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时睿尖叫着惊醒，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心口，没有枪伤，又看向车窗外，凌晨的天空还是暗的，也没有下雨。
他拽了拽被干湿了的衣服，松了口气，是梦。
细细回想，梦里的场景，会是现实中真实的最后一个瞬间吗？
雨夜，泪水和雨水混合着从脸上滑落，头很疼，心亦如此。
对面那个持枪者的脸怎么都看不清。
啪——
扳机几乎同时被扣下，枪声重合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从一开始就想这么问的，但是发不出声音。
极为复杂的情绪占据心头，不是仇恨、埋怨之类的，而是掺杂了困惑的悲伤……在这样的情绪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如果真的是生前的记忆，那个和他互相开枪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也在这里，但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根本就认不出彼此……接下来的行动要多加小心了。
“呃啊啊啊！”蜷缩得像猫一样的居易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发出痛苦的叫声。
时睿被他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还没有睁开眼，只是皱着眉，面容扭曲地咒骂着，“该死！真是见鬼了！”
这是……终于疯了吗？
时睿犹豫两三秒后，还是伸手推了推他，“喂，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睁开眼，猛地坐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景物，长长地出了口气，开口刚说出一个“我”字就打住了，用手背蹭了蹭头上的汗。
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做了一场十分生动的梦，在梦里被某个该死的家伙背叛，挨了一枪。”
居易也是？明明没有记忆了，却和自己一样都做了十分生动的梦……
应该是规则吧，时睿看他的眼神多了点同情，可能是共鸣，“我在梦里也中了一枪。”
“有这么巧的事？”
“和你做一样的梦足够让我产生心理阴影了。”时睿无视他怀疑的眼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这里的梦好像可以反应出现实的一部分。”
“不管形式是什么样的，多少能够了解现实中的情况，变得稍微有点动力了。”居易双手放于脑后，直挺挺地躺了回去，“真希望下一个猎物快点出现。”
时睿对应了一下自己的梦，会不会真的太巧了？有没有可能……在梦里和自己开枪互射的人就是居易？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开枪的人是谁吗？”
“什么？”男人侧头看着他，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没什么形象地笑了，“你不会是担心自己是我的仇人吧？哈哈哈，如果真是那样就好玩了……”
时睿回应他一个“得了吧”的表情，“我可不想被同伴开枪。”是他不应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听到他说出“同伴”这两个字，居易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地弧度，“你放心，叔叔我对你有种莫名的感觉，只要这种感觉不消失，我肯定不会对你开枪的。”
时睿点点头，他这算是拿到居易的承诺了吗？
不会对自己开枪当然很好，但也没法预知这个危险的男人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果然还是小心行动的原则至上为妙。
居易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又睁开，“呼，回笼觉算是睡不成了。”他摇下车窗，探头出去看了看天空。
“说起来，好像昨天也是这个时间醒来的，我们入睡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他伸了个懒腰。
时睿想了想，昨夜确实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能是这里的规则。”
“给人充足的睡眠时间，这里的规则还挺厚道的。”
“也不用担心睡觉时候被人偷袭。”
居易显然是同意他的观点，他推开车门，“你那个指南针现在还好用不？”
时睿从口袋里拿出指南针，指针依旧指着一个方向，没有乱动，或许可以直接领他到目的地。
“我们出发，快点！”居易手扶着车门，催促道。
时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比我还有干劲……”
“啊？我不是说了要帮你了吗？你忘记了？刚见面的时候，说了要为了复活互相努力的。”居易提醒道，“说完我就拿枪让你坦诚相对了啊，被人拿枪威胁这么深刻的事也会忘记吗？”
呃……
“你好，我叫时睿，请多指教。”
“我也是，请多指教，为了复活相互努力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么说的话，的确是说过，时睿挠了挠头发，他以为那只是客套一下的。
看居易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走了，没办法，还是之前的方案，先极尽可能的利用吧，推开车门下车，“我考虑考虑吧。”
“不错，会考虑了，起码比昨天要好。”居易双手插兜，“先跟着指南针走吧。”
今天的指南针很正常，带着他们渐渐远离了公园，几个小时后，差不多正午，两人停在一栋满是爬山虎很有年代感的危楼面前。
就外表看，几乎所有窗户的玻璃都被打碎了，楼附近的地面上很多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大有拆迁拆了一半的感觉。
缺少人气的楼就像鬼宅一样，虽然是白天，却感觉楼里透着股令人忍不住打寒颤的冷意和湿意。
时睿的试炼是抵达指南针所指的地方，没法自己选择去哪，居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所以两人完全没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走在楼里，耳畔是风透过大小不一的缝隙制造出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平静，无形之中就营造了恐怖的环境。
指南针指向了三楼的某个阳面的房间，居易让时睿后退，然后很简单粗暴地踹开房门，无数粉尘被气流带动，扑面而来。
“咳咳咳。”时睿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挥手，虽然知道这对去除灰尘并没有什么用。
房间里空荡荡的，指南针的指针指着房间里唯一的家具——一张无比朴素的桌子。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居易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把破旧的手枪。
时睿伸手拿起它，指南针又开始乱动了，这确实是要找的东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