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间白骨

“到底怎么了?”看他一惊一乍的,祁辰不由微微皱眉,一边问一边弯腰将那东西拾起来——

“这是……人的头骨!”

韩昇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胸口直喘气,半晌方才惊疑不定道:“这,这附近该不会都是死人骨头吧?”

树林里光线太暗,除了大小和表面触感外她根本无法判断这只头骨的其他特征,祁辰抿了抿唇,冷静道:“从这只头骨的大小和表面光滑程度来看,死者应该是一名年轻女性,我想这里或许不止这一具尸骸。”

闻言,韩昇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要放在白天他肯定没什么感觉,可这大晚上的,任谁走着走着脚底下突然冒出来一个死人骨头都会吓死人的好吗?

“拿着,咱们再往前面看看。”祁辰顺手将头骨扔到韩昇怀里,有了这只头骨,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禅云寺搜查了,不过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先过去探探路比较好。

怀里猝不及防多了一只头骨的韩昇顿时汗毛直竖:“不是,你怎么把这破玩意儿丢给我了?”

“拜托韩捕头,咱能不能小点儿声?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咱们是吗?!”祁辰当即回过头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

韩昇立刻噤声,用眼神示意她可以放手了,祁辰冷冷收回了手,韩昇认命地抱着头骨,两个人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前面好像是座别院。”祁辰在一棵古树后面停住脚步,韩昇凑过去屏息凝神听了听,“怎么听着像是有人在吵架?”

院落里灯火通明,为免被人察觉,二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身在距离院墙十丈外的草丛里,竖起耳朵探听着里面的动静。隔着窗子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瞧见两道身影站在窗前激烈地争执些什么。

“这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呀!”在草丛里蹲了一会儿,韩昇难免有些急躁起来。

“你觉得左边那个人会不会是空慧大师?”祁辰盯着窗户上的那道身影,忽而定定说道。

韩昇眼中划过一抹沉思:“我虽没见过空慧大师,但此人从身形上来看的确是个出家人……”

“走吧,先回去再说。”祁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至于那个人是不是空慧大师等千染回来就知道了。

两个人离开后,别院内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不是说了让你们最近小心行事小心行事吗?你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直接把篓子给我捅到衙门面前去了,你是嫌我麻烦还不够多还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说话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行事格外谨慎,穿了一身夜行衣不说,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檐恰好将其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还不是你们消息出了岔子,居然让那位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这里,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只能先把尸体运出去了,可谁知底下人太过慌张,匆忙之间把马车套在了那匹经常去往滁州城的老马身上,这才阴差阳错把尸体弄到了大街上……”

“好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男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冷声警告道:“你给我记住,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要做,私底下放出话去,就说后山密林这边最近需要整顿一段时间,让他们暂时不要过来,等风声过去了,咱们自然有上好的货色等着他们!”

“是,我知道了。”空慧大师低头应下,垂下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愤恨与不甘,然而很快便压了下去。

却说两人回到东厢房,千染已经在房间内等候多时了,一听见门响眼中顿时划过一抹晶亮的兴奋光芒,起身就朝她扑了过去:“阿辰你终于回来了!”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祁辰侧身避开了他扑过来的熊抱,直接问道。

没有抱到阿辰,千染脸上不由浮起一抹失望,摇了摇头,闷声答道:“我找了一圈,阿辰跟我说的那个房间里根本就没人!”

“你让他去了空慧大师的禅房?”韩晟终于从中觉出些味道来,后知后觉地问道。

“嗯,”祁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继而说道:“看来咱们方才在后山密林看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位空慧大师了。韩捕头,烦劳你一会儿下山一趟,请安大人明日一早带兵前来,正式搜查禅云寺!”

“好,我这就去,你们在这儿多加小心!”韩晟说着便悄然离开了厢房,身形很快隐没在无边的夜色当中,下山去了。

“阿辰,是出什么事了吗?”千染好奇地问道。

祁辰轻轻摇头:“没什么,早些休息吧,等天一亮这禅云寺只怕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和衣躺在东厢房的床上,祁辰陷入了一阵沉思,后山密林中的别院建得那样清幽雅致,位置又极为隐蔽,似这般的暗娼馆子只怕不是什么普通人能进得去的,也就是说此番涉案的人员很有可能都是身居高位的地方官员,而且数量绝不在少数。

再往深处想,这青石峰位于江南诸多州府的中间,既然滁州城这十年来有这么多失踪女子,那么周围的其他州府未必就能幸免,后山的那片林子之下,还不知埋了多少红颜枯骨……

一夜过去,祁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不是惦记着案子的事情,就是梦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异闻,心绪不宁,胸中烦躁更甚,倒是旁边的千染一夜好梦,睡得十分安稳香甜。

回头瞥了一眼他安静的睡颜,祁辰不禁心生感叹:怪不得人常说傻人有傻福,如今看来,似他这般无忧无虑地活着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祁辰开门去看,一番询问后方知,原来是安远道带着衙门的人包围了禅云寺,下令寺中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此刻,原本住在后院的香客们正在同衙役们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