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随缘,不可强求,天命不可违!”
这句长久以来深深印在杨逍心头的话,此时此刻在墨初九这里却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你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数,摆脱以乞讨为生的下等生活吧!”杨逍靠着扶手,前倾着身子,目光严冷的看着墨初九。
对于她的年纪,她的身份,杨逍只能这么理解,一个在肮脏黑暗旮旯以乞讨为生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眼界,无非只是希望自己能过的好一些而已。
逆天改命,以她的认知,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格局。
“师傅若是这么理解,也可以。”墨初九并没有急于辩驳,温和的说道。
这又是什么话?
什么叫这么理解?
难不成本尊理解有误?
“你的想法无可厚非,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生活的更好一些,为生活奔波劳累之人希望能够吃饱穿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又希望拥有更多的良田美妾,而身居官位的人则希望拥有更高的权力,皆是因为人心不足而已。”
“既然都是来这世上走一遭,希望得到的更多更好,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知师傅所希望的是什么?”墨初九皮了一下,露出两排整齐皓白的牙齿,“不如让我来猜一猜?”
“哦?”杨逍轻笑一声,仰了仰身子靠在靠背上,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瞬,“本尊愿意听听。”
墨初九垂下眼敛,转了转眼珠子,随着发声慢慢抬眼,“师傅所希望的应该是能活得更久一些吧!”
杨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正待说些什么,墨初九却先一步开口:
“师傅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猜到的?”
杨逍没有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等着墨初九再开口。
一个小乞丐能猜人心思?
哼!
本尊信你个鬼!
“我能感觉的出来,师傅对我并没有什么情感,也许师傅对自己也没什么情感吧!”墨初九毫不畏惧的对上杨逍冰冷的眼神,“我屡次三番出言不敬,师傅却对我再三忍让,没有杀了我,也没有将我赶下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的确,她是被灵乌选中的孩子,杨逍没有权力将她逐出麒麟山,更没有权力决定她的生死。
“您愿意收留我,愿意把我当成一个闲人一样养在麒麟阁,却不愿意收我为徒,这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从您的眼神中看不到活气,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活气,您的眼神总是死气沉沉。”
“我想,师傅不是不愿意收我为徒,而是觉得没这个必要,您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您觉得得到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人总归都是要死的。”
墨初九放慢了语速,言语恳切的说道:“师傅,您生病了!”
好一个生病了,不知道她所谓的生病是有所指,还是只是猜测。
在见到墨初九之前,杨逍的确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对一切都很淡漠。
直到遇到了墨初九,才少有的有了一些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话也比以往多了许多。
但这也丝毫改变不了什么,七星寒毒无解,至少目前为止,无解!
“你还知道什么?”杨逍想到这儿,一颗跳动的心突然冷了下来,眼神黯然。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的,不过看师傅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
“猜的...”杨逍苦笑一声,半阖着眼,心想,难道这就是另师傅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
“本尊想知道,你所希望的是什么?”
墨初九抿了抿嘴,“我所希望的...给你们希望!”
给你们希望,这是上位者才会有的想法。
杨逍心里一怔,直至此时,他才明白,这个小小女子的心有多大,她不是池中物,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让所有人望尘莫及,但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即便有,自己恐怕是看不到了。
“若是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那一切都是徒然。”
墨初九少有赞同的点了点头,“师傅说的对,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对于她而言,没有做到或是做不到,只有试一试,什么都要试试,而这个试试却是拼尽全力,杨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曾经,自己也是一腔热情的不认命,但多年来这些所谓的热情早已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一潭死水般的孤寂。
“向上走的路远比你想的要艰难。”
“那师傅愿意拉我一把吗?”墨初九牵了牵嘴角,一副小女子态。
“若是丢了性命呢?”
“贱命一条,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不是吗?”
杨逍看着衣衫褴褛的她,没错,她的确刚刚才捡回一条命。
他突然心生一丝羡慕,虽然她如此的卑微如污泥,但也在拼尽全力的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努力,甚至不惜失去生命,而自己却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等死。
“你先回去吧。”杨逍抬了抬手,他想静一静,再好好想想自己的人生。
“师傅还不肯教我本事吗?”墨初九眼睛瞪的圆圆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你是否应该先整理一下自己,这件事容本尊再想想。”杨逍的目光上移,避开了她。
墨初九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窘境,她明白了杨逍的意思,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哦,一时心急,忘了,不过这对我来说,也平常的很,那我先回去了。”
临出门前,墨初九突然转身,“师傅,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隐三。”
杨逍眉心微细,面露不解的看着她。
“把他给我吧。”墨初九眨了眨眼,诡异的笑了笑。
“为什么?”
杨逍让隐三将墨初九带至北谷,这她是知道的,难不成她心有愤恨,想借机泄愤?
“不为什么,我想让他做我的隐卫。”
“本尊的意思是,隐卫不止他一个,为什么单单是他?”
“他长的好看。”
长的好看?墨初九现在能看得到隐卫?她开了麒麟眼?她才刚刚吞了麒麟子,就算功夫上乘之人也得三年五载,以她现在的能力远远还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