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外面时便见夜隐立在那里,依旧那身装扮,白衣蓝袍一脸邪笑,远远地便觉着一股子邪气。我快到跟前时假意咳嗽两声,他散摇着折扇一脸妖媚之相。
见我来后,明显表情惊异到浮夸地他又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点着头连说两遍“不错”。
他以折扇抵着下颚,嘴角上扬,眉眼带着戏谑:“说来,还是第一次见恩公的真面目。虽然先前以男儿身相处,只今日这样看来,丑说不上,倒也的确比男儿身顺眼些。”
见他这般轻浮的模样,我没好气道:“你今日专程找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见他要开口说话时,我伸手又道,“可别说是你偏巧路过。“
他干笑两声,有些故意遮掩尴尬的表情,“你就这点不好,我正想那样说来着。”
他合起折扇向我走来,围着我转了一圈再是打量了一番道:“我来是想看你可还活着。”他满眼的神色看不出是戏谑还是诚意,只听他说,“我也好才知道该是哭丧一场呢,还是道贺一番。”
我没好气的干笑两声,“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只见他摇着头,满脸的痞笑,“那我也便放心了。”
我环着手臂也学他的样子,围着他转了一圈道:“不送。”
便见他仰头大笑几声,走到我身旁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不喜他如此轻浮的举止,便将他手臂给扔了开,他却又想将手臂放我肩上,我赶紧移开,他险些扑空倒地。
见罢,他整了整衣领,尴尬地一笑。
“你这待客之法,可不厚道。”
我并未正眼瞧他,只是毫无兴致地斜了他两眼。魔界与我们素来没有结交,两族又相隔甚远,他此次前来若非专程而来自然不是碰巧路过。
只是在凤凰的地盘,他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难不成还得让我重礼相待?”
或许是和他相处的原因,他为人轻浮,竟连我此刻也变得揶揄起来。
夜隐却打开折扇,样子看似潇洒凌风,嘴角倾斜一笑,“我可专程来看你,好些时日不曾见着竟是心中想念你,这便找上了门。”
从不曾与谁开过这样的玩笑,自然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这头狼也太轻浮,就不怕得罪了凤凰族与天族两边?”
夜隐始终不曾觉着自己这般言语行径是否不适,或许魔族之人便是如此。
“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与天族殿下尚未结成亲事,我这么做并不过分。”
他这话说的太过直白露骨,让我听着很不顺耳,语气也没再客气:“若你来此仅为了这点事,那自然找错了地方。你不走,那我便走。”
我转身便要离开,夜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赶忙道歉:“恩公何须生气,我就开个玩笑。”
夜隐想借此到凤凰坳看看,我自然不会允许。凤凰坳自来不许外人入内,就连与我有着姻亲关系的紫昊也不曾进入过凤凰坳。
而后夜隐觉着自己专程来找我,我却这样的态度,直说自己好委屈。想罢我便回去带了坛秦奉酿的酒给他,他提着酒坛一脸不解的样子。
我只说秦奉酿的酒最是香醇,也算是我最喜的。他这才拿着酒坛,只说我好歹也送送他。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粘,何况还是雄性。
送走夜隐我才回到凤凰坳,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过了几日我才回玉清境,带着己霏做的糕点。师父讲我成年了,也在师门中为我举办了宴席。大家围坐在一张木桌,桌上瓜果缤纷,师父专程设了天界的琼浆玉露。我专程将己霏做的糕点放在木桌中间,让大家品尝。
