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温澄知道,在杨桐的复仇计划里,姚先礼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是姚先礼的安排,杨桐根本走不到明宸身边,也无法向他报仇。
姚先礼作为人事部经理时,利用那场海南年终晚会上把杨桐送到明宸床上。
姚先礼作为明宸秘书时,在明宸出事那晚,故意用财务文件激怒他,让他一气之下胁迫杨桐,自寻死路。
杨桐、林子祥、邱大伟,都是姚先礼手中的棋子,那天晚上,三枚棋子恰好布在了合适的位置。
也许明宸的死期并不一定是那晚,但只要有姚先礼在,明宸就活不了多久。
会客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姚先礼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度,他向温渊说道:“四爷,我先告辞了。”
温渊默许。
姚先礼走到温澄身边,礼貌点头示意,却被她一把拉住。
白姨此时才蹒跚地追上来,担忧的眼神在温渊和温澄之间逡巡,随后目光落在温澄的手上。
“是你……对吗?”温澄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先礼。
是你,间接害死了明宸。
姚先礼没有否认,并不含糊地回答温澄:“明宸罪有应得。”说完,他抽出自己的手,在白姨的注视下淡然离开。
就在温澄深受打击之时,温渊将手中的信封递给白姨,让她收好。
温澄此刻已经没有心思注意白姨手中的东西,她只感觉脑袋轰隆隆作响,看着温渊直接道出内心结论:“原来姚先礼是你的人。”
怪不得在堂议会那晚,温渊告诉她:“最迟明天,明宸的案子就能了结,不会再牵扯到你。”
原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此时温澄心中的震惊不亚于看见明宸尸体的那一刻。
“没有谁是谁的人,我们只是拥有共同的利益,所以站在了一起。”温渊淡道,将罪责推的一干二净。
温澄冷笑,失望地摇摇头,说出的话字字诛心:“你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尽管在堂议会那天晚上,温澄就知道杨桐和温渊之间有某种联系,但当她直面这一切时,她竟然有些崩溃。
温渊就像躲在暗处的猎人,织好一张网,将所有人缠入其中。
温澄觉得自己没法再继续和温渊交流下去,她并不是对明宸的死感到难过,毫无疑问,明宸是个该死的人渣,他做过的坏事足以让他被判死刑。但温澄无法接受杨桐是被人利用了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温渊明明知道一切,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把明宸搞下台,而不是站在高处利用杨榛的死来操纵杨桐的复仇。
她没有给温渊辩解的机会,事实上,温渊也不会开口解释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温渊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温澄离开。
白姨去而复返,将桌上那杯凉了五分的红茶换下,重新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七小姐中指上的戒指很好看。”白姨突然来了一句。
温渊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吗?可惜了,我没注意到。”
看来,温澄和祁琚的关系应该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四爷,人走茶凉,就算一直倒掉冷茶,倒腾热茶,但壶里剩下的茶只会越来越少。”白姨意有所指。
温渊拿起玻璃茶杯,放在阳光底下观察,微微眯着眼,眼角显出隐隐的皱纹来,说:“她不会在乎,她从没喝过我这里的一杯红茶。我无所谓,红茶出汤时间过久,就容易生涩,我也不希望她喝。”
说完,他反而喝下一口热茶,忽然笑说:“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由他亲手结束这一切。
——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温澄彻底失去向乐恒里打探梁有焘消息的心思。
只要一见到乐恒里,她难免想起杨桐,又会自然联想到姚先礼和温渊,实在糟心得很。
但麻烦事永远不会因为你觉得烦而不找上门。
一个只有三千粉丝的八卦财经号突然发出一篇文章——《祁建辉大仔求婚温思俭孙女,堪称教科书级别联姻》。
第一个刷到的人是杨潇韵,她把链接发到了群里,显示是一堆网址。
温澄正在刷牙,顺手点开一看,把标题看成祁建辉求婚温思俭,差点喷出一口泡沫。
等漱完口,她靠在洗手台边,大致浏览完整篇文章。
文笔很差,值得一看的只有几张照片,是她和祁琚“私奔”的视频截图。
温澄默默保存,将文章转发给祁琚,往脸上敷了一张面膜。
没过一会儿,祁琚走进来,用手蹭了蹭她鼻尖上的面膜,顺便告诉她上次接到财经新闻采访邀约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温家有人把文章拦了下来?”温澄蹙眉。
“嗯,林藻还没和对方沟通,对方说已经撤了,是温家让人买下来的。”
这么说来,温家大概率已经知晓她和祁琚的关系了。
温澄心想也对,那次乌龙视频事件闹得那么大,温家肯定早有察觉,只是没有向她发作。按照温思俭的性子,怕是早把她和祁琚这些天的行踪查了个遍。
果不其然,祁琚附耳说道:“下月二号温思俭的寿辰,我收到邀请函了。”
温澄脑袋嗡的一声,她扯下面膜扔到垃圾桶里,草草洗干净脸,转身认真对他说道:“我不希望你去。”
身为温思俭的孙女,她必须参与这场寿宴,但祁琚没有必要参加。
她的手搭在祁琚的小臂上,触感冰凉。
“我不可能永远不见他们,你说对吗?”祁琚抚慰地摸摸她的耳尖。
“我从来没把他们当做家人,见不见的,没关系。”温澄笑着看他。
祁琚能看出她在勉强自己笑出来,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水珠,顺便把她装出来的笑容压下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温家的局势太混乱,不想把我牵扯进去,是吗?”祁琚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解释道,“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不想让你独自面对他们。”
温澄直直地看着他,“这个邀请函来者不善,我不知道他们想对你做什么,至少不会是简单的见面,或许他们会拿我要挟你,或者使点手段诬陷你,或者……”
“你放心,他们不可能对我做什么,更不可能伤害到你。”祁琚的语气很笃定。
温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为什么?”
他回答得很干脆,眼神中露出少见的杀伐果断:“因为,他们有事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