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往黑山

为了动身去黑山,我向学校请了几天探亲假,说是家中有急事需要立刻回去一趟。

校领导对我不错,也没多问就立即给批了一个月的假。回到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刚子,他问我为什么走这么急,怎么都不和他说一声?

我和刚子之间本来也没什么秘密,我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和他说了。

刚子听了之后啧啧称奇,说道:“老叶你行啊,这种事不是每天都能碰见的,倒是挺有意思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我一本正经的告诉刚子:“咱俩属于同穿一条裤子的,我也不跟你转弯抹角,如果是去玩,那我肯定就带你一起去了。但这次我是要深入险地,深山老林里的有可能会有危险。再说了,学校老师本来就不多,你要请假领导也未必批啊!”

刚子笑道:“领导那边我自有办法,这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危险,不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哪有知难而退的道理?哎,我每天无聊的快长毛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

我看刚子态度很坚决,便笑道:“咱俩本来也没必要客气,不过事关重大,你还应该再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说你真想好了,那就赶紧请假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走着!”

刚子大喜,下午就立刻去领导那里请假。

他还真不吹牛,去了办公室没过半小时就出来了,说假已经批准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给领主任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俩也没啥行李,最后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又带了点钱就出门了。

那时候火车票还算便宜,我俩人的票加起来还不到一块钱。

刚子心情大好,慷慨激昂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斥道:“我呸啊!显你有文化呐?能不能说点好话!”

老实说,近两个月以来我感觉自己的经历十分虚幻,原本熟悉的人和事都有了很大改变。

环境变了,人的心态也会跟着改变,以前只想着胡吃傻玩,顺便教好这群小孩儿。可现在却想着怎么去找我那失踪的大伯,以及我迷茫的未来。

我有一种预感,无论此次黑山之旅结果如何,我的人生都会和以往大不相同。当然最后事实也证明我的预感很准,这些可以之后再说。

我们登上火车,一路向东南而行。沿途林海风光秀丽,群山吐翠,绿波翻涌,让人心胸宽敞了许多。

刚子则比我还激动,他这人骨子里有一股躁动的热血,一向对冒险的事情有着很深的热爱,我猜这也是他坚持来的重要原因。

下午的行车途中,刚子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唱着小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

我这两天则一直上火,看了一眼盒饭是猪头肉炒蒜台,顿时没了食欲。刚子看我不吃,冷笑一声,把我那份也风卷残云般的打扫了。

我此刻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那隐藏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黑山脉,也不知道在那里到底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搜集资料以及小玉给出的信息,我对黑山倒是有了一些了解。

实际上黑山曾经是契丹族的圣山,在契丹人心中是很崇高的存在。

契丹民族崇敬自然,对山尤为尊敬,因为他们认为山是自己民族的起源,也是自己灵魂的归宿。因此黑山是众山中的神山、魂山,其地位不亚于汉人心目中的泰山。

想到要去的地方带有某种信仰和宗教的意义,我内心中又开始怀有一种独特的憧憬和兴奋。

绿皮车走得很慢,到了赤峰已经是第三天傍晚。我因为在火车上一直没怎么吃饭,现在肚子有些打鼓,下车以后便想着再找个餐馆对付一口。

结果还没走两步,立刻走上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问我俩要不要住宿。他知道一家招待所很便宜,一块钱一晚。

我看这人还算面善,再加上我们对这边不熟,正需要一个人来问问情况,就告诉他如果屋子干净,那我们就可以入住。

那小伙子说卫生方面绝对没问题,这点不用担心。去的地方也不远,三道街一拐就到了。说完像怕我们反悔似的,连忙帮我们把行李给提到了手上。

我们雇了个倒骑驴,上了车之后沿着一条旧街往里走,路上看到了很多破旧的青砖房,看样子应该是清末的建筑。

赤峰比我们的小镇大不少,但总体上风格还是十分接近的。

路牌看着也挺熟悉,那时因为很多城镇的道路没有名字,一般就以数字命名,比如头道街、一道街、二道街、三道街...

