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病毒在西非多国蔓延及其全球恐慌

沈冰鹤

[内容摘要]2014年2月,西非国家暴发的埃博拉病毒是迄今为止埃博拉病毒传染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疫情。它肆虐西非多国,夺去大量当地民众的生命,改变了西非人的生活方式。埃博拉病毒疫情使非洲诸国面临着“非传统”公共安全问题的威胁,并呈全球蔓延的趋势。了解埃博拉病毒病理、传播途径及方式,做好对患者的治疗及民众的预防感染工作和防止疫情呈扩大化趋势是当前应对埃博拉出血热疫情的当务之急。世界各国要做好防范,与世界性组织一道共同抗击埃博拉病毒。疫情此次在西非多国的蔓延,暴露出非洲国家治理与危机管控能力方面的严重缺陷,基层政府、地方行政体制、信息传递与知识普及方面都处于失序的状况,非洲国家间在非传统安全领域的国际合作与协调也存在许多问题。

[关键词]埃博拉病毒 西非国家 治理困境 全球恐慌 标本兼治

2014年2月,埃博拉出血热疫情率先在几内亚暴发。目前,该疫情加速蔓延,迅速扩散到利比里亚、塞拉利昂等西非国家。8月4日,世界卫生组织更新数据显示,截至8月1日,在几内亚、利比里亚、尼日利亚、塞拉利昂四个西非国家,总共有1 603个人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其中887名感染者已经死亡。具体分布情况如下:几内亚485例,其中358名感染者死亡;利比里亚468例,其中255名感染者死亡;尼日利亚4例,死亡人数1人;塞拉利昂646例,死亡人数273人。[1]本次暴发疫情较之以往埃博拉出血热疫情有以下几个鲜明的特点:一是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埃博拉病毒疫情;二是以往的疫情局限于某一部落集中居住点,今年的疫情呈现多国、多地点流行的特点;三是今年的疫情已走出非洲大陆。目前国际社会正加紧监控尼日利亚的57例疑似病例、菲律宾的7例疑似病例和美国的2例疑似病例。由此,全世界拉响防控“埃博拉”的警报。

一 埃博拉病毒(Ebola)

(一)病理介绍

埃博拉病毒(Ebola)属Filoviridae科病毒(1987年建科),可致一种严重的、常为致命的出血热。[2]主要症状有高热、皮疹、大出血。有报告表明在灵长目动物和人类中已有多次暴发流行,死亡率介于50%—90%。[3]埃博拉病毒因首次见于刚果(民)北部的埃博拉河地区(1976年)而得名,同年在刚果(民)、苏丹暴发流行,导致几百人死亡。1995年,刚果(民)再次暴发埃博拉病毒出血热大流行,又有好几百人殒命。Filoviridae科只有三个成员,除了埃博拉病毒,就是1967年发现的马尔堡病毒(Marburg virus)和奎瓦病毒属(Cuevavirus)。电子显微镜下,埃博拉病毒呈微丝状,偶有分支或盘绕。病毒体为单链RNA(属RNA病毒),但其本身无致病性。埃博拉病毒的确切致病机制目前尚未明了。有假设认为,埃博拉病毒RNA指导合成的蛋白质可抑制机体的免疫功能,致使病毒在体内大量复制。埃博拉病毒性出血热和虫媒、兽媒出血热的症状、体征十分相似,但在节肢动物和啮齿动物中尚未发现有埃博拉病毒的自然宿主。埃博拉病毒属包括五个不同的属种:本迪布焦埃博拉病毒(BDBV)、扎伊尔埃博拉病毒(EBOV)、雷斯顿埃博拉病毒(RESTV)、苏丹埃博拉病毒(SUDV)、塔伊森林埃博拉病毒(TAFV)。本迪布焦埃博拉病毒、扎伊尔埃博拉病毒和苏丹埃博拉病毒与非洲埃博拉病毒病大型疫情相关,而雷斯顿埃博拉病毒和塔伊森林埃博拉病毒则与之无关。雷斯顿埃博拉病毒属种曾见于菲律宾和中国,可感染人类,但迄今为止尚没有在报告中出现这一属种的发病或死亡情况。今年暴发的埃博拉疫情就是由扎伊尔型埃博拉病毒引起的。传播途径有患者的血液、精液、体液、尿或呼吸分泌物;愈后患者可成为病毒携带者。埃博拉病毒出血热的潜伏期多在4—16天,而后起病急骤。患者高热、头痛、不思饮食、肌肉疼痛,几天内即可出现弥漫性血管内凝血(DIC,一种休克状态)。因DIC大量消耗血因子,故其后果是大出血。在埃博拉出血热中,DIC主要发生在肝、脾、脑等深部脏器,致使外周组织出现严重的毛细血管出血。随后出现的症状主要是恶心、呕吐、血性腹泻、结膜炎、咽炎等。皮肤斑丘疹(常伴皮肤色泽改变)最后出现在躯体,而后迅速蔓延至四肢和头部。DIC导致的大出血多位于内脏的体表通道、消化道、注射针孔、深部脏器等。患者多于病后8—17天死于大出血、休克或肾功能衰竭。[4]

