛来橄榄枝，如果你是聪明人就不应该拒绝。况且聂氏集团并非一般人可轻易踏足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我会安排你先从最底层做起，同时我会派专人专门辅导你学习相关公司职业技能，以你的才智，不出三年便可在聂氏一步步升职提拔，直至扎稳脚跟。”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真挚诚恳。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富有神奇的魔力一样，将心底一直承载悲观情绪的林天歌从无穷无尽的暗夜之中点起一线耀眼的光亮。她慢慢松开抓紧聂一辰衣领的手，眼中的怒火逐渐消退，她低垂下眼眸，敛去脸上的怒意，神情变得呆滞而若有所思。

聂一辰见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轻飘飘的微微颤动，他想要伸手握住她瘦削的双肩给她力量和依靠，心里却又担心她会抵触自己，于是他强忍着放下这种念头，只开口道：“你好好考虑，我不勉强你。”

说完，聂一辰默默地转身离开，他坐回路边的车中，车子慢慢启动，但并未走远，一直在暗处静静地守护着她。

聂一辰转身离开后不久，林天歌像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迷惘的目光顿时有了生气，在昏黄的路灯下婉转流动。她低下头开始细细寻找那张她方才决然丢弃的黑色名片……

_

转眼间，林天歌已来到聂氏集团公司总部入职半个月了。还记得面试第一天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聂氏大厦的时候，面试官只匆匆扫了一眼她的履历表便给她安排了一份前台接待的职务。接着人事部的主管给了她一份五页纸的《公司前台接待工作规范》，林天歌只几天功夫几乎能将它倒背如流。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本来只有一位，名叫黄静怡，后来她来了，便变成了两位。黄静怡对林天歌很是照顾，上岗以来，她一直耐心地指导林天歌每天工作日程。前台工作虽然繁琐，但只要用心，林天歌倒也很快能够胜任。

这半个月以来，因为工作职责的原因，她每天早晨都要提前五分钟到岗，所以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聂一辰从大厅经过走至电梯口等电梯，有时候是几个部门的经理簇拥着他，他们彼此交流或者向他汇报工作情况。有时候是他自己，边走边专注地打电话，身后跟着王助理。无论是哪一种情形，他总是给人一种工作繁忙的状态，繁忙到即便在去上班的路上他也在争分夺秒地处理工作事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当他即将经过前台时，林天歌和另外一名同事就要起身面带微笑招呼一声：“聂总，早上好！”又或者因他忙于与其他人事沟通不便打扰他时，她们也要起身面带微笑朝他行注目礼直至他走近电梯口。不过无论哪种情形，无论聂一辰当下的工作交谈有多重要，他都会侧首朝林天歌的位置看过来，嘴角微翘，轻轻颔首。

除此以外，林天歌甚少能够接触到聂一辰。即便在每天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聂一辰有准时喝咖啡的习惯，且口味挑剔。林天歌在上级的安排下每天下午都会跑到公司对面的名牌咖啡馆，打包一份现磨咖啡，然后小心地提着它返回到大厦内，最后乘坐电梯至大厦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区域，再由秘书将它倒进一只精美瓷杯内，继而转送到总裁办公室。所以即使林天歌每天下午都会为他服务，却鲜少见到他。

而这天下午，当林天歌提着打包好的咖啡来到大厦最高层时，当值秘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从秘书台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咖啡，而是坐在秘书台前一直闷着头在紧张地核对文件。

“陈秘书，聂总的咖啡。”林天歌走至跟前，小声提醒道。

陈秘书从文件堆中回过神，她抬头看了一眼林天歌，眼神中隐约透着不耐烦，虽然她知晓林天歌的来意是职责所需，但像她们这种高学历的高级白领骨子里是瞧不上像林天歌这样低学历低职位的员工的，平时她们心情放松的时候待人接物礼貌客套，可一旦工作繁琐精神紧绷心情烦躁的时候人的本来脾性就很容易跳出来。

“你去开水间把咖啡倒进总裁专用的瓷杯里，然后端过来。”陈秘书用命令的口吻冷冰冰地说道，不同于往日的和颜悦色。

林天歌见她秘书台上一堆文件，想来必是今日工作繁重紧要，她很能理解她当下的处境，所以并未将她话语中的不快放在心上，反而非常热心地照她的意思提着咖啡跑去开水间。

不一会儿，她小心地端着咖啡从开水间走回秘书台，轻声唤道：“陈秘书，聂总的咖啡我给您放这儿了。”

“哎，等一会儿。”陈秘书突然喊住正欲转身离开的林天歌，她清了清嗓子，一改方才傲慢的态度，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人做到底，你帮我把咖啡送到总裁办公室吧，再晚一点的话，咖啡温度就不合适了。”说话间，她又偷瞄了一眼总裁办公室，心底一阵发怵。因为市场部在工作上出现的重大纰漏引得聂总今日大动肝火，从中午到现在市场部的人还待在总裁办公室里挨训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在十分钟前她也因工作上的懈怠被总裁喊到办公室一阵轰炸，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聂总心头的怒气还未完全消退，整个楼层的人都跟着瑟瑟发抖，作为她的秘书更是胆战心惊，只怕端咖啡的手都能抖得洒出水来。所以，她灵机一动，就让刚刚从楼下上来的这位傻里傻气的接待暂且替她走一遭。万一这个接待出现差错，她就谎称是接待自己积极主动要求帮忙送咖啡，职场新人嘛，总归好糊弄过去。

“我？”林天歌讶异。陈秘书朝她点点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今天工作量巨大，我得在下班前赶出来。你就帮帮忙吧。一会儿到总裁室敲敲门进去就好。”她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将咖啡送到总裁办公室已是超出自己职责范围，但也算举手之劳，所以林天歌没有过多迟疑，便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