我问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刘哲,白天在文化馆上班,晚上在私人承包的招待所帮忙,赚点外快。

我心想这小子头脑倒是挺灵活,毕竟此时开放还没多久,很多有工作的人还不太接受业余搞兼职。

闲聊中刘哲看出我们是第一次来赤峰,就向我们介绍这边的景点。

刚子略有深意地对刘哲说:“那些市里面的景观没啥看头,我们是想看看真山真水,或者什么文物古迹啥的。”

刘哲可能听出了刚子的口音,笑道:“兄弟东北来的吧,东北人都实在,所以我也不能忽悠你。这县里的确真没什么好玩的,如果要出去玩可以往WNTQ那边走走,那边有个红山文化展览馆,里面收藏了挺多好东西,不过要我说呢,其实也没啥看头。你们要看红山呢,还可以去乌兰达哈,再往里还有一大片石头山,景色倒是不错,另外还有BLYQ的赛罕山也很好……你们要是想去草原呢,可以去贡格尔和乌兰布统。”

我和刚子对视一眼,我们要找的黑山,应该就在BLYQ方向。

我对刘哲说:“我俩就是从呼伦贝尔来的,草原就不看了。BLYQ的赛罕山听起来不错,你对那边熟吗?”

小刘一拍胸脯说道:“我对赤峰那也是相当的熟。赛罕在蒙语里面就是美丽的意思,你说那山能不漂亮吗?那边历代属于少数民族生息繁衍的地界,就不说这边的蒙族,以前的库莫西、鲜卑族、契丹族都在那边居住过,所以你要是往深处走,有些大石头大树上还留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呢。”

刚子笑道:“行啊兄弟,我看你也别干招待所了,凭你的口才去干导游肯定能发大财啊。”

我接着又和刘哲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来他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套说辞,看来已经没什么能透露给我们的信息了。

倒骑驴又走了一会,转弯拐进了一个胡同,蹬车师傅说到地方了,我付了钱就和刘哲走进了招待所。

这招待所比我想象的要破一点,而且颇为冷清。我说我饿了,刘哲就叫食堂师傅给我和刚子单做了两道菜,只不过得另交钱。

我和刚子两个人坐在食堂靠窗子的座位,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桌人也在那里闷头吃饭。那伙人一句话都不说,看样子也不像是北方人。

这时刘哲走进来给我们送房门钥匙,我注意到那桌有一个人冲着刘哲咧了咧嘴,然后又不易察觉的和桌上其他人交换了一下表情。

那桌人的举动这让我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不过我还是选择了不动声色。

桌子上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人脸色严峻的横了其他人一眼,那些人感受到了目光的压力,立刻低下了头,开始狼吞虎咽大口的吃饭。

刘哲浑然不觉,和那个五十多岁的人简单客套了几句,冲我们叫到:“叶哥赵哥,这边几位老哥也正打算去赛罕山那边旅游呢,你们可以多聊聊。”

那五十多岁的人听了这话冲我们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伙人并不简单,于是摆了摆手笑道:“我俩只不过是旅游的,还没决定好去那呢!先不打扰这几位兄弟了,你们接着吃饭吧。”

那边几个人似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个五十多岁的人就拿了壶热水走了过来,给我和刚子倒上后笑道:“听说你们也是去赛罕山那边办事,不知道你们对路熟不熟,要不去我们那边坐坐?大家一块聊一聊。”

我一听他说话心中一乐,这人原来也是湖南周边的。他普通话说得其实很不错,只不过乡音难改。

湖南话虽然十里不同音,但我料想他也听出我的口音了。

刚子笑道:“我俩还没想好去哪玩呢,也就是随便问问,一会吃完饭就准备休息了,您忙您的,我俩就不过去坐了。”

那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点头笑了笑,随后坐了回去。

我隐约听见他们同桌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没事,看膀子不像是吃臭的,是个老宽。”说完还回头阴沉的看了我一眼。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我知道一些土匪的海底眼,吃臭的意思就是倒斗,莫非这伙人是盗墓贼?

刚子听不懂湖南话,我小声把他们说的话给翻译了一下,刚子也是吃了一惊。

建国以后盗墓一直属于重罪,最严重的甚至能判死刑。所以一般干这行的人也都不是善茬,有不少都是恶向胆边生的悍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隐隐约约有点担心,我要去找的鬼村该不会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吧?要是真的那可真的太不巧了……

我眼神示意刚子咱们先慢慢吃,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刚子倒是满不在乎。他是那种无风要起三尺浪,见树还得踹几脚的人,一边吃一边让我仔细听着,他没吃饱还得再来点。

我低声道:“你吃就吃,能不能别吧唧嘴。”

只听那边桌子上有一个黑黝黝的年轻人操着浓重的口音说道:“秦叔,你说那埋骨地里会不会有鬼喽?”

我心头一寒,看来我的确没猜错,他们恐怕真的是倒斗的!原来刚才过来的那个人姓秦。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人低声骂道:“里伢子说啥子疯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世界上根本没的鬼,要真有鬼,咱个全家早就死上千万遍咯。这里人杂得很,别说那有滴没滴。另外,说了多少遍了,别再外人面前说家乡话...”