(二)传播方式

有关证据显示,非洲果蝠是埃博拉病毒的自然宿主,包括锤头果蝠(Hypsignathus monstrosus)、无尾肩章果蝠(Epomops franqueti)、小领果蝠(Myonycteris torquata)等。尽管埃博拉病毒也能感染非人灵长类动物(如大猩猩和黑猩猩),但普遍认为,非人灵长类动物和人一样,都是埃博拉病毒的偶然宿主,而非自然宿主。那么,为什么埃博拉病毒自1976年出现就在非洲大陆以来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它的主要原因就是该病毒通过野生动物传到人,并在人群中蔓延扩散。埃博拉病毒是通过密切接触到感染动物的血液、分泌物、器官或其他体液而感染人类。人之间的传播则是与感染者的血液、分泌物、器官或其他体液直接接触(通过破损皮肤或黏膜),或者间接接触受到这类体液污染的环境而导致的。[5]另外,环境恶劣、缺医少药也是促成埃博拉病毒性出血热暴发流行的重要原因。在非洲古老安葬仪式上,哀悼者与死者尸体发生直接接触,也可能造成埃博拉病毒的传播。埃博拉出血热虽然还不是不治之症,但是临床上只能对症处理,如输血以控制出血、输液以维持水和电解质平衡等。埃博拉疫苗还处在研制阶段,预计明年初才会有结果。就目前而言,人们预防埃博拉病毒的最有效途径就是做好预防工作。医护人员应对患者实行完全隔离,并对患者所用器械进行彻底消毒,以防止病毒传播。

(三)既往疫情史

埃博拉病毒首次于1976年8—11月份期间流行于刚果民主共和国和苏丹南部地区。当时,刚果民主共和国318例感染,死亡人数280人,死亡率为79%;苏丹284例感染,死亡人数151人,死亡率为53%。[6]时隔近20年的1995年,刚果民主共和国再次暴发大规模的埃博拉疫情,造成200多人死亡。随后,埃博拉病毒开始呈现在西非多国流行的趋势。2014年2月以来,埃博拉病毒肆虐西非多国,影响更是史无前例(见表1)。

表1 埃博拉病毒病既往疫情年表

续表

(四)肆虐西非

1.几内亚

自年初以来,埃博拉病疫情肆虐西非多国并造成史无前例的危害。此前从未暴发过该疫情的几内亚,2月初在该国东南部森林发现了埃博拉疫情,且疫情迅速从马森塔(Macenta)、盖凯杜古和基西杜古(Kissidougou)等几个行政区蔓延到了首都科纳克里(Conakry,几内亚大西洋沿岸的一个大港口城市,人口在150万到200万之间)。3月19日,几内亚卫生部官员表示,在该国内陆地区近期发生的埃博拉出血热疫情呈加重趋势,已造成至少23人死亡。[7]世界卫生组织发布数据显示,截至7月20日几内亚病例数达到415人,死亡人数为314人。[8]对于医疗基础设施极为薄弱的几内亚来说,这样的疫情暴发可能是毁灭性的。埃博拉病毒迫使该国铁矿产区停止开采活动,巴西跨国铁矿石巨头Vale在几内亚的经营活动也深受影响;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该国的农业生产、跨境贸易和航空客运。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初次评估显示,几内亚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速或因埃博拉疫情降低1个百分点,即从4.5%降低到3.5%。[9]

