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收回法术,不知道为什么,把当年的事情分享给他们之后,原本以为会伤心难过羞耻的感觉全然没有,反而被莫名的轻松所替代。大概这种记忆对于自己来说,也是负担吧!
舒友临感到深深的自责,清照的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他在高中时期还耍性子,骂她贱。虽然她对于柳之亭的行为的确够贱。他觉得自己当年就不该走,不该相信柳之亭的屁话,白让清照受了这么大的折磨,见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痛苦,自己感同身受,他能明白那种绝望和痛苦。舒友临想上前抱住清照,却被马丽抢先,马丽抱住清照就哭,把清照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柔弱的小女孩了,马丽还是这样对她好,关切她,让她很受用。
明月则陷入了深思:组织一直在找一个容器,作为高人的魂坛,等这个魂器练成,那么高人的野心也能够实现,这位高人颇为神秘,至今无人见到他的真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能够驱使譬如段眷昔和龙将军这样的千年老不死,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除此之外,高人从宋代开始就一直在张胜的后人之中捕捉魂器,一直未能成功,好不容易在千姿城制造混乱想要盗走碧海千姿珠和天禧的阴灵,结果两头空,白损兵折将,一直到和待秋合作,才有了起色,而张胜的后人也争气,终于有了一个最适合的魂器,偏生自己作死放弃了轮回,丧失了成为容器的资格,就算现在捉到清照,也无济于事。
马丽有些担忧:“那个组织那么坏,会不会再找你麻烦?我在同学群里看见,最近柳之园会来榕城,你要小心。”
“柳之园来了住哪儿?她在榕城有房子吗?”清照一问出这句话就有些懊悔,这不是废话吗?现在租房这么方便,暂时落脚的地方怎找不到啦?何况柳之园有的是钱,还怕没有住的地方?
马丽的眼神有些怯怯的:“她住在程琅那里。
清照不语。程琅啊。
当年她一个人避开人群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彼时大家知道她有些神神道道还是不讨厌她的,只是没有交集罢了,她后来的遭遇,几乎都是拜程琅所赐啊!程琅其人,清照对于她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她是第一个走进清照生命里的人,宛如天使一般拦住清照的去路,笑道:“怎么自己一个人啊?以后都同我一起回家吧!”清照开始了她的跟班之旅,天天给程琅端茶倒水,把不是公主的程琅养成了仅对于她的公主脾气——人似乎都有一种惯性,当一个人长期对你好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所以拼命压榨她的好——在程琅的带领下,清照认识了马丽,开始和马丽交好。
刚开始清照并不喜欢马丽,因为程琅只要一跟马丽在一起,就根本记不起自己,对于清照这样一个久旱逢甘霖的人来说,程琅就是她的命,她对于程琅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迷恋和依赖,她不允许程琅和别人过分要好,可是程琅她明知道自己离不开她,还是肆意挥霍着这份情感,不停地结交朋友,直到她巴上了柳之园。
柳之园讨厌清照不是一天两天,她一直觉得清照就是为哥哥而生的药,连人都不是,早晚要死,还偏偏不受欢迎。柳之园对清照嗤之以鼻,程琅自然开始对清照疏远,不论清照怎么做,程琅都能挑出错处,在众人面前对她大呼小叫,清照饶是再不要脸,再期待一份友情,她都不想再屈居人下了,她选择了离开,这是程琅所希望的,也是她无奈的选择。然而程琅并没有就此罢休,她的人脉广,将一切的罪责全部推给了清照,说是清照脾气爆裂不好相处,在有人骂清照的时候,她完全站在对方那边帮着骂。清照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成为千夫所指。每次受欺负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望着那些在众人面前衣着光鲜的女孩子们粗野的指着中指爆着粗口,她的心就如同掉入江水的秤砣,很重很重地堕落下去。
还真是没想到,狼狈为奸的两个人竟然还臭气相投地走了这么多年,要好到这种程度,清照根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也不在意了,既然人家不把你当回事,你又何必去记挂人家,这么多年以来,程琅在她记忆里停留的时间还没有柳之园长,曾经那般不舍的人儿,终究还是成为生命中的路人。
清照揽过马丽:“放心啦,没关系的,我现在很能保护自己哟。”上次是自己手下留情,否则柳之园的脑浆已经迸出来了。
马丽这才放下心。因为马丽还要回去工作,所以先开着自己的车走了,明月想睡觉,清照和舒友临不便多叨扰,就手牵着手离开,清照腹中空空、饥肠辘辘,舒友临准备带她吃饭去,正走呢,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墙边跳出一只拦路虎:一个青年才俊双手插在牛仔裤袋子里,歪着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清照也歪着头看他:“临临,这货好生面熟。”
舒友临看着脚下逐渐开始启动的阵法,十分无奈,徐清照你的脑子还敢再低能一点儿么?舒友临解释道:“他是鬼门的那个雷文昊。”
清照“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这小崽子不是之前骗她去歌喧商城把她好一通狂扁结果把人家天禧大人给激出来的那个混蛋吗?丫的还敢来自己面前乱晃,他想咋地?