秦叔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俩,无声的叹了口气。那年轻人可能看出秦叔不高兴了,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猛地巴拉几口饭,也就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那伙人对着厨房叫道:“饭钱是现给还是算在房钱里?”

“都在房钱里一起算吧。”那边厨师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说道。

他们几个人迅速离开,走的时候还警觉的冲我俩这边又看了几眼。

我和刚子回到宿舍,越琢么越觉得不对劲。那几个人一身土腥味,应该确实是倒斗掘墓的一类人。

不过盗墓就盗墓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几个人好像有些针对我,但我分明不认识他们。

刚子对我说道:“老叶要我说你就是走路看脚印--小心过度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又不是去一个地方。再说了,他们盗他们的墓,咱们又不和他们抢东西。真要是点儿背碰到了一起,相互理解支持一下也就是了……如果他们非得不识抬举,我倒还真不怕,几个毛贼还能成气候了?”

我看刚子浑然不惧,心想也许确实自己多心了。

天色已晚,我和刚子合计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就坐货车往BLYQ那边走。到了那里以后,立即按照和小玉的约定去燕儿村汇合。

如果可能的话,再找个当地的居民探访一下鬼村的地址。

来之前我翻遍了地图,并没找到燕儿村这个地方,可能是绘制精度不够。不过料想只要在当地打听一下肯定还是会有人知道的,大方向别错了就行。

赛罕山那边山林茂盛,我和刚子还准备了防蚊虫的药水,又带了大概三天左右的干粮。为了安全起见,我俩还准备了两把流氓刀,几卷尼龙绳,火机一类的物品。

最让我担心的是山里的野兽,深山老林不比寻常,我俩又没什么装备,真要是碰上了熊瞎子或者狼,身手再好的人恐怕也得交代。

刚子说动物都怕火,要不咱们带点柴油,真要是遇到什么野兽,点根火把能让不会轻易攻击咱们。

我说柴油既不好找也不好带,另外野兽怕火这事也很难保证,万一有些个黑熊就喜欢熟食呢?你愣了吧唧的再整成森林大火,那咱俩恐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刚子撇了撇嘴,说要是能有把猎枪就好了,遇到野兽也需要不怕。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别说猎枪,目前就是沙枪都找不到。最后我俩把心一横,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相信自己命绝对够硬。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坐客运大巴去往BLYQ。照刘哲的说法,一个小时差不多到,两个小时肯定富裕,可最后实际到那边也都快中午了。

我和刚子随便拿出点馒头,就着咸菜见到吃了点,就继续沿着北边的路一直走。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再走十几里路会有个加油站,那边能雇到蹦蹦车,我俩可以坐着车继续走,燕儿村应该离那边不远。

不过要是再往北的话就是山路了,蹦蹦车没法开,估计比较麻烦。另外还要穿越过一片草原,才会到赛罕山周边。

那边山林茂密,基本上属于原生态的树林,除了外围被开发成了景区以外,里面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形态。

如果再往北……那就很少人去过了,相传契丹族祭拜的神山--黑山就藏在这片蓊蓊郁郁的丛林深处,而那个神秘的鬼村就在四周,不过更加让人难以找寻。

我们现在的位置基本上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一路上经常可以看见一些背着包来旅游的人,甚至还有挎着相机的外国人,他们看见我们还礼貌性的打声招呼。

一路都不太好走,等我和刚子走到加油站的时候,两个人都快累趴下了。恰好看到门口有人在修理机器,他看到我们走过来便热情的打招呼:“嘿,来旅游的么,住宿的么?”

我俩忙说是来旅游的,那人就笑着说这个季节来登山的人是最多的。

他是个蒙古汉子,叫巴图,当地牧民,闲时来这里帮忙照看加油站。

蒙古族为人热情的特点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他一听我俩没吃饭,就给我俩每人撕了一大块奶皮子,还有炸饸饹,这都是他自己做的。

我俩连声称谢。简单吃了点东西,和巴图大哥一起拉了条马扎,坐在加油站门口闲聊起来。

我问巴图:“大哥麻烦问您一下,我俩是想去赛罕山区里面一个叫燕儿村的地方,要怎么走呢?”