2.利比里亚

截至7月26日,利比里亚疑似、可能及确诊埃博拉患者共计315人,死亡156人。洛法州(Lofa County)和蒙特塞拉多州(Montserrado County)是疫情中心区,分别死亡75和63人,邦州(Bang County)、马吉比州(Margibi County)、博米州(Bomi County)和大吉德州(Grand Gedeh County)分别死亡为8、7、2和1人。[10]利比里亚医护人员中疑似和确诊埃博拉患者为39人,已死亡23人。利比里亚总统瑟利夫7月26日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防控埃博拉。从次日起,利比里亚政府要求除机场、港口及边境主要关卡外,关闭其他边境进出通道,并在机场、港口及边境主要关卡加强监管与检测。

在利比里亚,埃博拉病毒还改变了人们以往的生活方式。人们不再握手;搭乘出租车时,人们也不像以前,为了省钱,很多人都挤进去,像叠罗汉一样,坐在彼此大腿上。现在利比里亚政府规定,每辆出租车,最多只能搭载4名乘客。此外,利比里亚民众还纷纷抢购塑料桶,在里面装满消毒水,清洗双手。虽然病人尸体很危险,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却出现了患有埃博拉病毒病死者尸体被丢在街头,无人处理的情况。

3.塞拉利昂

世界卫生组织5月28日发布信息称,5月26日,塞拉利昂自凯拉洪地区首次发现16例病例(实验室确诊7例,疑似病例9例)及5例社区死亡。该地区位于塞拉利昂东部地区,与几内亚的盖凯杜古搭界,也与利比里亚搭界。[11]截至7月20日,塞拉利昂病例数为454人,死亡人数达到219人。[12]塞拉利昂总统科罗马7月底曾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以应对最为严峻的埃博拉疫情的暴发,并召集安全部队对重灾区进行隔离检疫。此外,塞拉利昂还关闭了通往几内亚和利比亚的边境,全国停课,电影院和酒吧都暂停营业,以应对埃博拉病毒的肆虐,国际支援也不断涌入。但是,当地落后脆弱的医疗体系严重影响了防范和治疗工作,而且更不幸的是有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也染上了这种病毒。39岁医生卡恩是塞拉利昂唯一一位病毒性出血热专家,他在发病前曾照顾超百名病人,是该国抗疫行动的领头人物。不幸的是卡恩也确诊感染了埃博拉病毒,最终不治身亡,从发病到去世,相隔不足一星期。

4.尼日利亚

7月25日,尼日利亚首宗输入型埃博拉病毒病确认病例,一名尼日利亚财政部雇员在拉各斯市死亡。26日,尼日利亚政府宣布将该国传染病警戒提升至红色级别,并要求所有海陆空口岸实施埃博拉病毒病监测,采取相应卫生检验检疫措施。[13]目前,尼日利亚已出现4例确认或疑似病例。

二 治理困境:埃博拉蔓延的背后

埃博拉病毒疫情此次在西非多国的蔓延,暴露出非洲国家治理与危机管控能力方面的严重缺陷,基层政府、地方行政体制、信息传递与知识普及方面都处于失序的状况,非洲国家间在非传统安全领域的国际合作与协调也存在许多问题。在中央政府组织能力弱化、国家经济也长期落后的背景下,仅依靠无国界医生这样的国际援助组织已经不能应对危机,这些只能在局部和低裂度的危机中发挥作用,而一旦演化成一场区域性的危机,非洲国家的治理体系和民众信心面临崩溃,以至在国际社会引起恐慌,造成危害。这表明全球化日益深入的今天,非洲问题必须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重视。

