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承包鸡场

中午放学回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进门就吃饭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在学校呆了一上午,啥都没学会,就知道自己的肚子早就抗议了。

母亲做了我最喜欢吃的茄子炖辣椒,看到这菜我一会儿就吃进两个馒头。二哥翻了翻白眼说我不愧属猪,真对得起自己的属相,好像饿死鬼托生的。

我也没客气冲二哥喊:“咋的?咋的?我就能吃咋的,又没吃你家的,这是咱爸妈的饭,我随便吃,气死你”。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饭都堵不住你俩的嘴,一天到晚跟冤家似的,见面就吵架,吃完饭都出去玩去,我今天头疼想休息一会儿”。

“喂,喂,通知个事啊!下午一点全体职工都到会议室开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说说,希望准时到会、准时到会”。

老村长的声音在大喇叭上响起来,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让他苍老了许多,岁月蹉跎,转眼来北大荒有二十年,也见证了北大荒建设的点点滴滴。

照他自己话说:“我能不老吗?你们看看咱北大荒的变化,还有那些孩子,一个个也都长大成人了”。

会议室挤得满满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哎!你们看到今天中午的时候,老村长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知道他是谁吗?看起来像个干部”。

“对,我看到了,听说啊!是个新来的村长,要对咱们实行改革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小心点,别让火给燎着了”。

“是嘛?原来是村长啊!我当是谁呢?长的文质彬彬的,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两把刷子,让咱们的日子像外国人那样,天天吃大鱼大肉”。

“你快拉倒吧!人家外国人才不天天吃大鱼大肉呢?人家吃的那是西餐,都是生东西,那有啥吃的?”。

‘咣咣咣’,老村长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前面,看见台底下乱哄哄的一片,只能敲敲桌子维持秩序了:“好了,好了,开会,我就长话短说吧!上面领导看我的岁数大了,让我退居二线,又给我们派来了新村长,下面咱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新村长精神抖擞地迈着四方步走到台前,他戴着一付宽边眼镜,一身肥大的深蓝色中山装罩在他矮小精干的身上,略显得有点不太得体。

“大家下午好,我叫姜革达,今年四十岁,是来接替老村长工作的,希望我们以后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我介绍完了,咱们先有请老村长做工作总结”。

“哈哈哈,姜革达,姜疙瘩,是我爱喝的那个疙瘩汤吗?”我们下午没有课,都跑到会议室来看热闹,听到村长的介绍,我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母亲赶紧捂住我的嘴,连踢带拽地把我拉到会场外面,呵斥道:“你疯了吗?哪有这么说村长的,还有没有点礼貌了?你就作吧!到一边玩去,再来捣乱我就揍你”。

越不让听越是好奇,我趁母亲回去开会的功夫,悄悄地溜到会场后面,猫着腰听姜村长的讲话。

“我说一下啊!昨天我去镇里参加会议,会议的内容呢?给大家传达一下,就是关于家庭农场联营承包的问题,土地承包时采取家庭承包方式,那些荒山、荒沟啊!荒丘、荒滩等土地,都可以采取招标、拍卖、公开协商等方式承包,土地承包后土地的所有权性质不变,承包的地也不得私自买卖,家庭农场实行定额上交,自负盈亏、自主经营。都听明白了吗?就是说,咱们这里以后就实行家庭联营承包,不像以前那样搞‘大帮哄’了。其实这样也好,能调动大家生产的积极性。有些职工啊!每天本着出工不出力的思想现在是行不通了。开完会你们大家伙都各自商量一下,怎样才能搞好这个家庭联营承包?承包多少人?多少机器?多少土地?都给我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交给我。一组里有多少人不限制啊!三个人一组、五个人一包都可以。还有一个要说的是积极发展多种经营的问题,不搞包产到户的地方,可因地制宜。除农忙两个季节外,允许一些半劳力和有工伤的人,可以专心从事家庭副业。好了,我先说到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开完会到我办公室找我,希望大家能尽快地理解家庭联营承包给我们带来的好处,散会”。

开完会,母亲回到家里坐在那里直叹气,因为母亲现在岁数大了,而且脚上还有工伤,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受伤是在前几年的时候……