巴图伸手一指:“赛罕乌拉的嘛,正儿八经还得四十多公里呢。你俩走是走不过去的,那边有朋友租摩托的带你过去,不过他人下午才可能过来。不过你们说的那个燕儿村嘛,没听说过,最近的村子也在赛罕山那边,你们到了那边应该可以打听得到。”

我俩一听有三轮摩托车坐,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我又问巴图到赛罕山路是不是好走?他回答说首先得穿过这片草原,还得经过一片砂石路。

这边政府一直在向国家申请赛罕乌拉成为自然保护区,因此也建了一些补给站的,不过再往深处走可能就是无人区了。

巴图警告我们,在草原和丛林中穿行最怕的就是下雨,因为一旦下雨就会使得道路变得异常泥泞,到时候无论是人还是车都难以行走,有时还会出现翻车的危险。今年雨水不小,进山一定要小心。

我暗中盘算了一下,从这边到目的地如果只有四十公里,那么顺利的话天傍晚就能到赛罕山区,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燕儿村等小玉他们。按照和小玉约定的时间,想来大概也就在这两天了,到时候人多也有个照应。

一下午的时间我和刚子就坐在加油站门口,望眼欲穿的等着租摩托车的老乡回来。眼看着太阳越来越低,我不免有些担心,如果那人回来的太晚那我俩可能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巴图看出我俩着急,就笑着说:“这边的日落很美,在城中看不到的。你两个人要是来不及走,就在这住一宿嘛,这里有吃有喝的,过好日子的嘛。”

但我和刚子都属于急性子,缺乏耐心,无论什么事都想着赶紧办完拉倒,所以都是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急得不行。

巴图也不管我们,自己开始拉起来马头琴。琴声低沉悠扬,曲风苦涩沧桑。

我知道蒙古曲子一般都会有一定的来历,便向巴图请教这曲子的含义。

巴图笑道:“这曲子说的是一个父亲因为思念他远嫁的女儿,不远万里去探望她的故事。嗯,庄稼地再远也得去种啊,女儿离家再远也得去探望她啊…”

我听得心里发酸,想到自己也已经好久没回去看望父母了,等事情一结束一定多回去陪陪家人。

巴图又向我俩讲了讲这片草原的历史,他说如果往老林深处走的话,还能发现一些留下来的古城。

我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那大山之中是不是有个以前叫做黑山的地方呢?”

巴图把靴子里面的沙子在裤腿上磕出来,对我们说道:“怎么没有?有大黑山和小黑山,不过其实它们属于同一个山脉。小黑山那边风景嘛是很优美的,不过大黑山那边你们就不要去了,危险的嘛。”

刚子问:“巴图老哥,你和我们说说呗,大黑山有什么危险啊?有野兽吗?”

巴图笑道:“野兽嘛自然也是有的,我们这边的人都不往那里走的。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那可是吃人的山啊,之前就经常出事。曾经日本人要修满铁嘛探查过那座山,派过一个工兵队去那里挖,结果挖出了一个没有眼睛的妖怪,导致那小队的人都出了事...”

“他们死在山里了?”

巴图叹气道:“死倒是没死,不过眼睛都瞎了。这事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最开始传出这个消息的后来也疯了,他说那小队日本兵眼睛应该是被妖怪挖出来的,吓人!”

我心想这很可能是当地土匪做的,战争中北方土匪就一直猖獗,包括像张桐轩一类的土匪头子很有名气。

很多土匪虽然残暴,但他们对日本人也没有好感,很可能是他们伏击了日本兵,顺便把这事赖在了妖怪的头上。

我拿出地图让巴图大哥给我们指了一下路线,巴图非常热心,不厌其烦的帮我们介绍,我们连忙做标记。

等确认好路线之后,我又带了一些奶皮子、奶豆腐和酸奶汤,并且给巴图一些钱,可他坚持不要,当然最后我们还是留了一些的。

这时就听见远处传来吆喝声和一阵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巴图笑道:“你看,你们的车来了嘛。”

我和刚子一看,好家伙,原来还不止一辆车,是一个挎斗摩托车队。巴图和里面一个人用蒙语说着什么,那人一边说一边向我们这边看。

车队的队长叫扎布,他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只不过他汉话说得不太利索,远没有巴图好。

我对他说了我们的来意,扎布说道:“哎呀,这个时候上山的嘛,你们不带枪可上不去啊。”

巴图和我解释说道:“因为黑山那边上山的人很少,所以野生动物很多,也都不怕人。人要不带着枪上山,很容易遇见狼。你们要是会用枪,倒是可以借给你们两把!”