就埃博拉病毒而言,它对实验室中的培育环境、防护措施要求极高,而具备此条件的实验室有限。而且,埃博拉病毒既往疫情仅限非洲地区,暴发时间无规律,病毒特效药物或疫苗的研制对医学界并未存在迫切压力。此外,针对埃博拉病毒的特效药物或疫苗研发也缺乏经济效益。对于病毒研究不成熟的非洲国家和无迫切需求的美国等少数发达国家来说,这些是埃博拉病毒的特效药或疫苗研发一直进展缓慢的原因。

面对埃博拉出血热疫情的蔓延,西非国家暴露出的在国家建构和政府治理方面的缺失是更为深层次的原因。自20世纪60年代非洲大陆各国独立以来,非洲国家的治理与民生的改善,成为一个普遍的难题。当代非洲国家治理问题的特殊性和艰巨性,有其内在的规定性与必然性,必须通过一个漫长的自然历史进程才能逐渐解决各项复杂命题,而这一进程的推进顺利与否,还取决于非洲各国治理模式与政治发展道路的选择是否得当与适中。独立后的非洲国家,大都继承了一份十分不合理的外部强加的殖民地的政治遗产,在极不合理的殖民地政治基础和边界范围上开始建设自己的现代国家。非洲国家面临着如何将分裂破碎的众多传统部族社会逐渐聚合成一个统一的现代化民族国家,如何加速民族一体化进程并形成具有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新型国民文化体系,如何推进国家建构和政府管理机构的效率等普遍主题。[14]从社会文化的角度讲,独立后的非洲国家更多的是缺少作为统一国家而存在的一种历史经历、国民意识、国家观念,缺少使国家持久团结和稳定存在的国内各民族共享的文化纽带、精神纽带和历史遗产。[15]时至今日,非洲国家依然受着这些遗留问题的影响。在政治方面表现为国家能力建设尤其政府的行动与管理能力缺乏效率,国家安全、和平建设的基础经济发展和社会团结能力还存在问题,国家发展策略和发展目标还不坚定。[16]非洲国家的安全性问题,尤其诸如恐怖主义、非法移民、生态恶化、流行疾病、水资源匮乏等非传统安全问题,由于长期以来存在国家建构和政府管理等基础性方面的缺失,就会愈演愈烈从而演化为地区的“生存性威胁”、“跨国性威胁”。

部分西非国家受发展水平制约国家间的医疗防疫体系落后,国家间缺乏区域认同意识和区域国家组织结构松散且体制功能发育程度低等也是深层次的原因。贫穷是制约非洲卫生事业发展的根本原因,人才流失使非洲医疗事业发展前景雪上加霜。上述原因是制约非洲国家和非洲国家之间建立国内和国家间的医疗防疫体系的最主要障碍。而国家间缺乏区域认同感的深层次原因则是哲学文化统一性认同的不足。正如非洲学者马莫·穆契所说,非洲第一位的、最重要的任务是建立包含非洲人共同特征的哲学。如果不能培育一种非洲认同性,那么要实现联盟计划的稳定持续发展就将是困难的;如果没有这种认同,就不会有建设强大非洲联盟的起码的道德、心智、文化和政治基础。共同的非洲认同观应该是一种普遍的价值,它应当超越局部利益、文化排他主义、国家民族主义、固有的民族忠诚、种族差别和其他一切实践活动,是全非洲的每个公民认同的非洲联盟。[17]另外,非洲城市化也对区域医疗防疫体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非洲城市化过程伴随着人员的流动,边远乡村地区与城镇地区的联系比以往更加频繁。此次暴发埃博拉疫情的西非地区与此前暴发疫情的地区相比,人口更多,城镇化率更高,人口流动性也更强,这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三 “失控”之势:埃博拉病毒牵动全球心弦

