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掠夺者

惟妙抱着惟肖一步步朝十九楼爬,惟肖的呼噜声,就像是带着节奏的交响乐,在狭小的楼梯间内回荡,让人听着牙痒痒的。

三个人好不容易回到十九楼,唐逆打开门,看到惟妙一把将哥哥扔到沙发上——刚才两个人之间荡气回肠的骨肉亲情,已经被长长的楼梯消耗殆尽了。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风吹进屋里,掀起薄薄的窗帘,滑过沙发上惟肖呼呼大睡的脸。

“看来那个顾纯,是利用阳台爬到了别人家,然后从别人家里开门出来的。”唐逆关上窗,将窗帘重新拉好,免得再看到阳台上那个弃种干瘪的尸体。

这里是十九楼,自己家和邻居家的阳台,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光是站在阳台外面,都能让人双脚打颤,那个顾纯,还真是不像看起来那样胆小柔弱。

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唐逆走进卧室换了套衣服,顺便闭上眼查了查自己的生命值,看到还剩63点,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和顾纯发生争斗的原因,这一次掉得有点多。

又拿了件陈俊的衣服,从卧室出去,唐逆看见惟妙正坐在沙发前的地上,手里拿着水瓶,怔怔发呆。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她把衣服递给惟妙,坐到地上,自动开启了知心姐姐模式,“别想了,都过去了。”

“嗯,”惟妙揉了揉眼睛,开始换衣服,“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大家都在末世中这么艰难地生存,为什么还会有人一心想要去害自己的同类?”

唐逆看着面前的地毯,阳光落在上面,照出上面悬浮的灰尘,“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利益,其他人对于他们来说,和弃种唯一的区别,就是能给自己带来免费的生命值罢了。”

“每天就想着怎么去暗算别人,这样活着,想想就好可怕。”惟妙吐吐舌头,“你说,他们会快乐吗?”

唐逆一愣,她没想到惟妙在经历了三次末世之后,还能保有这份单纯的心思,心里随即感慨万千。

“也许吧,毕竟快乐的来源有很多,不能用我们的价值观去笼统地概括所有人。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但人若犯我,唐逆也绝对不会手软。

末世生存,没有了约定俗成的道德约束,在这样残酷的规则下,唐逆可以想象得出,外面的世界会是何种,弱肉强食的黑暗景象?又会有多少人,在生命值即将完结的时候,把刀对准自己的同伴?

制定这个规则的人,分明就是要把人类文明的皮囊剥尽,将人性最阴暗的地方,竭尽全力地激发出来,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寒意一时间就像是浸满冰水的蚕丝,缠绕心底,“对这类事情,你了解得多吗?”

“我只知道,这些人被称为掠夺者。”惟妙歪着脑袋,搜索脑袋里的信息,“专门靠掠夺别人的生命值存活,比例的话,应该不是很高,毕竟大家都没把能力写在脸上,而且每个人进化出的能力不同,有些人的能力——比如惟肖吧,也不太适合做掠夺者。”

嗯——总不能叫他把别人都弹飞,那还抢什么生命值?

杀人这种事,下得去手的毕竟还算少数,而且这种人生性阴毒,难以叫人信任,也极难信任别人,估计也很少会选择组队。单枪匹马,万一没找准目标,抢不成生命值倒也罢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这样一想,全职的话,其实这也是个高风险职业。

看唐逆半天不说一句话,惟妙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姐姐,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唐逆莞尔,“我能理解。”

“所以顾纯,是你们两个遇到的第一个掠夺者?”

谁知惟妙不但摇了摇头,还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起来,“遇到过,嗯,三次、四次吧,不过我们都逃走了,对方没得逞。”

唐逆,“……”

那心还这么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还有一点,唐逆不太明白,“为什么顾纯的能力,对我不起作用?”

“是不是和意志力有关?”惟妙坐直了看向她,“我听说有些能力,考验的是对方的意志力,很有可能,顾纯的能力强弱,是根据每个人的意志力决定的。”

“你的意志力比我们强,所以她的能力对你没用,”惟妙笃定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而且应该强很多。”

唐逆回想了一下对顾纯技能描述,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

这时,惟肖在沙发上,突然发出一声猪叫,在睡梦中挠了挠肚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客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阳光开始一点点朝客厅右边爬去,唐逆看着窗帘外洁净的蓝天和对面楼的屋顶,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总觉得好像一场梦,梦醒来,她就要拖着行李箱,打车赶去机场出差。

惟妙趴在蜷起的膝盖上,试着让瓶子倒立在上面。

“对了,惟妙,”唐逆又想起一件事,“借你的手确定一件事情。”

惟妙把手伸过去,唐逆轻轻握住,脸上随即露出了然的微笑,“你现在生命值是多少?”

“57。”惟妙闭眼查了查,有些困惑地看向唐逆。

“还记得我那个失灵的能力吗?”唐逆松开她的手,见惟妙点点头,继续说下去,“不是失灵了,因为这个能力的使用,是根据对方的生命值,不,应该是我和对方的生命值决定的。”

那天在医院门口,因为惟妙和惟肖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生命值近乎满格,而顾纯刚刚吸了两个人的生命值,生命值肯定也是满的,所以她的这个能力就失灵了。

而刚刚,她抓着惟妙的手冲出去找惟肖的时候,这个能力又神奇地恢复了过来,这样唐逆就推测,是不是能力的使用,和生命值的高低有关?

最后,她借着顾纯死前,生命值暴跌的机会,越发确定了这个猜测。

“总而言之,就是我的生命值高于对方的时候,我能凭借肢体触碰,获取对对方能力的简单描述。”

解释完这一切,惟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能力和能力限制。”

唐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能力,如果利用得好,或许能在关切时刻,救我们的命。”

尤其是在顾纯的事情之后,这个以前被她当所鸡肋的能力,瞬间看起来可爱许多。

沙发上,惟肖的呼噜声就像催眠曲一样,催着唐逆和惟妙的眼皮直耷拉,两个人看他睡得这么香,感到忿忿不平,于是一同起身走向了卧室。

……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陲,唐逆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惟妙熟睡的侧脸,以及被黄昏渲染得火红的天边。

仔细一听,客厅里依旧响着惟肖的呼噜声,看来吃和消化,也是一件极其费体力的事情。

夜色逐渐登场,唐逆枕着手臂,就这样平躺在舒适柔软的被窝里,完全不想动弹,她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睡得这么踏实,是什么时候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窗外浮现些许异样,眼珠子一横,整个人瞬间就定住了。