“驾、驾、这马今天不知道怎么邪门了?怎么赶它都不走,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啊?”张老蒙边说边去推马。

“老张啊!马不走可能是这两天的活多给它累坏了,就让它休息一会吧!反正今天的活也干差不多了”母亲坐在马车上说道,今天是她和张老蒙一组干活。

“行啊!就让它歇一会吧!夏嫂子,你坐车上哪也别去啊!我去给它找点吃的来,这牲口也会耍赖了,没好吃的也不出力,嘿嘿,和我一样,就喜欢整两口”。

现在正值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马悠闲地吃着草。这时一辆汽车经过,司机怕马跑到路中间,就摁了喇叭。

没有想到,马一惊,没有目标地向前疯跑,张老蒙看到赶紧喊母亲:“快跳车,快跳车,马毛了,太危险了”。

马车上的母亲也吓坏了,她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马越跑越来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前面就是上坡,而且还是拐弯处,母亲决定从这个地方跳下来,由于惯性的缘故,母亲的脚在接触地面时,就听‘咔嚓’一声,脚脖子当时就肿起来。

母亲被送到医院,检查的结果出来后,医生告诉父亲:“头磕在地上是轻微的脑震荡,脚脖子是粉碎性骨折,住院治疗吧!等伤养好了,脚脖子也不能太吃力了,尤其不能干体力活,否则后果会更严重”。

出院后,母亲这几年都是在村里食堂工作,现在实行了家庭承包制,所有吃喝的费用都要靠自己组里去承担,所以,食堂肯定要撤掉了。

“在家吗?我是姜革达,有事情要和你们说一下”院子外有人在喊,父母一听是村长来了,赶紧出门迎接。

“哦!是姜村长,快进屋,怎么有时间到我家来?”父母对村长的到来感到非常的意外,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呦!这么晚了还没做饭呢?是不是听说搞家庭联营承包上火了?我就是为这事情来的。我来咱村的时候,老村长就把所有人的情况都和我说了,我心里大概已经有谱了。夏嫂子的事情我也知道,她是属于工伤,虽然这几年没有耽误工作,可这次的家庭联营承包就是属于困难户了,因为每个组都想要年轻有技术的,就是没有技术也是能出大力的。夏嫂子现在将近五十岁了,没有力气还带着伤?是吧!所以啊!我早给她想好干啥了”。

“是吗?太好了,我俩正为这事犯愁呢?真是太感谢你了”父母听了激动万分,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已经观察过了,咱们猪圏旁边还有一栋空房子,我准备用它做养鸡场,夏嫂子就到那里去养鸡,活不累,而且还不用多跑腿。一年你要向村里上交5000斤鸡蛋,鸡的成活率还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就可以了,你们看怎么样?要不这样,我给你俩一晚上的商量时间,明早给我答复”。

送走姜村长,父母就开始算起账来,我在旁边说:“我算,我算,你们说,我算,这个我还是可以的”。

经过我们的计算,除上交村里的定额外,还是有利润的,父母决定明早就去和村长签合同。

晚饭吃的很晚,我和母亲商量:“妈妈,你养鸡挺好的,干脆我也不上学了,和你一起养鸡得了,反正我的学习也不好,上学也是白花钱”。

母亲一听这话,放下筷子就说:“我告诉你啊!夏小雨,什么事情我都依着你,唯独这件事情你想都别想,我和你爸每天忙里忙外的为什么?不就是让你们兄妹四个长大能有点出息吗?你现在和我说这话?是不是这几天我们对你管得太松了?”。

“不松,不松,挺好,挺好的”我第二句话都不敢说,因为怕母亲生气再罚我抄课文,这是她唯一惩罚我的方式,也是我唯一一个最害怕的惩罚。

北大荒刚开春的早晨还是特别冷,早上的雾好浓,白茫茫的一片,天还没亮父母就起来去鸡场干活了。

鸡场的空房子以前是猪舍,因离其他猪舍太远不好管理,所以就被划分出来,里面没有打扫过,地上的猪粪足有二尺厚,想要将猪粪清理干净,也真要下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