非洲地区各种非传统安全问题突出,一旦失控,不仅对非洲,其疫情“失控”之势也会牵动全球心弦。首先,国际社会应该做好自我防范工作。目前,在非洲之外,美国主动接回两名受感染者。在亚洲,有7名菲律宾人也疑似被感染埃博拉病毒。[18]菲律宾政府正密切关注7名从塞拉利昂回国的菲律宾工人的情况。在埃博拉疫情暴发后,这些海外劳工返回菲律宾。菲防疫部门在机场对他们进行检查并采取了隔离措施。[19]世界数学人大会8月13日至21日将在韩国首尔举行,来自100多位非洲地区的数学家欲参加此次会议。由于埃博拉病毒恐怖扩散,韩国正在加紧做好调整工作。[20]在欧洲,西班牙和英国分别发现了埃博拉疑似病例,疑似患者都曾在埃博拉瘟疫暴发的国家旅游。英国政府举行了代号为“眼镜蛇”的会议,磋商如何应对埃博拉。英国外交大臣哈蒙德称,埃博拉“是一种必须严肃对待的威胁”。[21]“德国之声”称,全球性难民潮或商务旅客可能加大埃博拉在欧洲传播的危险。法国社会事务部部长玛丽索尔·图雷纳也表示法国已经针对埃博拉病毒启动了预警程序,加强监控,保证信息传播的畅通。[22]俄联邦医学生物局传染病研究所专家尼基弗洛夫表示:目前俄罗斯境内还没有发现这种病例,但未来极有可能蔓延到俄罗斯。俄罗斯应当开始加强防范措施,防止这种病毒进入俄罗斯境内。特别是前往非洲国家的俄罗斯游客必须对此高度重视,在这些人回国时必须进行严格的检疫。[23]其次,国际社会还可以为非洲在非传统安全问题上提供新的经验。[24]2003年春夏之际在中国和东南亚一带流行的SARS疫情。当时,这些国家的国家安全和社会安全、地区的稳定和公民个体的自律性都面临着严重的考验。社会的知情权和政府处理疫情的透明度被民众所急盼和强调。新加坡应对SARS的成功经验,和随后中国所做的努力改进,得到广泛赞扬和推广,其中政府工作的透明度和公民意识的自觉以及两者的良性互动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25]与之相反,体制性的漫不经心和国家治理的自闭性可能加重疫情的破坏程度和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最后,人类社会在应对病毒突袭之类的非传统安全方面,整体防范机制仍显滞后。这就要求世界各国应该全力协助国际型组织在治理能力、社会整合能力方面的建设与提升。

四 应对之策:标本兼治对付埃博拉病毒

从人类历史上来讲,流行性疾病一直是人类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的主要威胁之一。许多稳定的社会被突然流行的疾病所破坏,一些国家甚至因一场瘟疫而衰亡。历史上的古希腊、古罗马、日本和墨西哥都曾经历过“瘟疫时代”。[26]在当代,流行性疾病更是容易引发非传统安全问题,如生命安全、经济安全和社会公共安全等。[27]同时,流行性疾病还考验着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医疗卫生系统,甚至还会引发国际性的人道主义危机。标本兼治无疑是最佳应对之策。

流行性疾病是全球人类面临的威胁,疫情的全球化要求防控的全球化。由此不难看出,在世界各国纷纷做好自我防范的同时,跨国合作是应对埃博拉疫情蔓延的最为有效的治标之策。8月1日,世界卫生组织代表和处在疫情重灾区的西非地区国家首脑在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召开会议,准备启动一项1亿美元的紧急应对埃博拉计划。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也在当天发表讲话,呼吁国际社会与各国政府为抗击西非地区埃博拉疫情提供全力支持。[28]世界银行在美国华盛顿当地时间8月4日也发表声明宣布,将调动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35亿元)对几内亚、利比里亚及塞拉利昂三国进行紧急援助,以遏制埃博拉疫情蔓延。[29]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7月31日向美国公民发出警告,如果非必要,不要前往西非三国。同时,美国宣布正在调遣一支疾病控制专家队伍,作为世界卫生组织努力的一部分,为疾病控制做出贡献。[30]另外,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还宣布,它将与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合作,最早将于9月开始进行埃博拉疫苗人体试验,有望在明年早些时候得到试验结果。来自中国的科学家和医学家也纷纷表示,埃博拉出血热等烈性传染病目前没有特效药或者疫苗。政府、科学家和医学家、企业需要携手共对危机,长期投入,建立突发、烈性传染病防治的科技支撑体系。他们呼吁政府在加强口岸监测的同时,应主动将传染病监控的阵地前移,应努力将基础研究的布局前置,应尽量提前投入并储备应急处置的药物开发,并理顺制约病例少、烈度大、无药物疫苗等的传染病的应急药物临床试验和申报程序等。同时,他们还呼吁研发机构和企业应加大应急处置药物与疫苗的研发。他们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则是加强合作,做好传染病转化医学研究的工作。[31]

