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还没醒吗?”
一个粗壮浑厚的声音响起。
“木华黎,你偷着带一个人回去,千户饶不了你的。”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
“你不说,我也不说,谁会知道,我们把他藏在山洞里,等他的病好了,我们再想办法把他带出来就是了。”被叫做木华黎的人说道。
古风的意识一点点回到身体里,他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以妖族强大的体魄竟然也会感染风寒,心理遭受打击身体也会变弱吗……
古风想要睁开眼睛,木华黎和老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他们的谈话里,古风了解到他们是漠北匈奴部落的一个千户的奴隶,匈奴现在被虚连鞮家族统治着,木华黎是千户手下的一个奴隶,老者叫铁靳,是千户手下一个十骑领袖。
“水……”古风勉强张开嘴吐出一个字,手暗暗摸向木华黎放在身边的马刀,如果这两个人打算将古风当做奴隶,古风拖着病体也能靠着妖力干掉这两个人。
一股清冽的水灌进他的嘴里,古风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睁开了眼睛,看到古风紫色的瞳孔两个人皆是一惊,原来这人竟是一个妖族,听说妖族那边出了事情,那……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大体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木华黎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古风,铁靳拍了拍古风的手,“年轻……呃……不管怎么说,节哀顺变。”
想到妖族那可怕的寿命,铁靳这句年轻人是叫不出来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古风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马拉的板车上,周围有十几个匈奴人骑着马在左右,后面是拖着粮食的车队,奴隶们赶着马车,自己这辆车就是木华黎在赶着,铁靳坐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水囊。
“那个……前辈,您……”铁靳想开口打个招呼,古风连忙道:“我刚出生十几年,老人家叫我年轻人就好。”
话一出口,古风就后悔了,让一个外人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孱弱”的小妖族,尤其是在这个妖族失去故土的情况之下,还是很危险的,万一这两个人把自己抓去献给夏炽辛……
古风有意无意地按住木华黎的马刀,“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铁靳虽然职位不高,但也是在中原北方闯荡多年的老江湖,哪里看不出古风在想什么,连忙道:“别紧张孩子,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要回我们的部落,给你找一个地方养病,等你康复了就可以离开,不过……”
铁靳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孩子你家中出了如此……惨祸,你现在回中原只怕是凶多吉少,被有心人发现可能徒生祸端,不过在漠北生活几年,等夏炽辛死了,再回中原也不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古风沉默了,我承认铁靳说的没错,但是真的不甘心啊,自己的仇人就在那里,就在那沐风城里高坐着,让自己跟他拼寿命,实在,实在是不甘心啊!
古风长叹一生,铁靳又道:“要说报仇,也不是没有机会,夏炽辛一向对漠北垂涎三尺,我们和夏国早晚一战,如果孩子你愿意加入漠北一方,那报仇也是有机会的。”
“你想让我做你们部落的奴隶?”古风遭逢大变,心中确实对外人多有猜忌。
“不不不,别误会,别误会,以你妖族的体魄在漠北至少能为一万户,独立统领一大部落,与封王无异。”铁靳连忙道,木华黎回过头来,“年轻人,你还怕我们把你卖了不成?我们匈奴的汉子才不是你们中原那些狡诈之人,我们敬重强者,只要你足够强,你就是成为大汗也没人敢反对。”
“木华黎!噤声!虚连鞮汗王是自天地初开以来就统领匈奴的伟大姓氏,怎么可能更易!”铁靳厉声呵斥,木华黎也是一时嘴快,连忙不说话了。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心想着复仇的古风记住了木华黎的话,“那我叫伊稚斜吧,伊稚斜·古陌,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匈奴人了。”
“公子,伊稚斜……”铁靳恨恨地瞪了木华黎一眼,伊稚斜是匈奴祖上五贤王之首,显然古风是把木华黎的话听了进去。
“放心吧,老人家,我在漠北就是无根浮萍,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古风解释着。
铁靳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也只能相信古风,毕竟自己也打不过他。
就这样,古风,不,现在是伊稚斜·古陌住进了一个千户的领地,虽然这个千户不知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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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啊,希望您能接受这个卑微的灵魂,让他在您的坐下为您奉上最肥美的羔羊。”
“长生天啊,希望您能宽恕这个罪恶的灵魂,让他在您的身边聆听您的教诲。”
“长生天啊,希望您能善待这个悲惨的灵魂,让他在您的面前能偿还此生遭受的苦难。”
一队奴隶高唱着悲歌在草原上缓缓前行,最中间的四个人一起抬着一具用皮子包裹着的尸体。
这是一个奴隶的葬礼,昨天,一个奴隶因为劳累病死在了帐篷里,奴隶们自发凑钱买了一张皮子为朋友送葬。
木华黎和伊稚斜也跟在队伍里,两个人都默默地低着头,木华黎还偶尔跟着唱上一句,伊稚斜还理解不了匈奴人晦涩难懂的祭祀语言。
病死的这个奴隶伊稚斜也认识,其实伊稚斜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都是和奴隶们在一起,病好了以后伊稚斜也干着跟奴隶一样的活,好像那天的壮志不存在一样。
但是伊稚斜没有忘,他在奴隶中看到了自己复仇的希望,漠北的贵族已经瓜分完利益了,不论是谁都难以插手进去,只有掀翻桌子,才能打开局面。
“长生天啊,希望您能保佑这个弱小的灵魂,让他在您的天国幸福安康。”
其实这篇《长生天祭》根本没有固定的唱词,只要在前面呼喊长生天的名字就可以了。
正在这时,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羽箭飞来,正钉在一个抬着皮子的奴隶的喉咙上,两具尸体一起落在地上,奴隶们愤怒地望向羽箭飞来的方向。
在那里,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年骑着马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现在山坡上。
“真是晦气,出来打猎碰到一群野狗号丧!”少年放下手里的弓,刚才就是他射杀了一个人。
中年男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儿子,你的箭法又精进了,今年的叼狼大会一定能夺个名次回来!”这个男子就是这个部落的千户。
众多奴隶敢怒不敢言,默默地跪下,唯有伊稚斜的嘴脸挂着一丝冷笑,头发遮掩下的紫色瞳孔盯着千户,就像狼盯着它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