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便是取了七叶蛇毒花回来。
倒不怪他们都不吱声,只怪两国关系本就敏感,他们千秋的人到了大梁,只听口音便能被认出来,到时候无端惹出些是非,若细算来,权珒倒是合适的人选。
猎场地处偏僻,天气又严寒,但好再最不缺的就是好马,很快就备好了一切。
这群人都巴不得有人来担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那么紧迫的时间,路途又那么远,能赶回来自然好,可若赶不回来可不就成了千秋的罪人了。
秋去一边牵马,一边低声劝道:“主子,您没出过远门,就算要去,也让奴才陪您一起吧?”
权珒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留下。多一个人,路上就要多一分拖延。”
“主子……”秋去还待再劝,权珒已经利落的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秋去说的对,他没出过远门,索性那些卫兵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张地图给他,画的粗略,大致能看懂。
冬日的寒风凌冽,随着马的跑动,阴冷的湿气顺着衣袖往脖颈里灌,冻的人骨头都要僵了,浑身上下生疼生疼的。
若非权珒吃多了苦,冻习惯了,换个意志力差的人怕这会早要被冻的打退堂鼓了。
一路上几乎不分昼夜的一路疾驰,好在没遇上什么麻烦。
权珒觉得自己四肢都要僵了,看到远处零散的村落,问了问当地放牧的村民,知道已经到了地方。
千秋与大梁也不知不和到了什么地步,那些人见他从千秋的方向来,便问他是不是千秋人,来做什么的,言语之间颇为不善。
权珒早有准备,一切对答如流,才降低了村民的防备。
他没进城,在村子里找到了家略懂药性,储药准备卖的农户,把农户家七叶蛇毒花这一种草药买了个干净。
回去时路途便顺畅多了,只是他披星戴月的赶路,一路上走的正是最冷的凌晨时分。
天蒙蒙亮起的时候,权珒到了猎场附近。
远远看去,山脚下都是巡逻的守卫,驻扎严实,人比他走之前还森严了一倍。
千秋王暗算权珒不成,吃了个哑巴亏,此时还得靠权珒去取药,虽然他并不信权珒。
怕权珒长途奔波体力不支耽误时间,千秋王在必经的派去了不少接应的人,只是他未曾想到权珒回来时为了省时间,弃了马,翻山越岭的回来,一路走的都是些崎岖小路。
远远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过来,一群卫兵拿了武器,不耐烦的上前驱赶。
来人的速度却吓他们一跳。
“哪儿来的叫花子?不想活了?军营重地也敢擅闯?”一群卫兵皆亮了武器。
“让开!”权珒的声音透着冰寒,带着丝丝沙哑:“我是权珒!”
“驸马爷??!”领头的卫兵定睛一看,果然像是他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驸马爷,顿时大喜,朝身边人喝道:“快速去找太医,再去禀大王,驸马爷回来了!”
看情形是没晚。
权珒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没理会卫兵,先行进了驻扎的地方。
方才快到时,他心底其实是露了几分怯意的,纵使一路未敢停歇,却仍旧怕耽误了时间,现下才觉得心底松了口气。
将药送去太医哪儿去熬制,权珒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一身软甲的贺清:“驸马爷一路奔波辛苦了。”
他来的及时,也为权珒送来了最新的消息:“您走之后,殿下中间醒来吐了一次血,后来便一直昏着,情况不太好,幸好驸马爷及时赶回来了。”
“我知道了。”权珒点头,话音一转:“贺将军怎么有功夫出来,清欢姑娘无事了?”
“没事了,恢复的挺好。”贺清很高兴,继续和权珒说苏甜的事:“殿下现下还在您的营帐,太医说不便挪动,便没让人挪地方。”
“嗯。”
权珒继续往前走,贺清便也跟着他往前走,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贺将军可是有事?”权珒问。
“额……那倒没有。”贺清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大概有些聒噪了,便乖乖闭了嘴。
他其实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实在觉得权珒是个好人,救了他们殿下,想感谢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显得有些笨拙了。
只是他不说话,脚下却还下意识跟着权珒走。
“我去沐浴更衣,贺将军也要与我一起吗?”权珒停住步子,微微挑眉,声音不冷不热。
“啊……”贺清猛的一个激灵,刹住了步子:“不了,不了,我洗过了,驸马爷您请……”
权珒匆匆在公共盥洗的地方打理完,一出营帐,迎面便看到了苏甜。
她身上裹着一件大大的狐毛大氅,长及脚踝,脸色却还有些苍白。
看到权珒,她的眸色猛的一亮,迈着步子朝权珒扑了去,连身上未系好的大氅掉了也不管。
权珒张开手臂接住了她,而后箍住她的腰,顺势将她举了起来,刚巧避过肩膀处的伤口。
“你吓死我了!”苏甜也是披头散发的,她醒来听人说了事情始末,撒丫子便跑了出来。
要知道,大梁边境距离千秋的冬猎场虽然不算太远,可若限定那么点时间来回也是有难度的,更别提大梁与千秋还不和,若被大梁发现,少不了将人捉去。
思及此,苏甜又气又后怕。
“殿下怎么不好好养伤?”权珒将她放下,微微有些不悦:“刚醒就乱跑。”
“阿珒,我……”名字刚一出口,苏甜的眼眶便一酸,她想说些什么的,最后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想往下滚。
她的阿珒,在这凛冬里,半月之间为她从猎场奔波至大梁,该有多冷呢?
可有那一年寒冬腊月,北明深宫的水井冷?
权珒怕她再染了凉气,拥着她进了帐篷,才道:“殿下突然哭什么?”
“我害怕。”苏甜一下子抱住了权珒,声音闷闷的,“阿珒,你冷吗?”
“不冷。”
“我冷。”苏甜呜咽。
权珒叹了口气,随手捡起地上的大氅,掸了掸尘土,替她裹上。
苏甜一下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