雷文昊一脸坏笑:“上回我与二位的切磋还没结束,现在继续。”
“放屁!”清照没好气,这王八羔子没有眼力见儿啊,谁他妈挑战挑大中午来的?不会先让人吃饭吗?清照白眼满天飞,眼珠子都差点儿给飞出去,“你上次几乎给老娘掐死,还没结束,直接KO好吗?”
“那是你吗?”雷文昊收起笑脸,“那是人家天禧,要不是天禧那个老不死的横加干涉,南方鬼门就全部被我收服了!我不管,今日,我就要你称臣!”说罢,双手一合,结界建立,清照和舒友临陷入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看着就像万花筒,雷文昊则不见踪影。
清照骂了一句粗话,啐着雷文昊子孙后代:“龟儿子每次都不敢露面。”
舒友临并没有很赞成徐清照一对一单打的行为,毕竟这样对他来说更有利,看似看不见对手、敌暗我明很吃亏,实则不然:如今绵延在华夏大地的北屠鬼门能够长久保持荣盛,不仅仅因为自身的休养生息,还因为它博采众长,比如雷文昊设这个阵,便是按照到家的做派来的,不打,只斗阵,破了阵,人亡认命;不亡,是点到为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舒友临对清照点点头,他需要一个马前卒先去分散雷文昊的注意力,然后自己破阵。这个地方就像小孩子玩的万花筒,结合之前雷文昊做出一堆丑得下不为例的娃娃,可以看出雷文昊的心里其实是很童真的一个人,这样的人特点明显,弱点也很明显,他的突破口,就是他内心的执念。舒友临坐下打坐,静静感知着雷文昊的缺点。都说事不过三,雷文昊一而再的挑衅,还都是用差不多的套路,别说急性子清照,就连舒友临都有点烦这个大龄熊孩子。
清照上前,左右查看一番,一拳打在了地上。地面纹丝不动,天空中的图案开始变化,梅花成为了菱形,菱形从二维图案变成三维立体,竟然钻了出来、化为武器,刺向清照。清照一跳躲过,菱形武器扎在地上,弄出好大一个坑。又有一个菱形出来,清照左躲右闪,菱形的数量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清照闪得气喘吁吁,回眸一看,人舒友临端坐在那里,罡气隐隐,一副羽化成仙的模样。清照气不打一处来,偏生又不能去打扰他——其实也是没时间打扰他,因为那些菱形像下雨一样不断地砸下来,把清照折腾得够呛,她躲无可躲,干脆不躲,用无尘的力量护住身体,任由大大小小的菱形落在身上。清照发了怒,这还有完没完?清照大吼一声,迎着菱形跃起,一拳打在菱形上,推着菱形将菱形塞回原来的地方。
在暗处观察的雷文昊一口咖啡吐了出来。什么鬼,这个婆娘要不要这么粗鲁,不要弄坏他的阵啊啊喂!
清照有些沾沾自喜,丫的欺负她?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敢和她奔三的清照老大姐斗,滚边凉快去!这菱形堵在那里,后头的菱形出不来,整个肿起来,清照很仁慈地一拳下去,把还没来得及出来的菱形全部粉碎,塞在那里的菱形一部分粉碎,露在外头的那部分坠落出来,晶莹的粉末流泻着,形成水晶河川,倒是十分美丽。
清照拍拍手,哼,不过如此。她扭着腰肢正要很风骚地回舒友临身边邀功请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