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六日】最珍视的人

时睿把信捏在手里,指尖都发白了,室内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中。

“祁希已经不在了。”男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像小石子被投入好不容易平静的湖面,再次激起水花。

居易!这个混蛋!!!

时睿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进口袋,却碰到了里面的指南针,指针因为祁希的死停下了。

按照昨晚说的,他们今天应该先去指南针指定的地方,但他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大叔,我们现在就出发,我要杀了居易!”

周业沉默着把枪对准了时睿,“咔哒”一声上了膛。

时睿看着男人,没有他或者付敖的同意,这把枪是打不出子弹的,但是周业扣在扳机上的手——刚才确确实实动了一下。

周业有些不屑地看着少年,“你总算清醒了是吧?”

这个男人,是有杀掉自己的打算吗?时睿咬着下唇,之前咬伤的伤口还没有复原,疼痛让找回了理智。

“我知道你因为亲眼目睹了祁希的死,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周业用枪口点了点少年的肩膀,“但祁希已经完成试炼复活了,你给我适合而止!”

时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从周业的语气里听出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的确是那样,祁希在这个世界里的“死”让她去了更好的地方。周业说的很对,但时睿只要一想到居易对祁希开枪的场面就忍不住会……

“等等,大叔你是怎么了?你对待我的态度有点不对。”一大早的,为什么这么强硬?

时睿退了几步,和枪口保持距离,虽然知道那把枪是没法用的,但还是会让人很不舒服。

“……”周业默默地把枪收起来,脸上迅速划过一丝内疚,“是因为今天的梦,你别在意。”

这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时睿意识到自己也受到了影响,不知不觉地就被带动起来了。

竟然就因为付敖的一句话?他看向男孩,对方大眼镜后小小的眼睛几乎看不出是睁着的,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没给他造成一点影响。

“付敖,你不觉得奇怪吗?”时睿问道。

男孩又打了个哈欠,借此避开了问题,“有嘛?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可以帮周业大叔的忙了,他终于打算好好完成自己的试炼了。”

这样吗?可那不就意味着周业现在铁了心想杀死某个人,究竟会是谁?

突如其来的传来的枪声打断了时睿的思路,他与周业对视了一眼,对方显然也听到了,“距离不远,这是处理他的机会,跟上来。”

“好的,没问题。”付敖点头同意。

“我没有异议,但是……”周业困惑地等待他的下文,时睿摇了摇头,“……明白了。”

“不要考虑目标以外的事,那只会让你变得迟钝。”周业严声说道,他在作战前身上的领袖气质总是特别显著。

时睿妥协了,虽然一大早发生了很混乱的事,但是解决居易这个目标没有发生变化,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复活,就算是为了祁希也要阻止他。

在周业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往刚才枪响的方向前进,参加试炼的人只有他们几个,基本可以排除居易对试炼者开枪的可能性,那只能是他被亡者攻击了。

因为付敖在他们身边,亡者们纷纷回避,借此他们行动速度快了很多,但居易也能通过亡者的反应推断出时睿他们在向他靠近。

直到中午,三人才终于看到居易的身影,男人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吸烟,看上去有些疲惫。

“在那里。”周业不动声色地给枪上了膛,并不急于瞄准,以免打草惊蛇。

“大叔,为了祁希,这次我也要参与。”时睿小声说道,“我建议声东击西。”

“我有话要对你说,时睿……”周业示意他附耳过来。

时睿靠近了一点,腹部却陡然挨了一击,他瞬间就被周业压制住了,动弹不得,只能先死死地咬紧牙关,降低说话的音量“你这是要干什么!”

时睿心里一冷。

这样他不就失去行动能力了吗!难道周业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自己?!

周业单手掐在少年的脖子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跳动的脉搏,“时睿,你的试炼需要杀人,但你到今早为止从真正想过要杀了谁,白白浪费着你一身资深杀手才能拥有的能力。”

“那又怎么样?”和你现在的行为又有什么关系!时睿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着警告的意味。

最后期限还没有到,如果周业现在杀了他的话,等自己“复活”一定不会放过他。

“如今的你好像找到杀人的理由了。”周业唯一的眼中闪动着痛楚,搭在时睿脖子上的手也颤抖起来。

“我的试炼……就是杀死我生前最珍视的人。”他隐藏到现在的东西,少年一直想知道的秘密,终于可以说出来了,“这段时间里,我一直会梦见我的徒弟。

“我记不起那个徒弟的名字、长相、性别……通通都不记得,只知道他是我最珍惜的徒弟。

“那个孩子虽然年少,却有很杰出的杀人天赋,但同时也有着最致命的缺陷。”过去种种仿佛就在眼前,周业苦涩地笑着,“必须搞清楚目标怎样一个人,有没有杀过孩子,到底是不是恶人……只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后才会出手。”

那为什么是缺点?只不过是有正义感而已,时睿不认可地想摇头,但脖子被牵制住,根本动不了。

大叔说的那个徒弟,该不会就是自己?

周业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说真的,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杀人就是杀人,本身就是让人痛苦又不正当的差事,调查目标这种事根本就没有意义。

“不管那个徒弟提出什么理由,在我看来都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寻找的借口,所以我每次都尽可能摒除私情,冷静地下达命令。”周业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惋惜,“但那孩子始终没能改正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