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华，你果然来了。”
即墨目光肃杀，微眯的眼角竟暗含几分狡黠。
黑猫迈着优雅却紧绷的步伐，逐渐逼近，既是妖猫，自会说话：“莫非你就是——那只狐狸？”
显然，他是认识即墨的。
而即墨，自也认识他。
“若不是看到你没有尾巴，我还不敢断定，你就是千华。毕竟，人间有这么多流浪猫，究竟哪些是妖，这些妖又是谁，真叫人轻易辨不清。”
“你一定……”
千华欲言又止，即墨淡淡斜睨他一眼，狡黠更甚，“没错，我在桑落曾经的住所，找到了你的尾巴。”
千华的尾巴并非天生没有，而是被割断的，断尾被桑落封印在一张符咒里，正面画着他的尾巴，以及桑落用来封印的团云暗纹，反面便写着他的名字，千华两个字。
这是一种契约——
这只叫做千华的妖猫，曾与桑落达成过某种契约。这其中的缘由，恐怕也只有桑落和千华两个人清楚，即墨只能稍作猜测。
千华是被流放到人间的妖怪没有错。
可是，没了尾巴的妖猫，等同于被剥夺了妖力，没了妖力，自也无法变身，千华想融入人类社会，想伪装成人，便也只好冲着人类下手。
于是，他选中了贺宁。
也就是说，“贺宁”就是妖猫千华。
千华正是将自己的灵魂，附在了贺宁的身上。
“喵呜——”
千华忽然嘶吼着扑了上来，狠狠朝即墨的脸庞伸去了利爪，即墨淡淡一仰身，从容不迫地躲开，俨然没有还击的意思，满身雍容华贵的气息，不怒自威。
“你一只半妖，凭什么直呼桑落大人的名字！”
千华急红了眼，即墨则眸光一沉，有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眸底暗涌。
“桑落，是你们的大人——”
意味深长的口吻，他顿了一顿，又道：
“却是我的爱人。”
千华愣了片刻，赫然又是一声嘶吼，“你有什么资格——”
“我的确是半妖——”
即墨淡淡打断他，“可我好歹，是一半仙，一半妖。我与她都是混血，就凭这一点，我也有资格，做她的另一半。”
正因他不是纯正的仙骨，当年才会备受欺凌，那个紫衫女剑客在满地残花中捡起他，才如一缕微光，蓦然照亮了他晦暗的生命。
她拯救了他。
从那以后，她便是他的信仰。
早在被她救起的那一刻，他便放弃了成仙，她逝去后，他正式成为妖狐即墨，一跃成为狐帝，凭借那一半仙骨，仅用五百年便修炼一身高强法力，方才穿越星河来到人间。
妖界拼的是实力，不论出身不问背景。
作为一只妖，同样又出身卑微，千华对此必定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想承认他这只妖狐同自己一样，也深深爱慕着桑落罢了。
不管他承不承认。
他这只妖狐，深爱着她，都是事实。
不容置疑的事实。
“你敢碰她分毫，我叫你渣都不剩。”
即墨走到天台边缘，丢下这样一句话，纵身一跃，雪白的身影转瞬淹没在夜色里，一如飘散的雪色。
那一团浅蓝色的烟雾，也逐渐飘散。
夜色，终究恢复了原本的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