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闷。
简直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躺在阴暗草棚中的陋面小姐将手伸进了法袍之中。
她在法袍中摸索着,然后从中拽出长长的一根宽布条——
那是她一直以来用着的裹胸布。
“哈啊,哈啊……”总算是得到了释放的陋面小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是在宽松肥大的法袍遮盖下,但将那块布抽出去后,她整个人显得又胖了一圈——哪怕她其实身材相当苗条。
本应被其他女性艳羡不已的优点,对于陋面小姐而言却是莫大的负担。
各种意义上的。
少女的名字是芙兰——当然,除了她以外,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名字。
芙兰原本是被卖到白岩城的女奴隶;在戴维伯爵的规定下,她通过努力工作之重获了自由;然而,这并不代表她的地位就有保证了。
她依然比正常居民们要低一个档次;
她知道,要是哪个一时上头的人真的把自己给糟蹋了,那自己可能连一笔赔偿金都讨不回来——自己只是一个自由的奴隶,并没有什么权利可言。
然而她的身体发育情况实在是不由她无动于衷——发育得实在太好了;
无论她再怎么能吃,腰、胳膊、腿等等地方都不会变胖,肉只会往其他女性梦寐以求的地方上长。
这要是给某个贵族家的千金……唉,哪怕是给某个出卖身体为生的女性都好啊。
如果不采取一定手段——比如说裹胸布——的话:
站立时她连脚下的情况都看不见;
身体略微前倾的话,就会感觉有些失去平衡;
别说跑步,走路的时候会感觉身体相当不稳——还会有些疼痛;
脂肪过度囤积以至于特别容易出汗;
最重要的是,可能会招致某些精力过剩的家伙的轻薄。
芙兰小的时候就见过年长几岁的年轻女奴隶被贵族侮辱,奴隶还要感恩戴德;
她可不想那样,只好用裹胸布来应对过度的发育。
这样虽然会相当闷,但起码看起来没那么惊人了。
当然,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芙兰轻轻碰了碰脸上的疤痕——嗯,还没有要脱落的迹象,能继续用一段时间。
脸上灼伤的痕迹和两条骇人的伤疤,也全都是她自己用颜料涂画上去的,试着用过几次,并不会伤害肌肤;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那些涂料就会因为干燥或汗液而脱落,得及时进行补充。
对于毫无权利地位可言的奴隶来说,丑陋才是保护自己最有效的护身符。
她的选择是极其有效的——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自己有过非分之想;
不仅没被侮辱过,那些贵族、侍从们甚至都不愿意去打她;一方面是因为她干活确实麻利,另一方面是因为看到她的面孔实在是有些反胃。
至于沙哑刺耳的声音,则是利用了一点儿小小的魔法道具——卖给小孩儿玩的变声魔法玩具,片状的,贴在软腭上就行了,便宜得很,研究了几下之后发现往里灌输魔力不难,可以持续使用。
身为奴隶能保持住纯洁,这实在是一件相当令人惊讶的事情。
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相貌丑陋、身材臃肿、穿着邋遢、声音难听的丑八怪;
她想让别人这么认为,这样挺好的。
芙兰躺在草席上喘了会儿气,这一天可把她闷坏了;
这个小草棚是她用完成委托的收入,在白岩村为自己购买的一个住所;
这草棚里面够躺下一个人的,还可以起来活动下,但也仅限于此了;
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块草席,在外人看来,除了这块草席之外,棚子里面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因为是“似乎没有”,所以其实是有的。
芙兰从草席的下方拿出了一块羊皮包着的肉干——这种烤熟之后风干的魔兽肉能够保存相当长的时间。
她用牙齿撕下一条,细细地咀嚼之后咽下去;这肉干硬得很,一点儿都不好吃,可芙兰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毕竟能长时间储存的肉类基本上都这样。
肉再怎么难吃也比干粮好多了。
芙兰并没有太过穷困;她完成的委托不少,赚的钱一部分用来学习魔法,一部分用来买吃的。之所以打扮成这样,完全是为了自保。
吃饱了之后,芙兰拿出了自己所获得的战利品。
魔熊的脑部精髓——这可是高等级魔兽才有的稀罕玩意。
它们体内的魔力需要经过一定的调控才能够强化身体机能,而这“调控”的关键就是芙兰手中的这个灰白色不规则物体。
能够感受到,其中有着相当强大的魔力……这股魔力还在逐渐逸散中,不过速度很慢。
起码支撑到明天下午没问题了。
芙兰躺在草席上,开始回想着戴维伯爵之前当众进行的演讲。
他举办这次决斗大赛是有着原因的。
戴维伯爵膝下有两男三女;他们的性格各异、才能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他们在战斗方面都很弱。
两个儿子很好地继承了戴维伯爵略微有些发福的体型——甚至还有所发扬: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胖。
他们笨倒是不笨,能够处理领地内的事务,可想要让他们带兵打仗,那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男性尚且如此,女性就更不用说;五个子女没有一个擅长武艺的。
而且,这五个人的魔力天赋都不怎么样,最强的长女也不过勉强通过了“橄榄石”级别的考核,这还多亏了那根花了伯爵半个月领内税收买的法杖的功劳。
平时还好,可要是科瑞族真的打过来了,或是魔兽大规模入侵,伯爵家需要有一个人带领士兵们作战,抵御他们的进攻。
于是,伯爵打算收一位义子或是义女,并且加以培养,当战争到来的那一天,由这个人来带领士兵们作战。
收义子义女这种事情在法雷斯王国很常见,并且大众也都认可义子女的权力和威望。
在那天的当众演讲上,戴维伯爵表明,有意收优胜者为义子或义女。
这对于芙兰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她再也不想住在这破草棚中了;
她想要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权利。
准确地说,是权利之中最为重要的“安全感”。
她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那一天:
父亲抛弃了自己和母亲;
母亲被粗野的士兵先侮辱再杀死,自己被抓去当奴隶……
芙兰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回忆,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