治本之策还在于非洲国家本身,即非洲如何推进经济发展、民生改善、国家能力建设,和解决选择何种有效的适合非洲本土的国家治理模式与体制等深层次问题。世界诸国过往历史提供的丰富经验表明国家能力建设是国家发展的根本前提。非洲国家也必须高度重视国家能力建设,提升政府的行动与管理能力,需要在政治和文化方面都逐渐同时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从政治方面的两个条件来说,一是需要形成一个拥有足够权威和政策创制能力,能有效克服国家混乱冲突和分裂倾向的中央集权政治体制,即形成现代民族国家和统一的中央政府。二是这个形成中的体制必须具有某种现代意识并致力于运用这个体制力量去推进国家的现代化发展,也即国家领导集团现代精神与现代观念的逐渐形成。从文化方面的两个条件来说,一是需要形成一种全民共识、举国一致的统一国民文化体系。二是需要在国家的政治体制、政策和思想中引入现代科学文化、理性精神,以及从事现代发展所必需的知识、技术、理论。从根本上说,在具备政治和文化方面条件的基础上,非洲各国的国家能力建设只能通过经济发展、社会团结才能最终实现,只能通过全国人民共同努力,通过科技进步、教育发展才能推进国家逐渐走向富强。此外,非洲国家还需制定一个长期的国家发展策略,稳定而持续地追求国家发展目标,并且坚持独立自主、艰苦奋斗的精神。西非国家只有这样才能在处理突发危机、建立医疗防疫体系、加强社会治理等领域探索适合非洲的本土化道路。

跨国合作应对突发疫情是治标之策,经济发展、民生改善、国家治理能力提升的基础上建立国家内部和地区国家间的医疗防疫体系是治本之策;两者兼顾方能标本兼治。同时,非洲国家还应提防某些附有政治条件的援助以及打着援助旗号的外来干预。

作者简介

沈冰鹤,男,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1] 几内亚、利比里亚、塞拉利昂和尼日利亚等国发生的埃博拉病毒病确诊、可能和疑似例及死亡数的相关数字和数据统计可在世界卫生组织及上述各国相关卫生部门官方网站了解相关信息。此数据来源于:http://www.who.int/csr/don/2014_07_24_ebola/zh/。

[2] 中国大百科全书编辑委员会:《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Encyclopaedia Britannica International Chinese Edition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9年版,第5卷第498页。

[3] J.Legrand et al.,“Understanding the Dynamics of Ebola Epidemics”,Epidemiology and Infection,Vol.135,No.4(May,2007),pp.610-621.

[4] Anna Easter,“Emergency:Mass Casualty:Ebola”,The American Journal of Nursing,Vol. 102,No. 12,Dec.,2002,pp50-51.

[5] Thomas P.Monath,“Ecology of Marburg and Ebola Viruses:Speculations and Directions for Future Research”,The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Vol.179(Feb.,1999),pp.127-138.

[6] Joel G.Breman et al.,“A Search for Ebola Virus in Animals in the Democratic Republic of the Congo and Cameroon:Ecologic,Virologic,and Serologic Surveys,1979-1980”,The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Vol.179(Feb.,1999),p.139.

