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笑了笑,知道清欢无碍她也松了口气,心底却还有点疑惑。
又看了眼榻上不似睡着,更像是昏睡的人,苏甜开口问道:“沈姑娘怎么还睡着?”
这次是贺清接过了话,引着苏甜入内坐下:“之前醒着,刚处理伤口疼晕过去了。”
“……”一旁的老太医汗道:“是老臣手脚笨重了。”
苏甜摆了摆手:“太医不必自责,下去休息吧,想来是沈姑娘没吃过苦,一时受了惊吓罢。”
“老臣谢殿下体谅。”
“奴婢去送太医,顺便把药取了。”九里香立马道。
“去吧。”苏甜微微颔首。
“是,老臣告退……”
……
待目送太医出去,苏甜才揉了揉眉心,看向贺清:“贺大哥,我可记得沈太师这次留在王城协管朝政,他全家都在王城,怎么独独清欢在这儿……”
狩猎的事是她全全安排的,她可不记得递上的名单里有沈家的人。
贺清顿了顿,移开目光道:“是我邀她同行的。”
苏甜摇头道:“贺大哥,你知不知道你一说假话就不由自主的迟疑?”
“……”贺清。
贺清虽然出身贵族之后,但他在军营里和一群糙老爷们一起滚着泥坑长大,那尔虞我诈的一套他是半点没学到。
一看样子,苏甜就明白了过来:“这怕是贺老夫人的意思吧?”
苏甜心想:上一次贺清成婚未果的事在王城闹得沸沸扬扬,他父王如今又有意打压贺家,京城里那些士族大家都在观望,不敢贸然和贺家结亲,怕被牵连,贺老人如今怕也是心急了。
“……母亲也是一片好心,是我没看顾好清欢姑娘,殿下要怪便怪我吧。”
“贺大哥,我怪你做什么?”苏甜叹了口气:“毕竟谁也料不到会有刺客过来。”
“但沈家那边怕不好交代……”贺清有些担忧。
他们如今势力单薄,实在不宜再与沈家有嫌隙。
“等回去了我亲自去一趟就是。”
“殿下!”贺清目光一凝,“怎么能让殿下去,我……”
短暂的安静后,苏甜听到贺清说:“谢谢。”
苏甜笑:“不客气,但这可不代表你能闲着了,贺大哥,你得好好查查那刺客的来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刺杀清欢?”
“我会的,”贺清垂着头,有些丧气,“这点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殿下也知道,清欢她那么柔弱的性格,怎么会和这些人结怨?”
“是,不可能。”想不通,苏甜便只当那些刺客是来杀别人但跑错了地方,比如说她。
“我奉驸马的命前来探望里面受伤的姑娘,还望诸位诸位军爷通传一声。”
忽的,外面就传来一阵暗哑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秋去,权珒身边的秋去!
苏甜立刻朝外走去,“怎么回事?”
外面人的人答道,“殿下,是……”
“奴才秋去拜见殿下。”
“……秋公公怎么来了,驸马呢?”苏甜道。
“主子听闻清欢小姐遇刺,便命奴才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秋去摇了摇头,他生了一张巧嘴,一番话说的平和有序:“毕竟清欢小姐于他有救命之恩,但主子碍于男女大防,不便亲自前来探望。”
是这个道理。
苏甜点头,与秋去讲:“沈姑娘她并无大碍,只受了些皮肉伤,现下休息了,我与贺将军方才看过,秋公公不放心也可再去看一眼,也好回驸马话。”
“有殿下这句话便好,奴才便不进去了,这就回去回了我家主子,也好让他心安。”
“等一下。”苏甜道,“秋公公,我与你一并过去。”
“是。”秋去微微侧身,等着她。
苏甜与贺清知会了几句,让人把带来的东西留下便转身招待了秋去:“我们走吧,秋公公。”
苏甜随着秋去过去,才发现权珒的帐篷外间也是聚集了一群士兵,有些乱。
苏甜掀开帘子进了帐篷,里面一片昏暗,空气静谧的过分。
没人?
苏甜心下诧异,转头去看秋去:“驸马呢?”
秋去哪里知道人跑哪儿,可他心里再犯嘀咕,面上却依旧滴水不漏:“主子许是有事出去了,殿下稍坐片刻,奴才让人上茶。”
天都落黑了,权珒能去哪儿?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在这儿等他就好。”苏甜打了一个呵欠,脱了外衫,有些懒散的趴在床边。
秋去哪敢说不好,忙告了退,暗自去找权珒。
另一边,猎场深处,昏暗的环境下站着两个人,被阴郁的树丛挡着,皆是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到浓重的夜色里去。
一人漫不经心的握着手中的鞭子,说:“这次倒是我失策了,竟没看出你竟也是北明安插的细作。”
鞭子的另一头在另一人脖子上绕了一圈,深深陷入肉里去,勒的那人呼吸都是艰难的:“九王子……现下……现下知道了,本……本是同根……何……何必如此……”
月色从丛林中晃过,恍惚照亮持鞭人的脸,正是权珒。
“何必?”权珒倏地收紧了手中鞭子,眸露杀气:“你……你要杀的是我妹妹,不知道吗?”
这次是他大意了。
百密一疏,飞鸽传书写的格杀公主,他一心以为是指苏甜,可这猎场上分明还有另外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
假设那纸飞鸽传书要杀的人是权欢这位北明十公主,那么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若是外面的人想杀苏甜,没理由再传书送到猎场来,在外面命令就能下达了,除非这道命令是匆匆下来,刚刚从遥远的地方送达他们领头人手里,领头人又匆匆将任务发派给他们的内线。
“咳咳……淑妃将您扔在那孤鸿殿不管不问十几年,显然未将您当一家人看,王子如今这般,不觉得倒贴犯贱吗?”
“那是我的事。”夜色衬的权珒异色的眸子越发分明,他微微收紧五指,却在那人将要窒息之前松开了力度。
“咳……”那人捂着脖子趴在潮湿的地上苟延残喘着,“王子既要动手,就给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