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沈逍捻了捻指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脉搏细弱,底子太虚,该好好补补了。”
苏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晌午。
九里香带着人推开崇仁殿的殿门时,苏甜都还没有醒,还是九里香走过去小心的叫醒了她。
苏甜捂着隐隐透着点不舒服的小肚子从榻上爬起来,身体一直在流血,坐起身的时候身子有些黏腻不适,顿了一下动作,苏甜撑着身子抬头看了眼从门口透进来的阳光,有些懒散的遮了遮眼。
她不太想起。
一是身子实在不舒爽。
二是昨天的事她还有些混乱。
记忆中权珒昨天来了,然后沈逍好像也来了一趟,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踏实,就觉得累了。
“该起了殿下,奴婢伺候您换身衣服。”
闻声,苏甜挪开手看了看九里香,“这会什么时辰了?”
“这会儿刚过巳时。”(09 时至11时)
苏甜微微有些诧异:“我睡了这么久,怎么没让人叫我?”
九里香犹豫了一下,揣摩着字眼道:“是……是沈少君走之前说让您多休息,还吩咐不让人来叫起,加之殿下昨日睡的晚了,奴婢怕搅了殿下,就没让人进来打扰。”
“沈逍的话,你们以后听一半就好。”苏甜挠了挠头,倒没说什么,片刻,又偏头深吸了一口,眉头蹙起:“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端过来吧。”九里香笑了,挥手让后面端着托盘的宫女上前:“殿下是饿了吧,膳房那边刚刚做好的粥,说是益气补血的,殿下要不尝尝?”
“哦。”苏甜又闻了闻,道:“怎么味这么怪,这什么粥?”
“药膳粥。”
苏甜皱了皱眉。
她不喜药味,手底下人都知道的,膳房也从不会往她殿里送药膳粥,而且刚好是益气补血的,是有人吩咐了吧。
“放哪儿吧,本宫先梳洗更衣,一会儿再用。”
苏甜乏的很,没空去多想,她从榻前起身,被九里香扶着去净房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月事带和衣物。
洗漱完毕,苏甜坐在桌前,九里香给她递了一把白瓷的小勺,又从汤盅里盛了一碗药膳粥出来,放到苏甜面前。
苏甜拿勺子搅了搅,散发着氤氲热气的的粥里盛着阿胶,红枣,蜜饯和白米,闻着有药味,却没有看到什么药材渣滓,大概是用网布隔开煮的,药渣全部清了出去。
苏甜犹豫了一下,舀了一勺煮的软糯的白米,上面带着切碎的蜜饯,入口甜丝丝的,后味带着淡淡药味,并不明显。
苏甜按了按喉咙,把口里的粥咽了下去,放下勺子,把碗推到一边,又倒了一杯茶将喉咙里的味道压下去,才道:“我不喜欢,拿下去吧,下次让膳房别做了。”
九里香细声劝了一句:“殿下要不在试试,这粥里所有药渣都撇了出去,又加了蜜饯,熬了几个时辰……”
苏甜微微抬头,眸光看向九里香,定定的:“怎么?”
九里香仿佛一下子被看透了一样,本来打好的腹稿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殿下……”
苏甜看着蹊跷,“别吞吞吐吐的,说。”
“奴婢……”九里香攥了攥手指,吞吞吐吐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奴婢不敢说。”
“欸。”苏甜站起身,双手按着九里香的肩膀将她按到椅子上,微俯着身,看着她道:“我的阿九这是被旁人灌了迷魂汤了?”
九里香想要起身又怕撞到苏甜,有些僵硬的坐在那儿:“殿下您别为难奴婢了。”
苏甜没说话,心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气,烦的厉害,顿了顿,她突然伸出袖子一挥,“砰”的一声将桌案上盛着药膳粥的小碗扫落到地,白瓷的碎片一下四分五裂,散着热气的药膳粥溅的到处都是。
声音有些大,苏甜被自己弄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免浓稠的汤汁染到裙裳上:“啊……”
“殿下息怒。”一旁坐着的九里香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碎瓷片划破了她的裙裾,艳红的血顺着她的裙裾混在浓稠的汤汁里。
“哎呀……你……”苏甜被九里香的动作吓了一跳,两步并作一步走过去,急急忙忙的踩着一地粥羹去扶九里香:“我本来没生气都要被你气出病来,别和我演苦肉计,我可不吃这套……木槿哎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别收拾了,快传太医过来。”
“殿下,奴婢这点小伤不用惊动太医,回去上点药就好。”九里香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话,都流血了,木槿去传,哪个太医敢不来,我要了他的脑袋!”
“我们殿下好生厉害。”九里香失笑一声,忍着痛拉着苏甜绕过一地碎渣和汤汁,小心往一旁过去:“殿下,奴婢是真的不疼,这点小伤明天就愈合了——那边都是碎片,殿下您不要过去。”
苏甜朝一旁挥了挥手,示意那群呆在那儿的小宫女快去:“怎么会不疼,都出血了,我看看……”苏甜说着,就要弯腰去掀九里香的裙裾。
“殿下您快起来,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九里香为了躲苏甜,身子连连后退,一个没注意,被矮脚凳子绊了一下,失去平衡的瞬间她慌忙的伸出手抓了一下,正巧抓住一旁垂下的桌布流苏,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整个人一屁股坐了下去,白生生的手心攥着桌布一角压在一地碎瓷片上,随之而来的汤盅在她额头上磕了一下,里面的粥向外撒了她一身,九里香直接昏了过去。
苏甜慌张的去拉她,撒了一手臂的粥,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快速将人扶到没有碎片的干净地面上,喊道:“来人啊。”
不巧,近前伺候的人都被她赶去请太医了。
正在这时,开着的殿门走进一人。
苏甜闻声看过去,就看到那人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走了进来。
确实是无人之境,殿门大开着,人刚刚都被她撵去请太医了。
只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