[7] 《埃博拉阴云笼罩下的几内亚华人》,http://huaren.haiwainet.cn/n/2014/0805/c232657-20932077.html。

[8] 《西非埃博拉病毒病——最新简报》,http://www.who.int/csr/don/2014_07_24_ebola/zh/。

[9] 《世界银行投入2亿美元援助受埃博拉疫情影响国家》,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4-08/5096373.html。

[10] 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利比里亚共和国大使馆:《利比里亚埃博拉疫情形势严峻》,http://lr.china-embassy.org。

[11] 《西非埃博拉病毒病——最新简报》,http://www.who.int/csr/don/2014_05_28_ebola/zh/。

[12] 《西非埃博拉病毒病——最新简报》,http://www.who.int/csr/don/2014_07_24_ebola/zh/。

[13] 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尼日利亚联邦共和国大使馆:《提醒在尼日利亚中国公民关注埃博拉病毒病疫情》,http://ng.chineseembassy.org/chn/xw/t1178103.html。

[14] 刘鸿武:《从部族社会到民族国家:尼日利亚百年史纲》,云南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33页;《黑非洲文化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267—268页。

[15] A.A.Nwankwo,“National Consciouness for Nigeria”,Enugu Nigeria,1985,p.28.

[16] 刘鸿武:《论非洲国家治理问题的特殊性及对中非关系的影响》,《当代世界》2013年第7期。

[17] 马莫·穆契:《非洲联盟:希望之路》,《西亚非洲》2002年第2期。

[18] 《美国埃博拉病毒感染者试用新药好转药物研制现曙光》,http://yn.people.com.cn/news/world/n/2014/0806/c228495-21895779.html。

[19] 《菲律宾发现7名疑似埃博拉病毒感染者》,http://news.ifeng.com/a/20140801/41410112_0.shtml。

[20] 《埃博拉病毒扩散世界数学人大会准备工作困难》,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08/04/c_126831256.html。

[21] 《世卫官员发埃博拉病毒警告社交网络一片恐慌》,http://news.sohu.com/20140805/n403126267.shtml。

[22] 《法国启动预警程序警惕应对肆虐非洲埃博拉病毒》,http://news.ifeng.com/gundong/detail_2014_04/05/35506942_0.shtml。

[23] 《世卫官员发埃博拉病毒警告社交网络一片恐慌》,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4-08/5095949.html。

[24] 有关“非传统安全”理论的论述参见王逸舟:《论“非传统安全”——基于国家与社会关系的一种分析思路》,《学习与探索》2005年第3期,第3页。王逸舟提到:在国内,时事出版社2003年出版了陆忠伟主编的《非传统安全论》,在世界上比较发达的国家,对非传统安全问题的探讨,近十年蔚然成风。其中,日本和加拿大及北欧处于全球范围相对领先的位置。一般认为,日本最早(20世纪80年代初)提出“综合安全”观念,作为官方对外援助(ODA)的重要参考标准;而加拿大及北欧学者则在“人的安全”、NGO、公民社会和全球治理等问题上有所创新。美国在“9·11”以后才对“非传统安全”威胁给予高度重视,着力点在于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等领域。俄罗斯有着与美国近似的关注点。非洲、拉美及东欧国家则没有过多的相关研讨活动。在发展国家,由于地缘政治和外部因素的多钟作用,东南亚属于最早关注非传统安全威胁的区域,尤其是在亚洲金融危机以来研究成果显著,在发展中国家首屈一指。联合国及其下属各系统也有许多努力和成果。联合国发展署在1994年发表的“人类发展报告”被认为在建立全球可持续发展、人的安全等问题的议事日程上具有里程碑式的作用。

[25] 王逸舟:《论“非传统安全”——基于国家与社会关系的一种分析思路》,《非传统安全研究》2010年第1期,第14—15页。

[26] 公元前430年古希腊、公元165—180年的古罗马、公元700—1050年的日本和公元1555年的墨西哥都曾发生大规模的瘟疫。

[27] 余潇枫、潘一禾、王江丽:《非传统安全概论》,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52页。

[28] 《国际社会联手应对非洲埃博拉疫情》,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0803/c157278-25390689.html。

[29] 《世界银行投入2亿美元援助受埃博拉疫情影响国家》,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4-08/5096373.html。

[30] 《美国针对埃博拉疫情国家发布旅游警告》,http://cn.wsj.com/gb/20140801/baf093520. asp?source=NewSearch。

[31] 《面对埃博拉,我们严阵以对》,http://www.cas.cn/kxcb/kpwz/201408/t20140804_417064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