刚子一听乐开了花,他经常和我说他枪法不错,以前老家经常打钢珠子,一打一个准。我小时候也摸过猎枪,现在估计勉强能使,枪法就不敢保证了。

扎布比较谨慎,为难了一阵子最后也同意了,不过要留押金,因为枪也是生产队里面的,属于公家的。

巴图和他又开始用蒙语交流,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看样子似乎是想让他免费把枪借给我俩用。

扎布一直为难的摇头,和巴图说了很多。我和刚子并不想占蒙古老乡的便宜,他肯这么热心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巴图转过头来对我们哈哈笑道:“扎布那小子说什么也不放心,看来你们只能交押金了。”

我留下了押金,扎布也爽快的给我们两把锯短了枪管的五连发,并且嘱咐我们:真遇到危险一定要近发,这枪远了没什么杀伤力。

我和刚子自然千恩万谢,随后便收拾了东西然后和巴图道了别,坐上了扎布的摩托车一路北驰。

草原的路虽然看起来平整,但是因为地质松软,上面行车还是很颠簸,我屁股在车上都快被巅散了。

我瞧了瞧刚子,他虽然硬实,但也一直皱着眉头,估计也不太好受。

扎布则一边骑摩托一边喝酒,还拿着酒袋子边喝边唱,然后递给我让我也喝。

我不好拒绝便尝了一口,味道又呛又辣,入口如刀。

就这么颠簸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和我们方向平行的河,像是一条银色的带子,河两边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蒙古包。

扎布说这条河叫阿米河,蒙语里叫“救命的河”,是从乌拉中流出来的,如果在黑夜中迷路,星空下这条河就会指点你回家的路,所以这条河也叫“努特格河”。

我和刚子被巅的说不出话,只能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出了这片草原上了一条公路,从来不晕车的我都快吐了。

扎布说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就只能停这了,摩托车上不了石子路。不过那边会有住户人家,你俩可以在那住宿。

扎布把我们放下来,说他必须马上回去了,要不然就不能在天完全黑的时候赶回去。他顺手一指,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找到人家。

我俩对他道了谢,扎布骑着摩托对我们喊道:“拜伊日泰!”

扎布骑着车绝尘而去以后,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温度也有点冷,四周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我俩踩着石头路,都觉得脚上硌的生疼,难怪扎布的摩托车过不去,这他妈哪能叫路啊!

穿过这片石林,两边的土坡就越来越矮,好在只有这一条路,倒也不用担心迷路。

夜色中的草原上星辰很低,璀璨如火,在半空中安静地燃烧。我之前都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美景,可惜现在没有条件欣赏。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前面开阔了起来,发现一个老大爷正在路边蹲着抽烟。我和刚子都松了一口气,心想真是他妈的谢天谢地,总算不用担心睡野外了!

刚子喊道:“大爷,这边有住宿的地儿吗?”

那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看我们问道:“你们从哪来的?”我俩报了来历,那大爷冲前面指了指说道:“那边的人家都能住。”说完自顾自的抽烟。

我赶紧道了谢,朝有光的地方走过去。只听老大爷在背后喃喃说道:“真不明白你们这帮人好日子不过,天天往山里跑个什么。”

我俩顺着七扭八歪的土路一直走,远处渐渐也有了灯光,原来我们走到了一个傍山的村里。

刚子低声说道:“老叶,这里还真是够荒凉的,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鬼村啊?”

我趁机奚落他:“你可以问问这里的人,‘喂,你们这里是不是鬼村啊?’看看你会不会被村民打死。原来你平时的机灵劲儿都是装的!你都不会看地图的吗?离得还远呢!”

刚子仍然在嘴硬,怒道:“光看地图有用吗,地图也有误差懂不懂!亏你还是老师,我看就是草包一个!”

我俩斗了两句嘴,但语气中都带着找到村落后心中的兴奋。

路边几个坐在一起洗衣服的女人警觉的打量着我俩,其中一个问道:“你俩找谁?”

刚子笑道:“我俩是来旅游的,天黑了想在这儿找个住宿的地儿,明天好上山。”

她听到这里稍微热情了一些,为我们讲解这边的食宿和价格,看来这村子也搞起旅游招待的副业来了。

我找了一个看起来稍微不那么破的人家走了进去,那家是三十多岁的夫妻俩带了两个满地跑的孩子,女人热情的给我们做了饭。当然,钱也收了。

饭后我和那家男人坐在院子里面闲聊,想着顺便打探一下这里的消息。

这家男人叫白广闻,是山里出生的人,几十年来没出过大山几次。

他告诉我们,这地方叫热营子,村叫营子村。因为耕地很少产量也不大,所以这边的人都得干点别的。每年都有许多外地来的人来旅游,不过这个季节最多,因为山里花草茂盛,景色怡人。你们要找的燕儿村,还要前面再走十几里地。

我说道:“白兄弟,我们之后还想再去四周的大山里看看。只是地图上面没有标记,路也不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好。你肯定知道怎么上去,指点指点我们吧!”

白广闻说道:“想上山还不容易,赛罕山是这附近最高的山,景色不错,好多人都来这里旅游,爬山也可以。不过千万别再往里走,那里...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