二师兄吃了后赞不绝口,便旁敲侧击地说天虞境的女孩子都会做得一手好厨,可惜了我偏偏也生在天虞境。二师兄这话何意大家都知道,他便说我只会吃不会做。
那五师兄也怪不让人省心,只是鼓囊着嘴说我也不算得另类,我虽不会做东西,但却很能吃东西。这也算是一门本事,因此别人一看就知我来自哪里。
我拔下玉簪化成神剑指着五师兄,非要与五师兄比比剑法来。
二师兄大笑,说比贱的话我还是要输五师兄一筹。
五师兄觉着自己腹背受敌,连喝两杯酒。这才偏偏倒到地对我们说什么酒醉怂人胆,他不怕。
弄得在座都大笑连连,就连师父也跟着大笑起来。师父不想影响我们的兴致,便早早地离开。
后来大家都醉了,靠在一起呼呼大睡。我悄悄对紫昊说夜隐来天虞境找了我,也没别的事,就来找我开开玩笑。
紫昊听罢回头一脸铁青,大声叫我今后离他远些的好,魔族人都心术不正。
声音太大把大家都惊醒了,都一脸好奇地望着我们,紫昊觉着有些尴尬,便说回屋子休息。紫昊走后大家又才回自己的屋,我向来酒量好不曾多醉,便要收拾桌面。大师兄也留了下来陪我一同收拾,大师兄很少喝酒。或许觉着自己毕竟是大师兄,担负着玉清境的安全职责,自然要有责任心一些。
大师兄告诉我说,如今成年了只怕是在玉清境待不了多久。我自然知道大师兄的意思,通常有家族责任的一般成年后都得回家族承担家族的责任。
或许喝了酒得缘故,此番听着大师兄的话我也有好几份的伤感来。却又不好表现出,便只说无论我去哪里,我都是玉清境的小六。大师兄并未说话,只是埋着头收拾东西,沉默着点了两下头。
大师兄很快收拾好,然后盘腿坐在一边,招手让我也坐会儿。我见罢答允,便坐在大师兄的旁边。大师兄却是径直倒了一小杯酒,品尝两口,我问大师兄方才却不见得多喝,这会儿怎又好上两口来。
大师兄并未回答,只是满脸温柔地看着我道:“阿霓,大师兄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
我不知大师兄的意思,却点点头。
大师兄却问我:“阿霓,你心中可有四师弟?”
我并未想到大师兄会这般问我,虽说是私事,又是有关天族凤凰族利益的事,一般人都会尽量去回避的,只怕惹祸上身,而大师兄却这般问我,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大师兄也觉着这话问的有些唐突,便说:“你年纪尚小,不知天族之事。四师弟虽然不错,但大师兄只怕你不懂姻亲,将来免不了吃些亏。”
婚姻大事向来关乎终身幸福,即使凤凰族的人也不例外。
“或许是大师兄说的过多,但只怕你年纪太小尚不知男女之情。”
大师兄眉眼之中带着伤感,我知道大师兄想着我既已成年,自然就离不开与天族的姻亲之事。我尚不知情爱,便一心被个中利益所牵扯。
大师兄的意思我都明白,这些年也多亏了大师兄的帮衬,否则哪有我这般进步。
我轻笑两声,示意大师兄放宽心,我说道:“阿霓多谢大师兄的关心,阿霓明白大师兄的良苦用心。”我取下头上的玉簪子,递在大师兄的眼前,大师兄不知何意。
“这玉簪子是四师兄送的,取名挚吾。”
大师兄看了我一眼,拿过玉簪子很是看了许久。
“因而我天天戴着。”
大师兄抬头看着我道,“阿霓可知赠簪的意思?”
我点头,双眼含笑地看着大师兄。
我眼里的笑意大师兄自然看在眼中,便也跟着笑,将簪子还与我时说道:“既是如此,大师兄也便放心了。”
我好奇地看着大师兄,大师兄只是淡淡的勾着嘴角浅笑,而后拍拍我的肩。在我看来,大师兄的笑有些深奥。
大师兄怕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道,“小丫头终归也会长大的。”
或许大师兄太为我担心,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始终是那个刚来玉清境的小姑娘。不过短短时日,我也成了一位心里懂姻亲也懂儿女情长的大姑娘。
或许大师兄此时的内心正如我阿哥阿娘那般,这并不是他们啰嗦,只不过是过于疼我罢了。正因为心中宠溺,因而总觉着我依旧是那个不曾长大过的小姑娘,也永远是他们心中那般未及成年的年纪。
“难怪你要还回曲遇,原是有了更好的挚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